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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近了那床榻,正见那榻上人气息奄奄,桃花眸失了神,黯淡了去。脖颈上的青紫刺目。

桑落的目光微移,不禁打了个冷颤,谢无陵的锁骨旁被上了铁枷,血不知淌了多少,艳色的戏袍也挡不住那处淌着的殷红,惹得一床薄衾都浸了斑驳。

那铁枷,桑落知的。

扶风达官了胡地少年,遇着桀骜不驯的,便为其在锁骨上枷,铁枷中横的那处机巧抵入骨肉深处。

闻说那般上了铁枷的人儿,如是不动身还好,动身便疼,一牵一动,便如去命般。

他曾看赵修对其他胡地的少年用过,那少年的血流得比谢无陵还多,最后也许是血流空了,便死了吧。

桑落看着那床榻上的人,眼眶又红了去。他心下生了惧,站在床前,浑身僵硬了去。

赵修手中的湖笔蘸了铁枷边的血,欲递给了桑落:“桑落儿,不是学了如何绘花?来,你来添花,可好?”

赵修的问话,听在桑落耳里又哪里是问,他将那湖笔塞进了桑落手中,又拉着桑落,按坐在床沿,挑了眉头,示意他落笔。

桑落看向赵修所提的那幅“画”,白皙光滑的肌肤上,血色盖了墨色,赵修曾提笔勾勒的杏枝也生了几分妖冶。

桑落手中的笔落于谢无陵的肌肤上,颤了颤,便生了偏颇。他抬眼看了赵修,咬了咬唇,又摇了摇脑袋。

“桑落儿,是忘了怎么画?”赵修贴来,覆住了桑落的手,握住了笔,一边轻走笔,一边附耳温和道,“那我再教你一次。”

桑落合了眼眸,明明这人站在他身后,又握着他的手教他画花,今生所求不过如此,天意却在这所求前加了前提。

他笑来苦涩,泪水不知何时蒙了眼,又跟着湖笔落下,打在了谢无陵的手上。恍惚间,他感受到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袍。

是谢无陵的小动作。

桑落挨着床坐下,谢无陵回了神来,他感受到了桑落打在他手上的那滴泪珠,他移了手,使了力扯了扯桑落的衣袍,他看着桑落递来的目光。

也看到了那双湖蓝眸子的光芒在渐渐黯淡,像是失望了,又更像是濒临绝望了。

谢无陵唇间翕合,又尽力摇了摇脑袋,桑落虽未听清只言片语,但他知道,那话儿,多半是谢无陵说他无事罢了。

桑落的左手悄无声息地滑到谢无陵手边,拍了拍他的手背,向旧时约定的回应一般,两人相视一下。

谢无陵是昭行那几位养在手心的,虽是平日放养,也不曾受过这般皮肉苦。

若是那几位见着他这副模样,怕是心疼还来不及,如何还允他若无其事地安慰旁人?

他啊,是要做杀伐决断的昭行客,却又真生了颗庙宇里的佛心。

而这颗佛心,现如今归于了居衡,却又变作了奄奄一息的模样。

或许每次桑落能给谢无陵的,都只有奄奄一息吧。

他承不住谢无陵那句此生过命的友人,也甚至不该在西北识得这个叫谢无陵的人。

桑落将手边的茶杯端来,低头呷了半口,想掩下眼里的疚。

“如此浑噩五日,至梁斟天明时自缢。她许是提前半个时辰遣了人去告知于你,以至于她才咽气,你后脚就到,赵修尚未回神,便与你在谢无陵的那方院落遇见。如此便是全部。”

“赵修,赵修……”赵祚的眉头蹙紧了去,手悬空虚锤了锤,“他……囚我平之,辱我平之,还安然活了这十余年。

桑落知道自己并无立场,也未多言,但见赵祚此番神色,他的任务许是要达成了。

而这厢的赵祚许是怒极,反笑了起来:“好啊,真好啊。寡人还要在他死后给他立碑作传,还要给他追封新衔?”

赵祚一掌落在了桌案上,一声巨响引得桑落手中的茶杯都端得不太稳,险些从手上滑落。

这时叩门声却恰到好处地从外间响了起来,赵祚敛了心神,沉声问了句:“是何人?”

“父皇,祁先生请您归廊屋歇息。”羡之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话音未落,赵祚便起了身,启了门,疾步走了出去,留下了羡之与桑落二人。

羡之立于伐檀门外,向桑落作一文人揖道:“桑落先生。”

“你?是信陵主吧。”桑落起身还礼。

“先生说错了,居衡之地,羡之只是羡之。”

“有何分别?”

“桑落先生和胡地儿郎,又有分别吗?”羡之扬眉,却从未正眼瞧向眼前人,“师父曾予了羡之一把银匕,让羡之记得物归原主。”

桑落却有些站不住了,踉跄了两步,方稳住身形,又听羡之道:“羡之初出茅庐,不比先生沉浮扶风十余载,私以为先生应当识得银匕主人,不知可否劳先生与我走一遭,取那银匕?”

“还请羡之领路。”桑落迈过门槛,看向羡之,眉宇里的疚色,未少半分。

作者有话要说:思考了好久当初桑落看到谢无陵被欺负有没有给赵祚报信最后觉得就算写了桑落也应该不会让别人知道…所以就不纠结了到底写还是没写大家…猜吧…

第51章戏袍染污

居衡的厢庑小馆后,浮光掠影窗外,是一杏林。

杏林深处,玉冠儿郎领着那胡衣先生到了一屋院前,玉冠推了门,引着那胡衣先生进了屋。

至暮色微垂时,玉冠儿郎才一人离去。

而当时被玉冠儿郎骗走的赵祚疾步归了廊屋。

廊屋周遭安静如常,祁知生是江湖游医,自幼便惹了一身江湖气。

如是真要见赵祚,只怕赵祚才踏进了门,他那些市井乡野的痞话就会溜到赵祚耳里,不将赵祚骂得狗血淋头,想来是不会停的。

赵祚站在廊屋前良久,犹豫了几番,还是推了门,挪步到了那谢陵的榻前。

他矮身蹲坐在那榻前,像很久以前才将谢无陵从雍国公府上接回来时一般。看着这致人儿,久久不敢转眼。

他的手慢慢抚上谢陵的眉,那紧皱的眉头都顺着他的手舒展了开来。

大概这世上能如此顺着赵祚的人,也只有这榻上的人了吧,连羡之都有忤逆他的时候。

但这世上最会骗赵祚的人,也是这榻上的人啊。

赵祚的手顺着谢陵的眉划下,流连过他的眼,他的唇,他的脖颈上隐着的浅粉旧痂痕,最后落在他的手边,赵祚握住了他的手,紧紧捏了捏,笑来的模样与吃了陆歧六七岁时喂来的那颗青色杏子一种滋味,带着四分苦,带着六分涩:“你,梦里可有我?”

问完的赵祚自己也觉得这话实在荒唐,他撇了撇嘴,装作自己不曾问过这话。

安神香静静燃在谢陵榻边的案头,袅袅青烟让赵祚也生了困。

从入扶风起,他便没怎么休息,先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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