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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脑子一片空茫,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不知身在何地,浑身热度汇聚于一点,叫嚣着冲向出口。

简明宇眼前出现了幻象,似乎他正徜徉于悠悠仙境中,火红落叶在他身边随风飘飞翻滚着起舞。他执箫而立,边上红衫男子轻抚琴弦,两人相谈甚欢。少顷,他也加入其中,箫声琴声一应一和,悠扬缭绕。声轻,却穿透性极强,不仅萦绕于耳,还飘满了整个空间。

琴声稍顿,再启时,已从涧水叮咚鸟语花香,转向飞沙走石金戈铁马。

简明宇心随意动,别好箫,拔剑出鞘,整个人气势随之一变。转眼间,从春暖花开步入凛冽寒冬。他目似寒星,无人敢与其对视,即便不得已对上,也是一触即离,生怕被冰霜刺痛了眼。唯独常伴在他身边之人,始终不离不弃,用初夏暖阳消融他心中竖起的那一层层坚冰。

琴止剑停,一切幻象重归虚无。简明宇瞪大了眼,直愣愣地看着,正在为他简单清理身体的钟庆然,面上一片茫然。

“感觉如何?”

钟庆然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清冽中带着丝暗哑。简明宇抬头一看,庆然正半躺在炕上侧头对着他,整个人慵懒随性,眉眼间还染着没有退却的情潮,和平日里一贯温和的气质截然不同,在炕头雾果散发的莹白光芒映衬下,更加惑人心神。

简明宇心跳陡然加速,心甘情愿沉溺于钟庆然迥异于往日的风情中。殊不知,他自己更加秀色可餐。

在钟庆然眼中,简明宇虽不若先前满面飞霞,也是面染红晕。少年体魄不如女子般软玉温香,胜在强健有力,对他这种先天就好这一口的人格外有吸引力。

钟庆然嘴角微扬,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混不在意地伸手,将简明宇落在脸上稍显凌乱的发丝拨至其耳后。

这一刻,两人间没有言语交流,却无声胜有声。

翌日,两人睡到日上三竿,都没人叫起。

童氏是过来人,她原先还担心三孙媳妇武力值太高,怕庆然压不住,被反压可就丢人丢大发了。她倒不全然介意这点,但她心疼啊!自家孙子找个男媳妇也就算了,娶了人还被人当媳妇使,这就有些说不过去,哪能所有好事都让一人给占了?

如今童氏却再没这个顾虑。纵使明宇行动间与往日无异,瞅瞅庆然,再瞟一眼明宇,到底如何,她还能不明白?

早饭小夫妻俩随意用了点,午饭就丰盛了。鉴于简明宇初次承欢,童氏挖空心思,这才整治出这么一桌,既补又不会对简明宇身体造成负荷的膳食。

看着桌上那一大堆汤汤水水,钟庆然眼观鼻鼻观心,抿紧嘴巴,不多一言,打算舍命陪君子。只是连续用了几餐后,他实在有些吃不消,又忍了一天,最后终于告饶,央着童氏不用如此。他好歹是一个药师,为自己伴侣温养身体的能力还是有的。

更何况,简明宇身体壮实得很,稍加调理,这点程度的房事,压根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这世上,难道还有其他人会比他更紧张简明宇身体状况?

简明宇本就不是拘泥世俗之人,除了初经人事时有些缚手缚脚,放不开之外,此后,便不再如第一次那么被动,有时候兴起,甚至会主动邀欢。

房事上愈渐和谐,行动上便体现出来。

自那日后,两人间更见亲昵。即便落在旁人眼中,并没有出格的动作,依然让人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明宇,你尝尝。”钟庆然冲了一杯蜂蜜水,递到身旁人手中。

简明宇接过,抿了一口,没急着吞咽,直接含在口中体会蜂蜜特有的香甜滋味。

刚一入口,感觉还不明显,等蜂蜜水滑过喉咙,进入肚腹,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便再无所遁形,被感官敏锐的简明宇捕捉到。

“只是这批蜂蜜如此,还是?”简明宇垂眸思量片刻,方才问出口。

“还不清楚,我也是之前才发现,等会我便派人过去问一下另一个蜂群状况。”钟庆然清亮的眸子染上一抹灰暗。这对福城或许是幸事,对其他人,可就未必。

既然蜂群有异动,钟庆然自然也不会忽略另一个族群——山蚕。

蚕是一年生虫类,按理,今年喂养的该是新蚕,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

去年抓到的普通山蚕倒是没有异常,结茧后化为蛾子结束短暂的生命。唯独灵智初开,被雾果眷顾的山蚕,到了该结茧的时候,却只吐丝,且吐丝量还不及普通山蚕。冬天也没见它们全天候冬眠,还会时不时出来活动一下,直到现在才隐有结茧的迹象。

去年入冬前,渔民下网捕鱼时还没能察觉有异。这才过去半年,感觉较为敏锐之人,已经觉出似乎哪里不对,却又鉴于没法比对,还以为是没休息好,感官出现异常。

钟庆然当然不会这么想,不过他也没有大肆宣扬,打算顺其自然。至少,福城附近海域,作为蓝晶所带领海豚族群的活动范围,出现凶猛海兽伤人的概率几近于零。只是多耗点力气罢了,没得让这一消息疯传,从而引起众人恐慌。

第156章

其他动物的异变,只要仔细留意,便能觉察到,人却没这么容易。反正,钟庆然无法从汇总过来的消息中下此定论。当然,服用过雾果的人除外。

之所以会形成这一状况,主要缘于影响人身体素质的因素太多。各种情况杂糅在一起,整个世界因未明原因对人类带来的改变便不明显。

对人而言,个体力量提升微不足道,反而随着所有生灵体质不断增强,人类凭借远超其他生灵智慧,创造出的有利条件在逐次消减。

好在,并没出现魔法武功之类更加玄乎的东西,不过头脑更聪明,爪子更利,力气更大罢了,尚能接受。

钟庆然如此安慰自己,实则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那何止是一点?简直就是生物武器。本来或许需要几万年,几十万年,甚至更久时间才能完成的进化,被压缩到短短几年中,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可他又能做什么?一个人的力量如此渺小。钟庆然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帮则帮,帮不了的,他也没辙不是?

“明宇,蓝晶它们回来了,目前正停留在码头那,要跟我一起去看吗?”钟庆然翻身下马,轻声询问。

“好!稍等片刻,我先把事情交代一下。”简明宇看了眼天色,见快到收工时分,便不执着于非得他亲自督促才行。

如今福城所有部门都已经进入正轨,城卫队也不例外。简明宇只需把控好大局,细枝末节并不需要他出面。

钟庆然自幼跟随爷爷学中医,稍大又钻研绘画,耐心远超常人。区区几分钟等待,连让他动一下眉头都不可能,更不用说为此而心绪焦躁。

出了福城,路上只偶尔才能见到人影。

钟庆然轻拽着缰绳,转头对着简明宇提议:“好久没跑马,不如我们来个比试,看谁先到码头?”

“好!”简明宇身手好,骑射更是无人能及。他从不畏惧这样的挑战,为了助兴,甚至还加了一个彩头,“你要能胜过我,今晚便由着你玩花样。”

“你就这么自信?”钟庆然眼睛一亮,随即便恢复正常。他是有办法让明宇发挥不出以往的水平,可那样子胜了又如何?又不是生死较量,如此做,那是对明宇的侮辱,只有凭借自身能力,堂堂正正赢了比试,才是对明宇的尊重。

只是公平较量下,想要胜过明宇实在太难了,难到钟庆然都有些灰心丧气。简明宇本身御马能力就强于他,坐骑也更胜一筹,两相一叠加,这得他发挥多超常,明宇出多大意外,才能达成这个目标?

钟庆然不指望这些,他的兴致很快又变得高昂起来。伴侣如此能耐,他该高兴才是。输就输,他又不是输不起。况且,这个彩头对他毫无坏处,为了那渺茫的希望,他也该拼一把。

随着亲卫一声哨响,钟庆然和简明宇驾着座下骏马,风驰电逝般消失在众人眼前。

亲卫们等两人行出一段,留出足够的空间,这才稍后一步跟上。

真的有段日子没有放马奔腾,急速奔跑下,钟庆然感觉整个人都热血沸腾,心情格外飞扬,很想长啸一声,以宣泄喷薄欲出的畅快之意。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路边尘土飞扬,迫使钟庆然微眯起眼。饶是如此,也丝毫不减他的兴致。

码头离福城并不算远,在两匹马高速疾驰之下,不说转瞬及至,也相去不远。还不到半刻钟,两人便先后抵达目的地。

看着早一步候在那的明宇,钟庆然遗憾地笑了笑。看来今晚上,他是无福享受,平日里感受不到的闺房乐趣。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他还没龌龊到非这么做不可。

这种事,只有双方都乐意,才能获得最大的欢愉,强迫而为之,就没意思了。哪天等明宇兴起时诱哄一二,或许亦能达到目的。

钟庆然心中想入非非,暂时将会见蓝晶一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若非一旁的简明宇提醒,他还真不知道多久才能从遐想中抽身而出。

海豚体形不算大,却也不能在海滩边上活动,这要是搁浅就麻烦了。码头这边倒是无碍,只要注意一点,避开船只,便不会被误伤。可也有个弊端,那就是海面离码头有些落差。站在码头上,钟庆然无法触及它们,只得和简明宇登上一艘渔船,将它们带离码头。

不知为何,蓝晶也和两只鹰一样,对熟食兴趣很大。不光它们如此,其他开了灵智的生灵,也都不厌恶,最多因着各自族类不同,而有所偏好罢了。

钟庆然将渔船划到偏僻之处,四顾无人后,架起一个铜台,让蓝晶卧于此,稍后抬升至稍低于海面,为蓝晶做了一次全面检查,之后是蓝珀和其他普通海豚。

一番忙活下来,早已过了午饭的点。钟庆然却混不在意,他抹了一把汗,心中甚感欣慰。这群海豚除了部分有些小病痛之外,整体状态非常好。

蓝晶吃过几条烤鱼干后,投桃报李,不知去哪抓来几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兴奋地咬着一个窄口鱼篓,颠颠游过来朝两人献宝。

钟庆然笑着接过,顺手拍抚几下,以示表扬。

这样的鱼篓不止一个,蓝晶是小孩子脾气,智力水准也和孩子齐平,很爱玩闹。当初它看到渔网,便也想要一个,钟庆然给了。可惜,渔网没网到鱼,倒是把它自己给缠住了。幸亏当时有钟庆然他们在,否则,还真不知道蓝晶要怎么收场。

无奈之下,钟庆然只能想了个折中方案,给了它不少各种型号的鱼篓子耍。起码玩这些,不会把蓝晶自己套进去。

有了这些篓子,蓝晶带着族群,三不五时就会给路过的渔船捎些海味。

钟庆然也没想到,他一时心软,不忍拒绝离开故地跟随他迁往福城附近海域讨生活的蓝晶这么一个小要求,竟是误打误撞,让渔民们都沾了光。

如今,这群海豚可是大受欢迎。渔夫们并不缺鱼吃,每回出海,只要运气不太糟糕,总能捕捞到足量海货,但也就仅限于普通货色,想要得到平日里见不到的珍品,就得看机缘。而蓝晶它们,献上的数量虽不多,可有不少都来自渔网撒不到的海域,这可不就便宜了他们?

钟庆然莞儿一笑。他心里明白,蓝晶这是找不到他和明宇,要是有他俩在,哪里还有旁人什么事?

如此一想,钟庆然都有些哭笑不得。莫不是他以后还得顾及渔民,不得随意到海上晃荡?钟庆然摇了摇头,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压下去。他可不会为这么点事就委屈自己,大海吗,他想来就来。渔民本就因他得了好处,没得还要他为此去迁就他们。

“好了,你和蓝珀自个去玩,下回我再过来陪你。”海面上无遮无挡,即便日头不算太烈,粼粼波光依旧能晃花人眼。钟庆然安抚性地拍了下蓝晶竖起的嘴,挥手示意它们离开。

蓝晶却没动,直到目送小船荡远之后,这才高高跃起,噗通一声没了踪影。

钟庆然和简明宇倒着划船,正好瞧见这一幕,眼里尽皆透着欣赏。

做出刚才那样动作的,可并非只蓝晶一个。一群海豚齐齐纵出水面,再整齐划一入水,本就身形优美,跃至空中时,背部弓起,形似一张弓,极具张力,美感更甚。

钟庆然微张着嘴,对眼前一掠而过的景致赞不绝口。海洋馆中海豚可没这么机灵,想要整群海豚如蓝晶它们这般配合默契,不知要训练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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