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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没想呛她,也没想到就这么把人家的脾气给呛上来,对上她明显带着愠怒的视线倒是愣了愣,随即却双唇一弯,又问:“里头的人难道不好吗?”

他脸上是有了笑意不错,白芷阳眉头却越蹙越紧,这下是完全不回答他的话了。她不知道为何人人都喜欢去那种歌舞升平的地方,反正那一个个衣着暴露的男人她是看不惯得很,哪里能称得“好”啊!

白芷阳沉默不言,满脸肃然,好像他说了什么特别严重的话题似地。萧容怔了怔,脸上的表情也收了起来,只安安静静地打量着她。

他其实一点也不在意女人三夫四侍,在外风流,他觉得这一切根本不重要因为从古至今皆是如此。从懂事一点开始,他对于夫妻二字最完美的看法就是他母皇和父后,甚至觉得以后嫁了人只要能够有他父后这点待遇就很满足了。可是今天却突然发现有女子反过来竟然比他还要在乎这些。

他心中惊讶,看着眼前这个想教训他却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的女人,第一次觉得顺眼了不少。

两人一时沉默,气氛慢慢安静下来。白芷阳注意本不在他身上,可听不到他的声音还以为萧容是因为她的无言抗议生了气,下意识地抬眼一瞥。但见萧容垂着眸,明灭的黄色光晕映着那长密的羽睫,在眼下投下一道模糊的剪影。夜幕深沉,他大半面容隐在暗色里,唯有那双浮着半分笑意的薄唇格外红艳。

她的目光扫过他迷离的淡眸,几乎是下意识地黏在那双微启的红唇上。她明明从来不曾细看过他,可这会儿脑子却不住浮现出他各种样貌,居高临下的眉眼,仰头大笑的肆意,还有那一天盛装下冷漠的面容。

心跳一瞬漏了半拍,紧接着却越跳越快,她的耳畔除了那咚咚咚如鼓似地跳动声,周围的一切都似远去。

许是气氛使然,许是明月楼中方才那香艳的场面终于发酵。这样的夜色里,面目模糊的少年,如同那习习夜风不知不觉吹进她的心头,化作那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绕着心尖,怎么也散不去。

萧容回过神来,就发现眼前的女人虽然依旧盯着自己不说话可早已没了方才一触即发的感觉,一

时奇怪。“你盯着我做什么?”萧容看着老成,可这十四年间相处最多的女人只有他皇姐而已,对于白芷阳的反应最多也只是莫名而已。

萧容悦耳的嗓音再次响起,白芷阳却一个激灵,脸色立刻又烫了起来,下意识地又转开视线。她也不知道她为何会盯着他看,好像每次一不留神就喜欢多看他一眼。

萧容撇撇嘴,对于她的异样渐渐有那么些习惯起来,他眼珠一转旁敲侧击地又问:“白家可还有未定亲的嫡女?”他现在有点明白母皇当初为何会选白芷阳了。白家家教确实不错,虽然嫁个皇子过去或许浪费了点,可不得不说就男子而言当真是个好归宿。

萧容其实不过随口一问,可就这么一句无意之言却让白芷阳心中所有的悸动瞬间浇灭了,只剩下心揪起的难受。“该是没……有了。”白家一共四个嫡女,剩下两个比他都还小上一两岁,虽然没订亲,和他也不配吧。她动着小心思低声挤出几个字,突然对于自己定亲这件事有了强烈的认识。

白芷阳勉强忽略此刻的失落,正了正脸色,突然便道:“殿下千金之躯,此处不宜逗留,微臣送您回宫吧。”

萧容也没真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回答,听她这么说本能斜了她一眼,挥挥袖,“本殿还需要你送吗?”他回头朝着不远处的三人点点头,淡声吩咐道:“走了。”

白芷阳顺势望过去,他身边依旧跟着两个侍卫和那个宫人,这阵容她送不送确实没什么用处。萧容上了马车,她下意识地转过身,目送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

白芷阳的明月楼之行因为洛源轻的突然出现被中断,可她的霉运却没有因此结束。那天在明月楼外苏算梁那声响亮的书呆显然是被有心人听了去,第二天白四少夜逛青楼的消息不胫而走。

白芷阳那是向来循规蹈矩出了名的,这谁去青楼都很正常唯独她去那真是叫人大跌眼镜。众人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一个上午,这件糗事就成了帝都大街小巷热议的话题,白家自然也得到了消息。白傅涵当天特地让其他夫子代了课,黑着脸就回了家。

白芷阳没进明月楼,这消息被传出其实也怪冤枉的,可如今却实实在在是丢了白家的脸,心里早已是自责不已,被她娘亲狠狠训了一顿打发去跪祠堂也是一声不吭全部受了。

长房正君甄氏和姚氏向来不对盘,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没插一脚。只可惜白家这会儿正所谓祸不单行,甄氏还没来得及去三房冷嘲热讽一番呢,他家那死丫头就出事了。

白芷阳默默在祠堂跪了连半炷香的时间都不到,门外就被推进了一位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大堂姐?”

“芷阳?你怎么也被罚跪了?”白家这一辈一共四个女子皆是嫡出,其中白芷茗的性格那真是一点都不像她们白家人,扯皮捣蛋胡作非为,完全就是这祠堂的常客。她掖了掖破了的嘴角,痛地嘶了一声,伸手就把最左面的软垫拿到白芷阳旁边,“这只跪的最舒服,我当初还特地让人多塞

了点棉花进去。”

“……”白芷阳看着她那颇为得意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回什么,好一会儿才问道,“大堂姐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她不止嘴角破了,半只眼也被打肿了,身上那身外衫左袖还掉了半只,怎一词狼狈了得?

“唉,别提了,你一说我就烦。”白芷茗一甩手,总算找到人说道说道了,“你记不记得我爹给我定的什么人家?”

“自然,韩家与我白家乃是世交,这门亲事该是祖母定下的。”

“是啊,我这都快二十岁了,连我那未来夫君一面都没见上。而且我听说那位韩公子似乎身患残疾,长得又难看,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她自怜自艾,白芷阳听得却忍不住摇头反驳。“自古成亲前男女不得相见本是规矩,娶夫娶贤,外貌如何又何必如此在意?”

“嘁,你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跟那位章公子都见过面了自然是不在乎了。我呢?一辈子就那么一次的洞房啊!要是对着一张丑脸我还能下得去手嘛!”

“……大堂姐,传言不可尽信。”祖宗牌位面前,她们到底在谈什么啊!

“我本也这么想啊,所以抱着一线希望翻韩家的墙头去了,谁知道竟然老天爷都跟我作对,还能翻错了墙,什么公子都没见到反而撞上了韩家一个侧室。喏,”她指着自己的眼睛,“被他打的。”

“……”白芷阳都不知道说她什么了,怪不得又被推进了祠堂。这不是活该被打嘛,韩家没退亲已经不错了。

白芷茗摇头叹着气,颇有感触地拍拍她的肩,苦口婆心地道:“芷阳啊,你别学我。我是没得选老祖宗定的亲,可你现在一定得睁大眼好好看清楚,要是对那章公子没兴趣就算反抗到底也要挑那个自己喜欢的,否则肯定像我一样后悔死。”

白芷阳愣愣地听着她的话,眼前下意识地浮现出萧容的身影,心中沉了沉,嘴上却仍是道:“婚姻大事,怎可无故……反悔。”

白芷阳被一群损友坑害,除了白家名誉受损外,事实上章友盈那里却也受到波及。

王氏经常会在宫中举办茶会,有时是半个月有时就隔上几天。白芷阳被罚跪的第三天,章友盈便受邀跟着他父亲一起进宫来了。

上一次他定婚不久,那些同龄的公子话语间还多是艳羡,嘴上使劲夸他运气好。这一次这事儿一出,便有人指桑骂槐讽刺之言也跟着多了起来。

“俗话说的好,这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平日名声再好又有何用?还不都是装出来的。”

“可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家面上是个正经人不错,可暗地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

诸人到底是大家出身,顾及着矜持话也说得委婉,可一个个同情的眼神纷纷看着章友盈,他哪里不明白他们说的是谁。想要辩驳一句吧又怕越描越黑,而且他当时听到白芷阳这风流事的时候,其实心里多多少少也有这般想法。

这茶会萧容依旧是姗姗来迟,本来心情就不好不坏,一走近就听到这些人的酸言酸语,而某人所谓的未婚夫竟然低头坐在中间,哑巴似地一句不说,一下子火气就往上蹭。

萧容眉头微蹙,给候在一旁的公公使了个眼色。那公公立刻会意,高声唱喝:“九殿下到——”

两桌人听罢赶紧站起身来行礼,萧容冷淡地略一颔首,给王氏见了礼后,扫了一眼章友盈才坐下身,可说得第一句话就让气氛冷了下来。“本殿倒是很想听听你们都定了哪户人家?怎么个知人知面不知心法?”

他显然是把方才的话都听了去,那客气的笑容中寒意毫不掩饰,这个时候开口不是傻子嘛,更何况有几个胆小的少年早已颤颤巍巍。萧容冷哼一声,这才让他们坐下。

因为萧容一句话,他们这一桌从头到尾一直在冷场,关于白芷阳倒是谁也不敢再多提一句。一直

到茶会终于散了,几位公子心里都大松了一口气,就连章友盈也不例外。虽然也挺感激那位殿下打抱不平的,可后来的气氛着实比之前还要难熬。

他正想着,跟着章正君没走几步,萧容身边的宫人便跟了上来,“章公子留步,我家殿下有请。”

章友盈一愣,有点忐忑。

萧容本来其实不想找他的,可一想到他刚才沉默的样子就觉得有点刺眼。章友盈被人带到了含心殿的偏殿,萧容坐在那里正一脸淡定地喝着茶,见到他来只抬了抬眼,也不废话,径直就问:“那人什么性子你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你一句不说?”

章友盈愣了愣才明白他所谓的那人究竟指谁,他记得这位九殿下不怎么出宫才对,他跟白芷阳有这么熟吗?竟然还特地找他。“殿下教训的……是。”

萧容其实还想再训两句,但毕竟人家才是她未婚夫,他这个半生不熟的人到底没什么资格管,也不曾多言,只补了一句:“我皇姐与她交情颇佳,日后你若有空便常进宫来。”他今日找章友盈的事也没避着人,如今以萧茹倾为由再稳妥不过。

章友盈点头应下了。萧容挥挥袖让他退下,可待他走后却狠狠敲了两下桌子,仍是气闷得很。

这次宫中茶会,姚氏也在受邀之列。白芷阳的罚跪是结束了,可她爹的念叨却还没结束,如今在宫里丢了面子更加不会放过她了,这不一回来,就把白傅涵和白芷阳母女两个叫了过来,又是好一通埋怨。

白傅涵和白芷阳两人早已见怪不怪,对视了一眼就默默坐着喝茶。姚氏念完了心气终于顺了点,吸了一口气才有些感慨地道:“不过,九殿下倒是不错,看在他皇姐的面上还特意为芷阳说了话。”

白芷阳手一顿,眼带询问地望向姚氏,心里仍觉得不可置信。她还以为那人讨厌她呢……这么看来,其实,她也算不得倒霉嘛。

作者有话要说:  滚过来更新~

☆、一日不见思念苦

白芷阳那谣言没几天就散了下去,外头传得再厉害白家仍是稳如钟丝毫不回应,众人那兴趣也就渐渐淡了。莫无沙去过明月楼两次,两次都因为洛源轻的原因不曾真尽兴。萧容那天只看到她们两人一前一后出来还在闹别扭,至于之后进展如何倒是不曾关注。在宫里待了两天,终于想起他这位好友,这一天特地带着下人出宫准备去问问清楚,万一洛源轻受了委屈他也好替着出气不是。

萧容自从解了禁令总是不招呼一声就来洛家晃荡,洛源轻这两个月来都习惯了,见到他到没甚惊讶,本也要出门,干脆就拉他一起。

“你要去哪儿啊?”

“芜意书肆,无沙姐让我替她拿本兵书回来。”

萧容看着他那副半是害羞半是兴奋的表情,忍不住掀了掀眼皮。无沙姐无沙姐,他还真是满口都是莫无沙啊。“你那天不是说要去跟她确认心意嘛,后来怎么样了?”

洛源轻冷不防他突然问起,脸一下子烫红起来,一边绞着袖子一边支吾道:“就,就那样了啊。”

萧容斜了他一眼,“不说就算了。”亏他还特地来问。

洛源轻见他似是生气,赶忙拉住他,“无沙姐说,说让莫叔跟我爹商量,看是不是我一过十五就,就娶回去……”

定亲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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