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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我。”

耳畔拂过潮气, 傅柏秋顿觉热|意流淌,视线里是槿之妖媚的面容, 她忍不住偏了偏头, 却倏地被抵住了下巴。

都说酒壮怂人胆,可这人还没喝酒,胆儿便大起来了, 更何况她本就不怂。

傅柏秋皱了下眉, 试图挣脱。时槿之脸贴她的脸, 严丝合缝,手缓缓移到她后背, 小心亦轻柔地抱紧, 唇就在她腮边擦过,擦出微烫的火星子。

她闷哼一声, 屏住了呼吸。

倘若是从前,她断然不至于如此抵不住诱|惑, 自从那晚在酒店两人疯|狂过后, 她对这方面的需求陡然直线上升, 好似一天比一天敏|感,连自己动手都不能满足了。

阔别七年,身体的记忆却那么清晰,禁不住这死妖精一点点的撩。

“毛毛,嗯?”时槿之啄了下她脸颊, 鼻音低沉。

玻璃吊。”

傅柏秋“嗯”了声,示意她说,顺手拿起鸡蛋剥壳。

“年后我要去趟德国,汉诺威音乐学院举办勃拉姆斯国际钢琴比赛,组委会邀请我去当评委。”

“不用跟我报备。”傅柏秋漫不经心道,咬了一口蛋黄,她吃水煮蛋习惯把美味的蛋白留到最后享用。吃任何食物都如此,先苦后甜。

时槿之坐下来,抿了口豆浆,双手捧住杯子摩擦着,踌躇开口:“我现在这种情况,一个人去的话,不记得人不记得事,挺麻烦的,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傅柏秋噎了一下,没说话。

绵沙的蛋黄卡在喉咙里,口干咽不下去,她灌了一大口豆浆,胃里暖乎乎的。

德国与英国之间,隔着一个荷兰,一个比利时,很近,近到往返只是顺路。她想到时槿之说要回去弄清楚当年的事情,心忍不住一阵绞痛。

即使她知道对方这七年来一直在找自己,算是得到了些安慰,却也很难释怀当年事故后的冷暴力,因为她始终想不明白,当年网络也算发达,打不了电话发不了短信,难道连网都上不了?当真一点消息都没给她,让她陷入深深的绝望。

而整个欧洲到处都遍布她们往日的痕迹,尤其英、德两国,再回那伤心地做什么。

沉默时间越长,时槿之越忐忑,指尖摩挲着温暖的杯壁,眼眸低垂,半晌,嗫嚅道:“其实我一个人去也可以......反正语言没问题,不会被卖了帮数钱的。”

“比赛完了你还要顺路去伦敦,对吗?”傅柏秋面无表情地问。

这次轮到时槿之沉默了。

但很快,她抬起头,目光决绝,说:“毛毛,其实分手也是你的心结吧,你没有真正放下,因为你心里是想知道的,逃避和瞎猜都没有用,只有面对。”

“当然,我不是要强迫你和我一起去,更不是为了激你,你有你的选择和自由,但我必须要弄清楚。”

冥冥中的预感告诉她,这次去一定会发现点什么。

傅柏秋默不作声,眉心褶皱更深了,她吃完鸡蛋,喝了口豆浆,继续吃流沙包,一个,两个,三个。

世界安静得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时槿之亦不说话,低眸默默吃自己的,她尽力了,自己不记得不觉着难受,但没道理让对方重新感受一次痛苦,只得作罢。

吃完早餐,傅柏秋去上班了。她没走侧门地下室,而是站在大门边,穿好了鞋子,回头望了一眼。

“你什么时候订机票?”

时槿之诧异抬头,疑惑地看着她。

“我考虑一下。”说完开门出去。

时槿之:“……”

.

最后一天上班,颇有神圣感与仪式感。傅柏秋踏进办公室,没看到江宁,忽然想起今天周日,办公室人员正常休息,她略有些遗憾,像往常那样换上工作服去了化妆室。

平时化妆室附近都非常安静,仅次于地下冷藏区,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外面走廊的脚步声纷乱急促,一上午就没停过。

她懒得理会,专心干自己的活儿。

——咚咚

敲门声响,一个男同事推门而入,“傅姐,隔壁棉花不够了,我来拿一点。”

“好。”

脱脂棉花是遗体修复中常用的填充材料,用量大,几个化妆室互相拿是常有,东西并不归具体某个人管,只当天谁在就跟打个招呼。

同事拿了些棉花走,不到一会儿,又来敲门,“傅姐,蜡线也不够了......我再来拿点。”

语气有些无奈。

傅柏秋正在给一位老者戴假发套,闻言头也没抬,应了声好。

蜡线和金属线用作缝合皮肤,需求量也大,她没多想,可转眼没过五分钟,同事第三次进来,“傅姐......”

“什么不够了?”傅柏秋接上他的话,视线扫向储物柜,“直接拿吧,不用跟我说。”

“不是,我来歇会儿。”

“???”

“你还不知道吧,隔壁是陈馆长的儿子,前两天酒.驾连撞五辆车,当场死亡,送过来冻到现在,应该是交.警那边处理完了,今天火化。”同事压低声音说道。

傅柏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隔壁是谁?”

“陈馆长的儿子啊,叫陈妄,我看信息板了,才二十六,造孽。”虽然单位有明确规定,工作人员上班期间禁止议论逝者,但私底下互相仍会说两句,何况今天这事实在太戏剧性,从办公室到扫地阿姨都在说。

殡仪馆馆长的儿子死了,进殡仪馆等火化,尤其是酒.驾这种千人唾万人骂的由头,想不引人唏嘘都难。

“撞得人样都没了,难拼,陈馆长在隔壁监工,必须赶上中午火化,我先去忙了啊。”同事说完就走了。

傅柏秋愣在原地,半晌才消化掉这个消息。

毫无疑问,她对陈妄恨得牙痒痒,但上周还活蹦乱跳对自己破口大骂的人,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前后转折落差之大,不得不让她怀疑这是否在做梦。

【希望别让我亲眼看到你被推进火化炉】

随口无心之言成真,傅柏秋背后一阵发凉,缓过劲来,才感受到迟来的愉悦。

这叫什么?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现世报?

傅柏秋极力忍住不笑,深呼吸着。

忙完手上的活儿,她去火化间转了一圈,看到李伟在调试炉箱,上前道:“小李,这边火化过程可以看吗?”

“诶,傅姐。”李伟对她笑了笑,“家属肯定不能看啊,一看得哭昏过去,咱们内部人随意。你想看?”

入行七年,傅柏秋只进过几次火化车间,算是参观了解。这里是人生的最后一站,即使被推进去的不是自己亲人,亲眼看着一个人被烧成灰烬,也会感到悲从中来,她可以修复各种各样的遗体,却见不得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

每个人的一生,最后都到此为止,永远从世界上消失,无限悲凉。

“不,我随便问问,你忙吧。”傅柏秋摇了摇头。

她还是没有那个勇气。

.

陈妄的遗体被直接火化,没有举行告别仪式,傅柏秋只在门口看着,看他被缓缓推进豪华火化炉。

炉门合上,李伟在旁边控制火量和风量,接着家属去了隔壁休息室,只有陈馆长——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站在炉前不走。

内部人员是可以看到更详细的火化过程的。

譬如切割,浇柴油,焚烧。最先烧起来的是衣物,头发,接着皮肤收缩,膨胀,然后是血肉,骨头......

她没看,目送入炉就走了。

下午办完离职手续,拿了工资,傅柏秋不声不响地离开,车子开出殡仪馆大门,停了下来。

她下车,面朝大门,郑重弯下了腰。

一鞠躬,叹人间世事无常。

二鞠躬,祭自己七年青春。

三鞠躬,望未来得到新生。

她想过,即使没有陈妄的骚扰,也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她终究要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终究要坚强面对这个世界,而这里教会了她很多,亦让她明白,人活一世,不能白走。

“谢谢。”

.

家里空无一人。

傅柏秋上楼洗了个澡,而后把衣服洗了,简单打扫下二楼卫生,将柜子里的骷髅模型和工作相关书籍装进一个大箱子,全部丢掉。

泡一杯红枣茶,坐到电脑前。

这些年她除了本职工作外,会涉猎一些其他行业的东西,因着从小在父母身边耳濡目染,得了商人的前瞻性,她清楚自己不可能在殡仪馆干一辈子。现在是时候为自己做个规划了。

最优选择是当包租婆,当甩手掌柜,坐在家里收钱。其次是自由职业,她学金融出身,小时候跟着父亲炒过股,这两年亦玩过几次小投资,可以继续买股票玩一玩,但仅限于小玩,大了她玩不起,手里都是遗产,万一败光了她会内疚。

做做翻译也不错,已经是兼职了。

最劣的选择是去当白领坐办公室,她素来习惯独自做事,坐办公室免不了要与同事沟通,多说一句话她都嫌烦。

看样子自由职业很合适。

手机响了一声,屏幕亮起来,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傅柏秋拿起来看了眼,视线倏地凝固。

【毛毛姐,打扰你了,我想问一下榕城有没有比较便宜的房子,可以短租的?】

头像是一张被黑白化的路灯照片,充斥着孤寂阴郁气息,记忆中这个名字许久没发过消息,上次聊天日期是去年九月十日。

傅柏秋视线移到电脑上,打开邮箱,里面却有数百封已读邮件来自这个人,最近一封在上个礼拜三。

夏岚,她认识了五年的病友。

两人只邮件往来,加上微信是去年三月的事,不常在微信上聊天。用对方的话说,微信等社交软件发出的消息过于快餐和碎片,比不得邮件更能让人有真正的沟通的欲望,聊天和沟通是不一样的。

她也曾寄过手写信。

若要用言语来形容,那这是一个忧郁、敏感、善良、有才华、有意思的女孩。

【不太清楚,但我可以帮你找找看】

【你要来榕城吗?】

傅柏秋回了两条。

夏岚:【嗯,住到开学再回来,想散散心】

眼下各大高校已经放假半月有余,再过半月便是农历新年,合家团圆的日子,只听说人抢车票回家,却少见人往外面跑的。

傅柏秋多少能猜出些原因,故而没问为什么,思忖片刻,打开本地租房网浏览。

春节期间短租的房子倒是有,只不过地段都集中在靠近主城区,不便宜。

想必夏岚也是搜过软件了,实在没辙才来问她,毕竟本地人,应该会晓得些行情。

【我可以见你吗?】显示正在输入中好久,才发过来六个字。

傅柏秋正要打字回复她房源都不便宜,猝不及防看到这一条,可很快对方又撤回了。

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那头人的纠结。

【可以】

【住我家吧】

傅柏秋想着家里空荡荡的,而时槿之肯定会被时老爷子抓回去过年,届时她孤零零一个人,虽七年来习惯了,但多个人也不介意。

夏岚回复得很快:【毛毛姐,我不想打扰你】

【我一个人住,你能打扰我什么?】她对着屏幕微笑,好像那边能看到似的。

夏岚发来一个纠结的表情包,猫咪头,很可爱。

她好像很了解她,见此,干脆了当地回道:【买好了票记得告诉我时间,我去接你】

五年了,她也对这个病友有一丝好奇。

那边再次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夏岚:【好】

傅柏秋笑了笑,收起手机,百无聊赖地用电脑刷微博,刷着刷着就刷进了时槿之的微博。

这人竟然更新了动态。

时间是今天上午十点多,一条练琴的视频,一条关于勃拉姆斯国际钢琴比赛,前者评论四千多,后者一千多。

谈到专业,网友插不上话。

傅柏秋盯了半晌,发呆,楼下传来“砰”地关门声,微博主人回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关掉电脑,下楼。

“毛毛!”时槿之手上提着大包小包飞奔过来。

傅柏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她,“站住!”

某人乖乖站住。

“逛商场去了?”她扫一眼她两手的大袋子。

“嗯,买零食。”

“就知道吃。”

“……”

傅柏秋叹了口气,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站在她面前,郑重地说:“我跟你去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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