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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息也微弱下来。

直过了三个时辰,四人方才工,那赶车把他手上的腰带解开,揪着他的发髻说:“你小子忒阴毒,须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以后说话做事,把良心放正!”又一起在他身上撒了泡尿,然后就带着其余三人除了破庙,赶起马车,扬长而去。

高以直几乎痛死过去,尤其是下半截,两条大腿上面,黄的、白的、红的流得到处都是,每挪动一下腿,都仿佛千万根针扎地一样疼,他自己把嘴里的袜子拿出来,放声痛哭,一边哭一边骂夏琦不是人,早晚遭雷劈,连哭带骂,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起身把衣裳简单地整理一番,一步一步挪出破庙,现在是二月里,天气虽不甚冷,却也不能容人在外面过夜,他畏畏缩缩,走一段路便要停下来歇一会,经常疼得忍不住自己叫出声来。

好容易挪到县城,已经是半夜了,城门紧闭,自然不会为了他打开,只得窝在城门洞里躲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城门开启,外面送柴送货的进城,他才跟着一起进来,又因为没有入城,跪在地上求那看门的捕快,大声哭求,只说遭了贼人,被洗劫一空,又说自己姓高,是这次准备入场的,还有父兄住在高升客栈,捕快分出一个人来到高升客栈找人,高学信还躺在床上不肯起来,他也是折腾了一夜,正虚得厉害,下地都劲,只高学成和高以正过来,交两文钱把高以直接进来。

高以直本就食物中毒,上吐下泻,被人折腾作践一番之后,又在城门洞里猫了一宿,回到客栈不久,便发起热来,他浑身骚臭,屎尿淋漓,也没人肯管他,只胡乱擦抹了一番就置于床上,不一会又开始说起胡话来,大骂夏琦不是人,骂一阵,哭一阵,又睡一阵。

眼看着入场时间就要到了,高学信从床上爬起来,交给伙计一串钱,让他给高以直请大夫,然后便跟高学成、高以正等一起入场,参加考试。

高学信昨晚不停地往茅厕跑,也是折腾了一宿,又两顿饭没吃东西,入场之后,拿着笔的手都在发抖,浑身冒冷汗,满眼飞金星,勉强到了中午,便再也支撑不下去了,直接昏死在号里,被人抬出龙门,送回客栈。

当天下午,高以纯又来送麻辣串,高以直屋子昏昏沉沉,忽然嗅到麻辣串的味道,顿时胃里一阵抽搐,把中午喝的汤药全都吐出来,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高以纯:“是不是你害的我!你在麻辣串里头下了药!害我们父子!”

高学信也在床上哭骂:“三郎啊,你没良心啊,下药害你大伯和你哥,要遭天打雷劈啊!”

高以纯一听顿时就急了:“我好心好意给你们送东西,倒说我下药害你们!这可真让我冤死了!这东西也不是只有你们吃,小叔和大哥也吃呢,罗九哥也吃呢,他们怎么没事?偏你们有事就说是我下药害的!”他只觉委屈万分,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也不顾高学成和高以正的劝阻,拿着串就跑了出去。

店里店外有不少人认得他的,便问:“高家小哥儿,怎地要哭了?”

高以纯哽咽地说:“我大伯小叔还有哥哥们来赶考,我好心好意用工钱折扣了麻辣串,天天来给他们送,偏昨天大伯和二哥就坏了肚子,就说是我故意害他们,往这里头下药!诸位你们说说,我这些天卖的这些东西,可有一样是坏了的么?这里怎么就有药了呢!”他拿过一个豆腐皮的,咬下一口用力咀嚼,“这都吃得好好怎么就成了毒药了!下毒害大伯的罪名我可担不起啊!”

不少人纷纷接口:“你那麻辣串我吃过,是极好的,况且这些天多少人吃过,谁也没吃坏过肚子,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

高以纯哭着把剩下的二十多根麻辣串全部分给大家,这些人即有白来的东西吃,自然向着高以纯这边说话,又有人忽然想起来:“你们这个高家,可是悦然茶楼云翼小先生说的,在上清河村的那个高家?”

高以纯哭着点头:“自然就是那个高家了。”

那人一拍大腿:“我说这几天怎么总看见云翼小先生在你那店里头呢,你就是高以纯吧?当初是你把小先生捡回来的?”见高以纯点头确认,他更是眉飞色舞起来,“怪不得呢!我听小先生说过呢,要说起这个高家啊,在他们村里也是有数的无赖同堂,混子世家,要说比谁更混账,头一个,当属他们家老四,大名叫做高学证的,那真是一个头上长疮,脚底下流脓,顶风臭出八百里的那么一个……”

第69章学解告状

这好事者把当初穆云翼讲过的,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把高家那些糟心破事,一件件全都当传奇故事抖落出来,从臭无赖高学证,到笑面虎高学信,经过母老虎白莲花,老孤星高老太太,到白眼狼高以直、黑心狈窦娇娥夫妇,最后到伪君子高学解,一个比一个坏,一个比一个恶毒。

众人即有吃的,又能听书,更兼尽了八卦的心,越聚越多,纷纷痛骂高家人,有几个甚至喊着要上楼把那几个败类揪出去,扔到大街上。

群情激奋,更有许多读书人大声跟客栈掌柜的抗议:“我们耻与这等人为伍!”

高以纯跪在地上,向众人哭求:“他们虽然不好,到底是我亲大爷,亲叔叔,亲堂兄,家里这些年口挪肚攒,吃糠咽菜,供他们读书,眼看着就要出人头地了,还请诸位叔叔婶子容他们在这里,把县试考完吧,求求各位了,要不然今日因我而起,将他们赶了出去,我恐怕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说完又要磕头,众人赶紧把他扶起来,劝慰一番。

走出客栈,高以纯想着西方的夕阳长长吐出一口气,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家走。

他心情不错,脸上有了笑容,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穆云翼心情也不错,脸上也挂着笑,晚饭也多吃了一碗。

晚上躺进各自的被窝里,等高以清睡着了,高以纯忽然小声喊:“元宝,你睡了么?”

穆云翼也正兴奋地睡不着:“还没呢,以纯哥,什么事?”

高以纯犹豫了下,跟他说:“元宝,我给你报仇了!”

穆云翼惊讶道:“你给我报什么仇了?”

高以纯便道:“我昨天给他们送麻辣串的时候,往里头加了点东西,我大伯和我二哥吃了之后,上吐下泻折腾了一宿,我大伯今天刚进场不一会就昏死在里边,被拖出来,我二哥根本没能入场。”他伸手过来抓住穆云翼的手,一双眼睛在朦胧的月光下亮闪闪的,“元宝,你开不开心?”

“你给他们下药了?”穆云翼惊诧不已,看高以纯点头,他有些不敢置信地说,“以纯哥……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高以纯目光有些黯然:“我……我怎么就不能做这种事了。”

穆云翼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反握住他的手:“以纯哥,你别误会,你能想着替我报仇,我很开心呢,只是我觉得吧,以纯哥一直都是最温柔和顺,最善良不过的,如今竟然会给人家下泻药,感到有点意外罢了。”

高以纯说:“他当初放狗咬你呢!那晚你浑身是血地回来,我都恨不能立刻拿刀子出去跟他们拼命!夏家的狗那厉害是在十里八村都除了名的,我当时后怕得手都是哆嗦的,差一点你得小命就没了。过去咱没能耐,被人欺负了,只能示弱,求人家少欺负一点,现在咱们不怕他们了,还要故意装出那温柔和顺去舔人家的靴子么?只有天生下贱的身子,可没有天生下贱的性子,今年正月我就要逮空拾他了,只是当时腿刚好,又不知道你在城里是个什么光景,想着若是不行,以后不得仍要靠他们,方才忍下了。元宝,他当初放狗咬你,几乎把你咬死,我这次不过耽误他一年功夫,也算便宜他了。”

穆云翼久久不语,高以纯有些落寞:“元宝,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亲大爷、亲堂兄下药,是丧了良心,太过坏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穆云翼赶紧在黑暗里摇头否认,犹豫着说,“其实我也想办法整那个高以直了。”他把头凑过来,跟高以纯说,“我让商益去东山雇了四个壮汉,假托夏琦的名义把他诳到了南城,好生作践了一番。”

“作践?是如何作践他的?”高以纯听了也是惊讶不已,没想到穆云翼那边也动了手。穆云翼有点不好意思说,高以纯问,“是打了一顿么?不过我看他脸上手上都没有伤啊?”

“不是打,是那个……”穆云翼有些难以启齿。

“是哪个啊?”高以纯越发惊讶,“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拾他的?”

“就是……把他当成女人,弄了一回。”穆云翼觉得脸上发热,那些话实在说不出口。

“当成女人?怎么弄?是给他穿上女人的衣服吗?还是在脸上擦了胭脂?”高以纯想象着高以直穿上女人衣裳,涂脂抹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哎呀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啦,你不要再问了!”

穆云翼不说,高以纯也不再问了,不过始终在心里头存个疑问,到底怎么把一个男人像女人一样作践呢?

穆云翼说:“以纯哥,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咱们两个一起想办法吧,可别像这会这样,各自为战,弄不好可就要鸡飞蛋打了。”

“好!以后咱们遇到事情,一起想办法!”

黑暗里,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县试要靠五场,要考十多天,头一天考过,隔一天批卷,第三天放榜,考过了之后,才能继续参加第二场。

第一场录取比较宽松,一般文字通顺的就能录取,继续参加第二场,小饭馆打烊之后,高以纯特地来看榜,高以直没有入场,自然是没能被录取的,高学信肚子疼,又头晕,勉强答完,到后来字迹近乎狂草了,也是没能录取,高以纯心情又好了起来。

高学解本来想跟大哥小弟一起进城,顺便处理高以纯的事,他自以为,凭他秀才的身份,在县令跟前提一下,再把捕头请一个到家里吃顿饭,把表面功夫做足了,再跟里正一起,强行把三房的户籍迁回来,到时候那三十亩地到手,还可以随便以长辈的身份拿捏住三个小孩,穆云翼要是再撒泼斗狠,就雇两个壮汉把他用绳子捆了,以忤逆不孝的罪名,在众人面前活活打死,横竖他“煞星”的名号在十村八店已经传开,即便有那么两三家反对也无济于事,大家还都得赞他治家公允。

他打算得是挺好,却没想到十五时候去临乡给老师送礼,顺便去看看那位“亲家”,人家竟然改了口风,表面上虽然与他说笑如常,但只要他一说到儿女之事,便岔开话头,连续几次高学解也发现不对了,出门之后,四下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也不知什么人在这边吹的风,说他家女儿是个母老虎、母夜叉转世,克夫食子,凶狠霸道的话在这边都已经传开了,顿时恨得几乎咬碎了银牙,恨不能立刻把穆云翼掐死。

他想法补救,说不得拿出银子请莲花乡一家大户人家扮家宴,把双方的家眷都请过来,自己也让媳妇带着女儿赴宴,提前对女儿千叮咛万嘱咐,在宴席上千万要表现得端庄温婉,高以静只是脾气暴躁,从小被高学解教育的也还不错,倒也没有露馅破功,让她在未来的婆婆面前露个脸,总算是把这场危机小小地化解过去,等他回过神来,发现高以纯和高以清已经被穆云翼接到县城里头去了,这件事在整个村子里都是一场轰动,对于高学解来说也是震惊不已的。

等他马不停蹄地赶到县里,又正好赶上县令主持科举,他没机会见人家的面,本想去同窗家里走走,哪知大家对他多有鄙视,高学解搞不清状况:怎么才离开县城不到半年的功夫,就变了天了,人人都看自己不顺眼!等到他摸清楚情况之后,岁考已经结束了。

高以直没能入场,高学信只考了半场,自然都没通过,而高学成、高以正全部都通过县试,获得了参加府试的资格。

高以直始终认为是高以纯故意害他,恨得牙根痒痒,本来上次已经成功把高以正排挤出去,还是高学解做主,让他们兄弟二人同时入场,考得好就继续供,考不好的就回家种地,现在高以正通过了县试,自己却没能入场,难道等开春自己也要扛着锄头和那群泥腿子一样下地干活么?更兼高以纯那天在客栈里头弄了那么一出,周围所有人都在传高家人的坏话,走路时迎面随便碰到一个,也都是目不斜视,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见到高学解,高以直直接红了眼圈,求二叔给他们父子做主,让他拾高以纯,还说高以纯在穆家麻辣烫当伙计,每天有十五文钱的工钱之类的话。

高学解处处被动,便往县衙里递了帖子,要见娄县令,过了两天,楼县令才见他,刚寒暄了几句,不等他说明来意,楼县令便用话点他:“你最近的风评很不好,德才兼备,这德是要放在才的前面的,平时多把心思放在做学问上,别总想那些歪的斜的,早日考上举人是正经!”

高学解听得一身冷汗,赶忙站起来:“学生惶恐!学生自幼读圣贤书,绝不敢做有悖道德伦常之事,学生也知道最近有人造谣……”

“是造谣也好,不是造谣也罢,总归是你自己立身不正,否则全县这么多读书人都是不辨是非真伪的傻子不成?就只愿被那说话的用谎言蒙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楼县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高学解直到这是端茶送客,赶紧站起来告辞了,出了县衙,看着外头明艳的太阳,他长出一口气,后背都几乎被冷汗湿透了。

第70章伪君子

高学解回客栈的路上,不停地咂摸着楼县令话里的意思,越咂摸越觉得事情不妙,这年头并不是考上秀才就可以高枕无忧,一辈子捧着铁饭碗吃皇粮了,县学里每年都有考试,一等的秀才被称为廪生,每天可得两升米,其余的秀才每天得一升米,逢年过节都各有肉菜。

若是连续评为末等,还是要被取消秀才资格的,而到底评为几等,除了县学里的教谕之外,县令也有资格评点,如今县令对自己印象这样的不好,须知各朝各代都把德行看的极重,不管私底下做什么,表面上绝对要做的丰满,脸上一旦被打上“德行有亏”的标签,一辈子的前途可都要毁了,也正因为这样,高学解才觉得把两个失怙的侄子分出去单立门户不好,非得要回来不可。

忧心忡忡地回到客栈,高以直等问讯情况,高学解哪里肯跟他们说这些:“既然考完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还要在县里头多耽几日,拜访拜访各位同窗好友。五弟和大郎好生备考,等到四月份还得往府城里去参加府试,这次说什么也要给家里再考出两个秀才来!”

高以直按耐不住:“那三郎和小五他们……眼看着就要开春种地了,他们那三十亩,咱们是种还是不种,还要二叔给个章程出来,回去也好通知家里整备种子农具。”

高学解揉了揉太阳穴:“那三十亩地先不要动,我留在这里,就是要解决了这件事,若是户籍能够迁回来,我再通知你们去种。”

几人听了,只以为高学解有办法对付高以纯,这事十有八准是定了的,便放下了心,在客栈里结了账,雇了一辆骡车,爷四个一起回村去了。

高学解再三忖度,去城里头买了两包点心,提着往悦然茶楼来,他觉得事情的关键还在穆云翼的身上,如果把他的工作做通了,事情也就好办了。

其时正值下午,穆云翼讲三国,吕子明白衣渡江,关羽大意失荆州,败走麦城,被俘被杀,他事先在纸上画了荆州一带的地图,挂在墙上,然后边指边讲,绘声绘声,生动无比,茶楼内外,鸦雀无声,包括在街上扒着窗户听得都是全神贯注,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说得不好听点,有个屁也得用两腿夹|住,以放出来,耽误了少听一句话。

高学解之前来过这个茶楼,当时正是中午,并没有看见穆云翼,虽然听说他在这里讲书,也没有太过在意,一个小孩,看书能看下来几本?肚子里有多少干货就能讲书了?他是一百个不相信穆云翼能够讲书挣钱,甚至在城里弄到房子养活高以纯兄弟,然而这时候看见这般景象,倒是吃惊,站在街上略听了会,穆云翼嗓音清亮,抑扬顿挫,不知不觉就被带到故事中去了。

“却说关公惨死,玄德痛哭流涕,血泪连连,日夜饮食不进,昏晕数场,再加上一个猛张飞,誓要给关公报仇雪恨,于是起七十万大军,气势汹汹顺长江东下,是要扫平东吴为兄弟报仇,诸位欲知玄德能否如愿,北方虎视眈眈的曹操大军会不会趁火打劫,且听下回分解!”

醒木一拍,众人齐声欢呼,叫好声响成一片,穆云翼冲大家拱手致谢,然后便要往后院去歇会,高学解便是在这时候提着东西进来的,刚迈进门槛就大声说:“六郎!二伯来看你了!”引得大家一阵侧目。

穆云翼皱了皱眉,冷冷地说:“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六郎。”大家都不知道双方是什么关系,穆云翼直接挑明,“据我所知,你们高家只有五个男孩,哪有什么六郎!”

人群里一阵惊呼,方知这人便是穆云翼口中常说的高家。

高学解苦笑:“元宝,你莫要这样,毕竟高家把你从大野地里捡回来,当时我也不在家,若我在家,断不能容忍那些事情发生,三郎、五郎毕竟也都是高家的人,三弟走得早,我本来还想着若是能够考上举人,带他们俩出来见见世面,哪成想我那里落了榜,你们竟然把家分出来了,元宝,三郎和五郎最听你的,你跟他们说说,把户籍迁回来,二伯在这里替家里那些不晓事的给你们赔不是了!”说完真个对穆云翼弯腰鞠躬,“回来吧,咱们还是一家人家,等以后你们就跟我一起在县里,去念义学……”

穆云翼冷笑:“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不就是惦记着以纯哥手里的三十亩地么?告诉你,那不是分家分出来的,是我用金项圈换的!你们高家人黑了心肝,昧下我的金项圈,哼,你也算是个能耐的,明明当了三百两银子,回去却只跟你老娘说卖了二百两……”

高学解赶紧说:“哪有此事!你一定是误会了,元宝,咱们……”

“什么误会了!”穆云翼大声说,“我那项圈现在还在钱掌柜当铺里放着呢,正好钱掌柜也在,钱掌柜,你说说,我那项圈他当初一共当了几百两?”

钱掌柜是个大胖子,坐在角落里,听见穆云翼问,又歉意地看了看高学解:“不多不少,整三百两。”

众人轰然:“原来你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伪君子高学解!”在穆云翼的故事里,高学解可是高家最大的boss,也是隐藏最深的boss,尤其被穆云翼特殊渲染,尝尝引得众人一阵喝骂,这会总算见到活人了,当场就有两个过来揪他,“你这个黑心手毒的伪君子!不要脸的狗东西!把两个失怙的侄子撵出来,好给你腾房子取小妾!难怪你断子绝孙,以后死了也没孝子给你摔盆!”

群情激奋,纷纷开始喝骂:“就你这样的货色也配做秀才!快快滚出这块清净地皮!莫要污了小先生的屋子!滚出去!滚出去!”

高学解吓得面如土色,他本以为自己以长辈之尊,又是秀才的身份,当着众人的面,主动向一个晚辈鞠躬示好,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穆云翼都得和颜悦色地接着,否则必要被群众唾弃,没想到如今却反过来,自己成了被唾弃的角色,而且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伪君子了?再说也从来没有想过让高以纯腾房子娶小妾啊!真是冤枉死了。

他双手护着头,大声央告辨解,可惜谁有理他,那两个动手的年轻后生推推搡搡把他弄出门去,过门槛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跌了个狗抢屎,下巴都磕出血了,好几个人过来要打,被穆云翼拦住,他红着眼圈,噙着泪水冲大家抱拳鞠躬:“多谢各位大爷叔叔,各位大哥哥们的仗义执言,我原本还想着,高家那些人,其他的都好对付,无非是会打会骂罢了,确实没有什么谋略,我只躲着他们便是,唯独这高老二,读过圣贤书,又是个秀才,若闹起来,大家都向着他,我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这几天一直担惊受怕,然而现在我不怕了,有你们大家支持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只是他是秀才,若打了他,岳捕头那里不好做人,还是放了他吧,日后我只和两个兄弟过日子,不跟他们来往也就是了,若是他们真赶尽杀绝,诸位再出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迟!”

众人纷纷道:“还是小先生明理!那两个后生,放了那畜生吧,为了他那样的人摊上官司不值啊!”

那两个年轻人狠狠一口痰吐到高学解脸上:“下次要是让我们知道你欺负小先生,非把你卵|子打冒泡不可!还不拿了你的东西快滚!”说着又把高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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