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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

李锦程却没有明白,一头雾水。

“沈公子倒是高看我了。”容玖冷笑,“我犯不着远赴千里设计你们,你们有什么叫我设计的那日路过救你们,不过顺手为之,是我二十余年来不多时行善之际,却未曾想到受人质疑,看来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沈良弼却是不会信他的话,这一连串的事情实在太巧,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李怀素又为什么会入得今上的眼中

“我是不是与什么人长得相像”李怀素率先问出来。

她问到的,却是一切问题的关键之处。

“姑娘冰雪聪明,容某佩服。”容玖诧异于这人的聪慧,眉梢挑起,语气波澜不惊,却将沈良弼的方才话中的可疑之处全部一一击碎,“沈公子方才质疑于我,虽然我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名声,却还是要说上一说。今日上元节灯会是你们主动出去,猜灯谜是你们主动去猜,而上游船也是你们自己前去,我从未有一丝一毫强迫于你们,何来设计一说”

他看着沈良弼信心被打击的溃不成军,微微一笑,“沈公子是聪明人,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好。说句不好听的,事到如今,皆是你咎由自取,何必将原因置于他人身上之说”

沈良弼回想了一下今日的作为,越想便越是痛苦,最后竟是气火攻心,直接一口血喷出来

李怀素吓得跳起来,扶着摇摇欲坠的沈良弼,眼中满是担忧与深情,心疼竹马,扭头对容玖怒目而视,丝毫不怕这权倾天下的ji佞是如何的残暴,“你何苦逼他我进宫便是”

“怀素”沈良弼推开她的手,缓缓的跪下来,“是我的错,我没有护着你,我太无能了”

怀素拉他站起来,沈良弼心有愧疚,跪着不起。

李怀素“啪”的给了沈良弼一巴掌,眼睛通红,咬牙切齿:“我叫你站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跪给谁看”

沈良弼脸上有了五指山,发髻也乱了,听了怀素的话,站起来。

李锦程知道这位妹妹素来足智多谋,且有自己的想法主见,他这做哥哥的劝不得,也无力规劝。

山高皇帝远的时候,他们曾经荫蔽于双亲之下,无忧无虑,而之后事态急转而下,外出一趟,一切就都变了。

而现在皇城脚下,他们第一次感觉到强权究竟是怎样一种威压,那是不容许任何人说不,甚至一句错话便可能叫身边的人都被拖累致死的战战兢兢

容玖穿过站着的几人,何保保给他拉了个凳子,他坐了下来。

哪怕这凳子只是寻常的木质破板凳,容玖都能坐出别样的风采。

沈良弼经过这一番事变彻底顿悟,看向容玖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如果刚才还带着书生意气,那么现在已经迅速褪去年轻浮躁,而变得冷静沉着,甚至带了些许消沉。

他朝着容玖的方向举手作揖,双手抱拳,嘴上说话语气毕恭毕敬:“不知先生可有指教”

“聪明,”容玖赞赏道,“我最喜欢识时务的人了。”

李锦程发现这位昔日的同窗的变化,有些忧心的看着他,然后目光投向妹妹李怀素。怀素微微摇头,也看向了容玖。

这样一来,李锦程的视线也投向容玖,不可避免的看到容玖身后站着的何保保。

两人视线一碰,各自别开,并未说话,似乎刚才那些惊艳和呆滞,只是一场梦境。

“你既然要听我的指教,身上便不可避免的打上我的标签。”容玖声明道,“我非圣人,总有私心。只是我也保证,我在一日,诸位便受我庇护一日,从不亏待我的人。”

“如此,便请玖爷明示。”沈良弼颔首之后,说出这么一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沈兄”李锦程出声提醒。

“李兄不必多言,我心中已经有了定夺。”沈良弼沉着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今日无力护着怀素,是我之过,如若不给怀素一个靠山,她在宫中的日子又如何能好过是我对不起她,我便要以后做她的倚靠。”

“沈哥你又是何必呢”怀素声音颤抖道。

沈良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竟然成为他最后明目张胆的感情,从那以后,他所有的感情都沉淀到了心底深处,腐掉烂掉,除了在场的人,其他人都不会再知道。

一代名相之路,自此开始。

“你既已想通,我便不再多言。”容玖站起来,“今次春闱只管去考,我信以你的才学,定然能博得头筹。穆青石担当此届主考官,这人风格你想必熟悉,好好准备。”

他走过来拍拍沈良弼的肩膀,“不要让我失望。”

说罢便离开,头也不回。

何保保在后边将剩下的话说完:“这处地方太过于破旧,于三位并无好处,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带诸位换个地方住下。”

“这不必”李锦程想要拒绝,因为他有种卖妹妹的感觉。

“李公子不必拒绝,这不是为阁下准备,而是为李姑娘。”何保保完美的笑直接击败李锦程,“怀素姑娘如今已经不再仅仅是阁下的妹妹,更是小主了。”

、 第61章 叫花鸡

李锦程沉默,半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在他脸上看起来突兀极了,他这样的人,天生不适合强颜欢笑,却仍是做出这副样子,“多谢提点。”

他竟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何保保,只能这般含糊其辞过去。

夜幕将二人背影吞噬,好像从未来过。

然而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睡一觉起来,世界是昨日的世界,人却不是昨日的人。

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夜不能寐,也不知道多少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童简鸾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事实上他睡的很沉。

醒来的时候天还黑着,他本来以为自己醒的早,结果肚子不同寻常的饿,咕咕直叫,洗漱一番准备出门当晨练,出门之后才知道原来不是醒得早,而是睡到了天黑。

知道真相的时候失笑,好在天虽然黑了,却也是刚黑,上元节一直要到十七才收,所以出去还是可以找到吃的。

饿的时候不应该思考问题,这是对于肠胃的凌迟,也是对脑袋的虐待。

童简鸾不知不觉便走到那时候和张显相遇时候的馄饨摊,摊主还在守着,看到他的到来,方才对着空气发呆的脸便挂上笑容。

“老板,来两碗馄饨。”

“好嘞”摊主很开心的动起来,双手如飞,往热水中扔包好的馄饨,拿碗,放调味料,自己做的咸菜干,水灵灵的芫荽,勺些煮的香味四溢的鲜汤,兑上开水,卖相好极了,色香味俱全。

童简鸾在长凳上坐着无所事事,便看着摊主的动作,心想,他做这样的事情,做了多久,才能这样熟练,甚至闭着眼睛都能行云流水的做出来

甚至他眼神中没有机械重复的麻木,而是带着对这样生活的期待,因为他眼中有着光亮。

“客官,来咯”摊主将两碗馄饨端给童简鸾。

“老板,你做这行买卖多久了”童简鸾一边吃的鼻翼冒汗,一边问他。

一口馄饨一口汤,鲜的舌头都要化掉了。

这样的日子,简直赛过神仙。

“都三十三年了,从我十七岁就开始在这儿摆摊子了,我到现在都五十岁咯。”摊主笑的面如菊放,堆满皱纹,看着却丝毫不让人觉得苍老,大概有种世俗的通透在其中,岁月沉淀,历久弥新。

“就没有觉得烦心过啊”童简鸾掏出素帕擦汗,擦完之后才想起来这帕子是谁给的,感到自己鼻子上都是那人的味道,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又一想,反正没人看到,何必在意,收回怀里。

“有啥子好烦心的”摊主看这时候也无人再来,索性拉开长凳,坐在童简鸾对面,那眼神此刻看着童简鸾,好像能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的心思,知晓他的烦恼,“你想说做了三十多年一样的事情,会不会烦呐。”

“是啊。”童简鸾摆出一副唠嗑的姿态,“今天和昨天没什么两样,明天和今天又没什么两样,困守一隅,不知道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

他越说越是这样觉得,来到这里之后虽然有种回归故土的意味,但来之后好像无形中总是被人牵着走。最开始被容玖勾起了兴趣想要追他,而后知道两人羁绊之深,再后来

再后来,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中。叶琪的死,这笔债记到蓝元宁身上,定叫她一命偿一命;那位死后才见过一面的娘亲容明皇,蓝长钰一死都不足以偿还这笔债;而明慧太子与明德帝的纠葛,又要如何才能解决呢

他取而代之

然后呢童简鸾眼中闪过了迷茫,脑子里忽然浮现当初容玖与他谈话,问他的抱负。

那时候的他说,尊墨重法,以商富国。

要改革,要变法,要有朝一日君临天下,要海清河晏,要四夷臣服。倘若是常人,会说一句大丈夫当如是,只有这样才不枉来世上一遭。

然而,如果不死呢

一日和千年,就没什么两样了。

没有起源之地,没有归途故乡;没有家,没有国;从来没有绵延千年的朝代,更没有永垂不朽的功绩;终有一日这滚滚红尘将掩盖所有历史,狼子野心也好,宏图霸业也好

终究不过是转头空,夕阳几度,青山依旧。

便如人成年之后去观小时候的雄心壮志,挖坑玩泥巴,那时候过家家指挥得当,攻城略池,豪气冲天,成年之后却只是一笑。

人生若有尽头,那在时代浪潮中做弄潮儿未尝不好,昨日仰天大笑出门去,今宵有酒今宵醉,爱也疯癫,恨也痴狂。

然而若是没有尽头,终有一日,身边那些曾经陪同的人一个一个离开;终有一日,繁华锦绣付之一炬,旧时王谢堂前燕,也会飞入寻常百姓家。

他忽然惶恐起来,从前避而不谈的问题如今浮现水面,终于露出矛盾的端倪,心,一下子就老了。

“你这人,恁地年纪轻轻就说这些丧气话有什么槛要这么垂头丧气自灭威风罢了,我今天也给你说个我的故事。”那摊主一笑,也不管童简鸾是不是真想听故事,只管自顾自道,“我开始摆摊子,也是迫不得已。那时候娶了娘子,有了身子,家有老母,也生了病。那时候年轻,本想着读书博取功名,但脑子不好使,读来读去读成愁,家里竟然沦落到无米下炊的地步。”

“我这个悔啊,读书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家也养不好,要读书何用老母病的起不来床还要缝补衣服赚些钱,娘子十月怀胎,竟然还要劳作。”摊主说着说着好似也回忆的带劲起来,自己眼泪都逼出来了,拿手一揩,继续唏嘘,“那时候便放下书本,准备做些小生意来养家,没甚么手艺,只一日娘子吃了做的馄饨,觉得好,便心中一动,想着就这个吧。”

“就算是小本生意,也没那钱去做资。这时候借钱,来来去去,那些同窗,无论穷富,都推诿没钱,生怕我拐了他们的钱不还。反倒是屠夫邻居和磨豆腐的我借了些银子,要知道,他们的日子也不宽泛,我心想,这生意,无论如何都得成功。”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童简鸾感慨评价了一句。

“这生意最开始是来救命的,只能成,不能败,需得花心思在里面。”摊主说到这里颇为自豪,“你若是只想着糊弄,定然不会好吃。无论哪一行,都得用心。庄稼汉都知道,人糊地一茬,地糊人一秋。”

“老板您说的在理。”童简鸾好像抓到什么头绪了,那种种子朦胧将至突破地面的感觉。

“我哪里有你那时间发愁,成日里要想怎么把日子过得更好罢了。至于你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在我眼里屁也不是。劳什子困守一隅,总想着外边会更好,古时的月亮比今时圆,这是哪里的道理这地方与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这地方有什么不好”摊主嗤笑一声,“老婆孩子热炕头,邻里相望鸡犬相闻,一日过得是一日,一生过完是一生,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童简鸾“嚯”地起身,脸上有顿悟之色,“我明白了,谢谢你,老板。”

那老板虽然不知道他在苦恼什么,但看到他现在已经有所得得神色,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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