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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去。谢无陵心下已了然,能为他落泪的人必然不是那将他囚住的人。

他心下起了计,睁了眼,想抬手扯那人衣角,却想起自己手脚仍旧被束着,只好勉强笑了来:“莫要难过。莫……”

“这……”桑落跪了下来,他身量高,跪下来目光尚可与躺着谢无陵平齐。桑落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话里带着难以置信地颤抖:“他、他在你身上……作画?”

“他说我住这院子必是爱杏花,”谢无陵扯了嘴角,苍白的脸色合着这一个凄惨的笑,看得桑落心下的千山万水都哽于了一处。

谢无陵又戏谑地补了一句:“我也挺适合杏子的。”眼里却满是落寞,是那辱极,折了傲骨的落寞,“是啊,杏子,多好啊。”

“不好,”桑落带着哭腔应他,桑落心中的谢无陵是该被人护着,被人疼着的,不该是这般心死红尘的模样,“不好,一点都不好。我能…悄悄带你走。”

桑落说着就要将谢无陵扯起身来带走,却扯到了谢无陵腰上被赵修打过的伤,是一块瘀青,不动身,便没那么疼。也就桑落这么蛮力一扯,谢无陵忍了半天,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谢无陵有气无力地问道:“带我,去哪里?”

“去找赵祚,他不是待你好吗?他能护你,一定能。”说着赵祚的名字,桑落又像想起什么来,将谢无陵重新安顿好,替他解了手上的束缚,手足无措地道:“不对,不能让赵祚看见你这般模样,他会算账,他们几个兄弟姊妹,他最会算账,我记得。”

说着便离开了床榻,拿了挂在一旁架上的布,去了桌案边想取些水,奈何茶壶翻了个个儿,他也没倒出一滴来。

他别无他法地走到谢无陵面前,同谢无陵协商道:“我、我替你擦了,没有水,可能擦不掉,我下力重点,然后趁修没回来,我带你走。”

谢无陵却一味摇头,他连阻止桑落的力气都没有,眼里的茫然却少了几分,他总觉得自己该想个什么法子安慰桑落,否则他们之中,先疯的一定是他。

他方才是想利用桑落没有错,但现在,桑落这般模样确是他想不到的。

谢无陵开口,声音却更轻了:“莫,莫慌。我能出去的,斟,梁斟。”桑落听到了他的话,抬了头看他。

“梁斟送李见走了,是不是?”他继续问道。

桑落点了点头,谢无陵长舒了一口气。

“她到底还是梁家的女儿。”谢无陵喘了喘气,“她活不久了,她死的那日,我便能出去。”

谢无陵看着桑落脸上的惊讶都消失了,想来桑落是领会了他的意思,这才又道:“如果你在,那日便来带我走,不要被从山郎看见,好吗?”

然而桑落还没回答,便有人替他先回答了。

第50章昭行佛心

“好啊。可要我给谢小先生行个方便?”

因着方才桑落进屋,未顾得上阖门,现在倒给赵修行了方便。

“谢小先生,好手段啊,”赵修迈了一步,抓住了桑落的腕,往后一带,又道,“前些日子和王妃吃茶酌酒,今日又要拐我的桑落儿?”

他特意加重了“桑落儿”三个字,目光也转向桑落,盯着他不放,薄愠的目光说不得还含着些惊讶,许是不信桑落会叛了他一般。

但赵修所有的犹豫都在桑落红了眼的模样映入眼帘时,被怒气驱逐了。

他抓着桑落的手腕的手又紧了,惹得桑落皱了眉头,抬眼和他对视来。

这一瞧,桑落的眼里便只有他了:“赵修,强求不来的,昭行选的……”

桑落的后话未说完,便被赵修抬手扇了一耳光。

赵修盯着他那被自己打出红印的脸,冷声道:“不用你提醒,我清楚得很。”

“嗬,”这话引来了谢无陵的一声冷哼,他不知道赵修在门外到底听到了多少,但那句让桑落带自己走的话自然是跑不掉的。

他赌了一把,道:“众人皆醉,你雍国公独醒?还是众人皆醒,你,独醉?”

如是听了最后一句,那便只以为谢无陵是在讽他罢,如是听了前后,那谢无陵不过是陈述了事实罢。

他这一句话,把赵修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赵修怒目圆睁,咬牙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雍国公不是最明白吗?你阻我,囚我,是为何?”

谢无陵的话刚问完,桑落便向那床边去,看着谢无陵摇头,示意他莫要再说了,莫要再,激赵修了。

谢无陵不知道赵修发起狠来的性子,桑落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旧时赵修待他那几位莺燕妖童是何等可怖,桑落是亲眼见过的…

铁枷穿骨,锁链加身,赵修对那些令他目光灼然的玩物,心里所想的绝不只是占有,或许他更享受的,是肆意玩弄。

谢无陵对他摇头的动作置若罔闻,继续逼道:“是你赵修怕了,昭行未选之人,父母将弃之人。一无所有罢了。”谢无陵扯了笑来,桃花眸微动,添了哀色,“你,才是真可怜。”

赵修被他后话一激,抬手又一次掐住了谢无陵的咽喉,上次为碎瓷划伤于脖颈下的口子,又一次裂了开来,引得谢无陵一阵颤。

但因他全身失力,又让他自己连挣扎都显得无力了。

他就在赵修手中,像一段随时可以被赵修一个动作而被捻灭的灯芯草。

赵修满眼阴鸷,不以为意道:“可怜?谢小先生还是先可怜可怜自己吧。你还在我手里,昭行又能奈我何?阻你,囚你?我还要折你,辱你!”

他看着谢无陵的眼翻了白,这才了手给他喘息。

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瞥眼向桑落,几近温柔地重复道:“我还要我的桑落儿,亲眼看着我囚你,辱你,折你。”

桑落看着眼前的魔,不住摇头,他是懦者,不敢替谢无陵回护,他是怯者,助纣为虐,他或许才是该入地狱的人。

谢无陵激赵修不过是为了让他心死,让他看清赵修骨子里的魔,可桑落叫那情爱掩耳障目,听不见,看不了,也放不得。

后来入了夜,赵修没在谢无陵的院子里逗留,而是一路扯着桑落回了他的厢庑里。狠狠折腾了一夜,至桑落昏厥,才放过了他。

那大概是自己咎由自取吧,桑落昏过去前如是想着。

待桑落再醒来时,便有小厮唤他去谢无陵的院子,说是赵修来了兴致,要邀他一同赏画。

闻言,桑落的眼皮跳了跳,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而他的不安最后在迈进谢无陵屋里的那一刻,得到了映证。

不知是哪里来的殷红,铺了床榻,似将绡帐也染红了。而那锦衣纨绔子,便立于床前,挂了帷帐,执了一支湖笔,居高临下打量着床榻上失了生气的人儿。

桑落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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