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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安掬乐跟杜言陌照旧约在河滨公园,他脚上鞋子没换,但多了补强痕迹,明显回光反照,安掬乐见了,心想刚好,太刚好。

他笑眯眯,招少年到僻静处坐下。

人送礼多少带了自我炫耀的成分,尤其送大礼,更想看对方表情、反应──礼轻情意重,也得看是怎般情况,感情不像重量不像任何单位,可用仪器测量,多数人只能藉由价格高低、取得难易度,衡量自己在另个人心底的位置。

送大礼相当於表达「我是这样的喜欢你」,所以想看到回应,这是人类本性。

杜言陌刚刚跑来,身上热度未消,天候转暖,挨着其实有点儿热,安掬乐却挺爱黏他,不时揉弄他坚实胸肌。杜言陌从一开始在外头被「骚扰」的不自在,如今倒已豁达,任他上下其手。

反正到了房里,这人全身上下哪一处,没被自己执拗地翻弄?

这人看似放浪,经验丰富,但身体……并没被好好爱过,杜言陌不会形容,可每当他探到连安掬乐自身都不知的妙处时,对方那种不可置信的惊讶……然後,开始逃。

杜言陌不允,总要把那处再三开发了,开发到这人瘫软,最终沉醉,拚命讨抱,唆使他干得更深、更烈。

他有时会想到家里那个妹妹……一脸的讨爱、要抱,他不想碰她,尽管表面上能做个滴水不漏的好哥哥,可他心知自己不爱,几回不得不抱,他全身冷硬,极想抽手,令她摔落在地,疼痛哭泣……父母亲会安慰,不差我一个,不是吗?

得了那麽多的爱还不够,偏偏硬是来缠,就像一个富人,讨要穷人仅剩的一枚银币,他给出去,只能饿死。

所以,他不给。

坚决不给。

曾经,这样的空虚空乏被另一个人填补,但没补好,导致生成一个更巨大的空洞──想要的和得到的不同,他很痛苦,直到遇见了这一个,成熟理智、宽和包容,某部分却和自己一般空荡,在彻底拥抱对方的同时,自己好像也被很好地安慰了。

一开始想要的仅是这样,可到如今,竟多了另一种也想回报、疼爱这人的想法。

这是怎样的感情?他不会讲,然而看着他,只想珍惜,不想变得和利曜扬一样,被他唾弃、遗弃。

他一定承受不住。

杜言陌胸口热烫,也不知是不是被搓出来的。他一把揽过安掬乐的肩膀,低首吻他,那人嘴里有淡淡苦味,菸草的气息,令他几乎上瘾。

「下次,我也去抽菸。」他见过利曜扬抽菸样子,或者那样才像男人。

安掬乐一听,坏了。「不行!」

杜言陌眨眨眼。「为什麽?」

「为什麽……你明明未成年!」这理由一讲出来,安掬乐自己都觉弱爆,是哪里的哪个不要脸的大人,一直跟这位未成年滚床单啊?

杜言陌似乎也想到了,他唇边牵起一抹笑──略似嘲讽,或单纯觉得好笑,那弧度……脱离了少年范畴,显现出一股属於男人的性感。安掬乐心跳一怦,脸部燥热,但这时并非发春时机。「……我讨厌菸味。」

「嗯?」杜言陌挑眉。

安掬乐:「我抽……只是因为看别人抽,有时嘴巴无聊,很偶尔才抽一根,总之……我不喜欢,我戒了,不抽了,你也不许抽!」

「……」

安掬乐炸毛。「听到没?不许抽!」

少年应了。

安掬乐松口气,他知少年品行,答应了,就不会做。

戒菸这种事,他三两下就决定,当初他会抽菸,纯粹只因人生太苦,如今已没理由,况且与其让杜言陌跟着黑下去,不如自己这儿纯一点……兴许是抱着这般念头,这段时日里,安掬乐完全没找别人。

一开始是没兴致没体力,再後来是彻底吃饱,现在……他想给少年好的,就像这双崭新洁白的鞋,迟早会旧会脏会坏,但能跑多久、是多久。

当年他挨的每一分苦,即便只一点点,他也不愿令少年领受。

想着,他把纸袋里的鞋盒拿出来。

杜言陌一愣,眸目睁大。

鞋盒上印了名牌的运动标志,安掬乐打开,是一双白鞋,线条流畅,在灯照之下,网状纤维彷若丝绸,熠熠发光。

他在同学带的杂志上看过这双,据说是限定款,有钱也未必能买到,安掬乐却像变法术,一下子把实物搁到他面前。「穿穿看?尺寸应该是对的。」这点安掬乐颇自信。

「……」杜言陌看看这双鞋,再看看安掬乐笑意盈盈的脸,问:「给我的?」

他问了句废话,安掬乐噗嗤一笑。「不然咧?你脚下那双,快磨坏了吧?」

杜言陌不知该说什麽了,这鞋他确实穿了很久,非常久,是他父亲生前送他的最後一样礼物,即便要破了,他一直补着,像守着一份牢固回忆,没想到给安掬乐看出端倪。

对方捧着鞋,冲自己笑,施予得那般轻松,理所当然……

杜言陌很难形容此刻自己心情,他心抽紧,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启唇:「谢谢你。」

安掬乐:「那来试……」

杜言陌摇头。「我不能。」

安掬乐:「?」

杜言陌:「请你拿去退。」

34.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菊花黑:「我跟你缩跟你缩跟你缩喔~」

joke男:「?」

菊花黑:「我有一个朋友,嗯~就叫他c吧,他跟一个年纪比他小很多的d……煎了,煎了之後d觉得味道不错,流连忘返,要c跟他常常煎,c说好啊,两人就很开心的一起炖啊煮的……」

joke男:「……这是什麽料理漫画的剧情吗?」

菊花黑:「嘿啊,两人一起追求技艺的境界……」某方面来讲,也没错。「可是,那d太不会看人脸色了,c送他礼物,居然叫人家拿去退!」

想到前会那事,安掬乐仍忿忿不平,偏偏他跟少年勾搭成奸的事,保密功夫做太好,想哭诉都没地方,只得上线找好友,一块同仇敌慨。「完全不给人面子……」

他耳朵到现在仍是臊的,以为自己脸皮厚到一定境界了,没想到听见少年拒绝言语的当下,血液从脚根直冲大脑,连忙站起,厉声问:「为什麽?!」

少年沉默了一会,表情复杂。「我不喜欢。」

若是这理由,那好办。安掬乐松口气:「行,我明天直接带商品目录给你挑?」

「不!」杜言陌难得大起了声,同样起身,他高了安掬乐一个头不止,逆光之下,十分压迫。他表情很……不开心,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那样子好似遭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伤害跟污辱,可他努力不表现出来。

「……杜言陌?」安掬乐觉察到不对,伸手想探触,却被狠狠避开。

杜言陌表情狼狈,只能顺随本能,一再重复:「我不想要、我不想。」

安掬乐瞪大了眼。

杜言陌沉声,甩出一句:「你这样……我很困扰。」

……

安掬乐怎反应了?他记得自己听了对方那话,整个脑都白了,当场……当场……见笑转生气,把鞋盒往地上一砸,指着不远处的垃圾桶道:「不要就不要!老子给出去的东西,没有回去的,不喜欢,自个儿拿去扔!」

说完,安掬乐掉头就走。

杜言陌提着袋子追上来,两人在那儿你来我挡的拆招,好似古代侠客,一旁路过的阿公阿嬷,看见这幕,不禁驻足:「那啥,打太极啊?」

杜言陌不敢动真格,安掬乐倒是来真的,这不上不下,安掬乐更恼了,索性大喊:「你再来!再来我喊非礼!」

……大人的卑鄙无耻是无下限的,尤其这个人是安掬乐,杜言陌今日终於彻底体会到这点。

安掬乐一路气呼呼,耳根子热麻麻的,他在心底编撰了万言书要跟好友弹劾上奏,然而真到了skype跟前,倒一句像样的话都吐不出来了。

他发现自己没法很完美地妆点自己的立场,残破得像是老年人脸上的斑,用再好的遮瑕膏,都能看得出痕迹。

对方没有义务,一定得开心他礼,冲他说谢谢。

送礼的本质该是礼的人欢喜开心,而非送礼人的自我满足,杜言陌说对了,他就是想送,想令少年穿上自己买的鞋,想疼想宠,像对待一只宠物狗儿,买了漂亮项圈,问都不问便扣上,被反咬一口,怪得了谁?

「我很困扰。」少年说。

安掬乐想到编辑部里有个女生,不停被人示好、讨好,周遭人通通羡煞,她却表示:「我很困扰,喜欢的人,就是骂你一句,你都能开心他跟你讲话;不喜欢的人,即便奉上百万名车千万钻石,你都嫌碍手刺眼。」

众人笑骂她别假了,安掬乐倒是懂,无法回报的好意,讲白了是种负担。

仔细推敲今晚种种,安掬乐觉得丢脸毙了。

当年利曜扬有钱了,哪样好的不是往他面前一波接一波的送?全在哪了?他记都记不起。现在他的作为,岂不是跟利曜扬没两样?

乔可南面对他替朋友的抱怨,只回来一句:「外物不可必。」

这是庄子讲的,安掬乐从前估狗过,意为不能要求外界反应,如你想像的那般展现,简单来讲:搞清楚,世界不是绕着你一人转,别人没义务认同你,给你你想要的。

安掬乐一直都懂,偏偏到了少年这事上,他竟失了分寸。

他又恼又气,气那小鬼一点儿都不懂讨好人……可确认了自己恼羞成怒的同时,安掬乐浑身无力,他离开电脑,瘫在沙发上,扯嘴笑了一声。

外物不可必。

可他把少年当内物了。

「搞什麽……」他疲惫呢喃,翻身仰头,看见自己那一面墙──「myhappylife」,上头层层叠叠,贴了各式各样亲吻的照片,他亲过那麽多人,有玩闹的、开心的、悲伤的、激情的……

唯独自己的表情、眼神,总是一样,轻轻淡淡。

他把这些人的感情,当作一种纪录,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人生还有更多美好选择,不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死了不是被人围观,就是要被人尸,不管哪个,都很不光。

他历经过,太清楚,事实证明,他的论调从来无错。

可这一刻,他却万般无措。

墙上没有少年,安掬乐忘了,没想起,往後也不会补拍。安掬乐笑了一声,倘若他现在跟杜言陌拍一张,贴上去,自己的表情……肯定和里头那些人没两样。

他不想悬挂自己。

忽然,安掬乐手机响起。

他一震,翻身坐起,杵在那儿,没接。

手机响了会儿,停止平复,又接连响荡。ladygaga唱:让我们来玩爱情游戏,来玩爱情游戏。你想要爱,还是要名?想不想玩把游戏?玩一把爱情游戏……

爱情游戏……

安掬乐吁了口气,上前,拿起手机,萤幕上来电者显示为「小阿甘」。

他没给少年设定特别铃声,虽说这样方便许多,可任何会令别人变得独一无二的事,他都不想干。

安掬乐瞅了很久,瞅到画面静止,小阿甘不打来了,倒是发来简讯,安掬乐按开,里头只有一句:「请你接我电话。」

真奇妙,他能感受到少年那股慌张……慌什麽,你又不爱我,可是你怕失去我,因为我是你人生里第一块浮木,你怕缺了我,这茫茫大海,一不小心就淹死。

他搁下手机,简讯声再度传来,安掬乐分明不想看,还是看了。

「对不起。」

三个字,挂在那儿,安掬乐看着,气不打一处来。「为何道歉?」他回了讯,犀利问道。

少年很快回覆:「你生气了。」

安掬乐又气又笑,为了讨好而道歉,算什麽?「你没错,是我错。」

安掬乐手机响了,让我们来玩爱情游戏,来玩爱……「哔」。还没唱完,他直接掐断,拒接,少年再发简讯来:「请你接电话。」

「不要。」

他这般回,於是手机静了,足足过了一小时,少年没打电话,也没再发任何讯息来。

安掬乐有点儿不淡定了,吵架最怕一方拿翘,拿着拿着,另个人乾脆翘掉了,相应不理。

他心头慌乱,表面上他主导了一切,事实上,他太清楚:杜言陌不爱他,所以随时随地能抽手。

很简单的,浮木多得是,了不起学游泳,少年溺不死。而他这块不被需要的浮木,就成了海上漂流的一块垃圾,伴随岁月腐朽,毫无价值与用途。

不仅是少年仰赖他,他也在仰赖被仰赖的那种感觉。

不对了,一切都不对了。

因为对方年纪小,以为不会有多馀心思,不需猜忌、防备,於是安掬乐放任了……放得太任,导致喜怒哀乐,全被捏进对方手里,就像当初……当初,安掬乐左腕疼,疼得他牙齿打颤,半身都快麻痹。

这是一种幻肢痛,截肢的人偶尔会错觉自己失去的肢体存在:只因肉体记得那份凌迟痛楚,不时回忆,像个警讯,曾经有人建议他看心理医生,他拒绝了。

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他下贱得很,需要这份痛,需要被提醒:不要爱、不能爱。

不知隔了多久,和眼下气氛全然不搭的简讯声再度响起:「啊啊~满了~塞得满满的~~」冉撷羽上回问他还能再低级点吗?他想了很久,想出这个。

安掬乐淡淡瞥了眼搁在桌上的手机,他疼得没力,最终拿过来瞧,心想若是广告简讯我就客诉到你死……一摁下,他眼珠子瞪大,连忙冲到窗边,「哗啦」一声,扯开落地帘。

少年站在马路边,看着他。

黑夜里他房里点着光,动静太明显,两人隔着四层楼相望,他看不清少年脸上细节,但见他似乎笑了。

安掬乐心口一紧。

手机简讯里一行:我在你家楼下。

这他妈……这他妈是恐怖小说啊!!!!!

安掬乐浑身都毛了,回讯:「你怎知我家在哪?」

杜言陌:「先前陪你跑步,刚巧见你进了这栋楼。」

安掬乐扯唇哼笑:「或许是我姘夫家呢。」

杜言陌:「我不会形容,但我知道你没跟别人……一碰就知道了。」

安掬乐脸热了,有种被看穿的羞恼。他在楼上盯着少年好一会,写道:「回去,我不想看见你。」

他把话说狠,送礼的事,说真的他不气了,也没立场气,甚至於自我反省了一番,反省出新境界。他左腕疼,可这样看着少年,那疼又转化成另一股很微妙的荡漾感受,传递至心尖那儿,酥酥麻麻的。

尤其见少年写来:「我想见你。」

安掬乐闭了闭眼。「你见到了。」

「我想亲你,想抱你。」

安掬乐捏着窗帘,手指都泛白了。「回去。」

杜言陌:「不。」

安掬乐:「我报警。」

杜言陌:「那样麻烦的是你。」

xx蛋咧!「随便你好了!」安掬乐松开手,把窗帘拉上,回身进屋。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当真体会了一把,瘟神,简直是瘟神!

安掬乐烦到不行,实在想抽菸,偏偏想到答应戒了,又觉得不该。杜言陌就是这样掌控他心神的,跟下蛊一样,安掬乐心神不宁,不知少年还否在楼下,又不能掀开窗帘去看,太明显了……这他妈折腾谁啊?

他想到少年要求和他延续关系之时,此时同那时,踏错就完了……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安掬乐走向自己那一面墙,把自己额头狠狠一撞:妈的,好疼。

「myhappylife」。快乐、快乐、我要快乐……他阖紧了眼,谁来告诉他,现在这样,快乐在哪里?

人生无非欢爱一场。

他在那儿思想挣扎,左腕渐渐不疼了,倒是头疼。

安掬乐抚了抚额,觉得自己今年颇多舛,不顺到一种可怕的境界,是他不小心踏了谁的坟?他拧眉想很久,想到逢九……逢九……干,今年初,他过了二十九,习俗里尾数逢九便是灾难年,他不信邪,随人喊「生日快乐」,把他今年喊得很不乐。

十九岁那年,他割了腕;二十九岁这年,他又将没命。

人果真不能太铁齿。

安掬乐像是死心了,好像在面对绝望的同时,又生现一股希望来。

他坐回电脑前,叫出skype,然後一阵批哩啪啦不停敲打。敲打完,舒爽了,看着萤幕上的回应,他一笑,关上电脑。

他手插口袋,走到楼下,与最後一封简讯相隔已两小时,杜言陌仍站在那儿,没走。

他穿着安掬乐送他的鞋,街灯映照出他面部表情,平平淡淡,毫无波澜,然一见安掬乐出现,竟霎然落了泪。

夜无声,泪却似有声。

安掬乐看得心揪,无可奈何地想:真是,我都没哭呢。

他上前抚着少年湿润的脸,问:「哭什麽?」

「……」杜言陌没语,他只把安掬乐牢牢抱紧了,抱得人脚尖都快离地。

安掬乐腰肢酸疼……胸口更疼,包含头疼,可他没吭一声,抬手揉着少年脑袋,感受指掌里属於他头发的生硬触感,轻轻叹出口气。

「……我没有不要你。」安掬乐说。他是不要他自己了。

他单方面向乔可南做了一番告解,对方中途回应如何,他没细看,只知对方最後传了一句,像句口诀:「欢喜做,甘愿受。」

菊花黑:「我一直都欢喜的做,甘愿当受啊~」

对方传来一串点点点,joke男:「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菊花黑:「死了呢?」

彼端沉默了一会,joke男:「我给你尸、送终。」

安掬乐笑了。

是啊,此时终归不同彼时,那他有何好怕?

他积攒那麽多年,努力爱自己,天天快乐天天开心天天在h,总到了该回报时候。菊花黑:「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joke男:「你知道就好。」

靠靠靠。

菊花黑:「你个死没良心的,就不能安慰安慰几句?」

joke男:「你不过谈个恋爱,就是……对方年纪小了点。真出事,了不起陆之给你辩护,保证黑的都能漂白,就算进去了,也能成里头一把交椅,我看不出此事亏在哪儿……」

菊花黑:「你说得对。」他乐呵呵,下去找少年了。

……

少年抱着他,哽咽了一会,像只差点遭受遗弃的狗,百转千回,终於回到主人身边。

安掬乐抚着他的头,歪头一靠,内心既酸又甜,柔柔一片。乔可南讲得没错,但唯独一点不对:他没打算和少年谈爱。

以前不、现在不、未来不。

他不要少年爱,他爱就好。把能给的、想给的,都给他,以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现在是伏在他脚边的送上,愿他青春美好,一路坦荡,一世平安──

快乐圆满。

35.漂亮的坚持

杜言陌从没有过这麽绝望的感觉。

那个人生气了。

在来往期间里,即便对着利曜扬,也没见他这般明白地恼火,再不高兴,也就扯嘴哼一声,骂几声靠就结束。杜言陌没追上人,提着鞋,站在夜灯下,忽然感觉他的世界,从脚上斑驳陈旧的球鞋,一路皲裂,令他落进了深渊。

温和天候,他竟浑身寒凉。

凉得彻骨。

杜言陌知道,那个人没错,也没多想。他只是……有这个能力、这个馀裕,大方施予。他是大人,自己是孩子,一个连吃饭钱二、三十块,都要斤斤计较的孩子。

那天,利曜扬问他:「你能给他什麽?」

他嘴被捂住,不能答,他想回:至少不会令他割腕。可这问题,很现实,至今他仍不停想:他能给他什麽?

什麽都没有。

连这副身躯,都是受之父母,只一颗心,在对方温柔照护之下,逐渐倚了过去,可这人需不需要,又是另一回事。

当下,杜言陌只能极力压抑。他很想把人就地办了,只有褪去文明假象时,他们才无任何差异,他该把两人关系定位在那儿就好,这样他就可以像先前一样,坦然接受他请吃饭的好意,甚至能愉悦地下这一份礼──不论喜不喜欢。

可他却那样不留情面地,做了拒绝。

「我很困扰。」他说。

是真的,非常非常困扰。

我什麽都给不了你,你却什麽都能给我。

那人一听,露出彷若被打了一巴掌的表情,随後跑了。这瞬间,杜言陌便知自己犯了错事,他没追成,只因脚步沉重,心里一片惶然,他杵了很久,颓然坐回公园椅上,再度把鞋子拿了出来。

崭新的鞋。设计、功能、材质,俱是一流的。

其实,他应该温和一点,笑纳就好,这个人就会开心,皆大欢喜。不是做不到,而是很擅长的,面对继父偶尔的好意,他也能客气礼貌,并且适当展露自己喜悦的心情,妈妈很欣慰,全家和平,只要他配合、只要他配合……

他做不到。

做不到……在那人面前,虚伪地压抑自己真实的心情。

他握着鞋,深吸口气,终於把脚上旧鞋褪下。

杜言陌把旧鞋好好放进新鞋的盒子里,他曾听人讲过,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他失去了父亲,已经无可挽回,万万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人。

他套上新鞋。

尺寸无误,十分契合,他站起来走了走,试图跑了下,居然连咬脚的问题都不存在。鞋头应该撑过了,他脚趾比常人要宽,即便尺码正确的鞋,刚穿第一两天,前脚仍会疼一下,这次的不适感却微乎其微。

合脚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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