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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刺激到她。

章婉如闻言,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她的身子已经受损了,不比以前了,为了能恢复身子,她并没有拒绝丈夫的善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丫鬟走上前道:“太太,少爷,奶奶,镇远侯爷夫人来访。”

听到苏绛唇来了,章婉如的眼里闪过一丝妒忌,她深知丈夫一直喜欢她,如今自己容貌枯槁,人家却是容光焕发,这么一对比,岂不是生生压了自己一头。“她来做什么?难道是来看笑话的吗?”不知不觉,章婉如喊出这句话,可说完这句话,她后悔了,对上丈夫不敢置信的眼眸,她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是多么的刻薄。

现在的魏府,是人人避之的对象,就连自己的父母也不敢去接自己,光明正大探视自己,而苏绛唇来了,自己却说出这样凉薄的话,任是谁,也不免觉得自己气量狭窄。

魏夫人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故,心境和当初不能相比,自然也知道,媳妇心里忌讳着什么,上前拍了拍章婉如的手,她安抚道:“侯爷夫人是一番好意,你别想太多。再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媳妇,我活着一日,就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章婉如红了眼圈,有点惭愧,此时魏府正需要人扶一把,自己却说出这等失礼的话来。“我是一时糊涂。”

章婉如说着话的时候,苏绛唇已经进来了。今日的苏绛唇刻意穿的素淡一点,不想刺魏夫人的心。

只见她穿着一件天水碧素面袄子,配一条玉白色长裙,长裙上绣着淡雅的梅花,挂着一对白玉福寿纹玉坠子,头上梳着倾髻,戴着一支碧玉簪子,再没有其他装饰,却依然掩盖不了她身上贵气和端庄。

魏夫人看到苏绛唇的时候,微微松了一口气,而章婉如见到她这样,心底闪过一丝愧疚,她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苏绛唇见到魏夫人蓬头垢面,章婉如容颜枯槁,魏仲文也是一脸苍白憔悴,连忙告罪道:“不晓得你们刚回来,就贸然上门来打搅了,实在是对不住了。”

当初,魏夫人对苏绛唇一家子的拒婚,很反感,认为自己儿子人才出众,配给商女,那是屈就,谁知道,人家眼界高,倒看不上自己的孩儿,这么一想,对苏绛唇心中总是存着一根刺,后来见到苏绛唇高嫁了,这心气儿就没有平过。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等魏府落了难,人人避之不及的时候,是苏绛唇暗中打点,要不然的话,她和章婉如能不能撑过来,还是一个问题,就连魏仲文,若没有那些药物,只怕也死了。想到这点,魏夫人对着苏绛唇行礼道:“请你受我这个老婆子一拜。”

苏绛唇哪里肯啊,急忙扶起她,“魏夫人这样子,真让晚辈羞煞。晚辈什么事情也没有做,怎么受得起夫人你一拜?”

章婉如也回过味来,敢情,这些日子,都是苏绛唇在暗中打点,想到这些,她的眼圈一红,道:“婆婆是长辈,这礼,你不肯受,那是正理。我和你同辈,这礼,你一定得受。”说着,就朝着苏绛唇行礼。

苏绛唇知道,若是自己再拒绝,只怕这婆媳又弄出其他花样,就安安静静受了这一礼,然后对魏夫人道:“夫人刚回来,先回房净面,换一身衣衫吧,把这身的晦气先去掉要紧。”

魏夫人闻言,脸色一黯,道:“那些东西,只怕这宅子里还没有准备齐全。”这个宅子若不是章婉如陪嫁,一早就被查抄了,留在这宅子里的下人,都是章家的下人,根本不晓得今日他们出狱,怎么会准备那些东西?

苏绛唇笑着道:“我准备齐全了,夫人,你就去洗洗,冲冲晦气,赶明儿,这好福气就跟着来了。”

魏夫人露出了一脸感激,而章婉如垂着头,心底五味杂陈。

苏绛唇看出了章婉如的不虞,上前拉着她的手,细语道:“我准备了柚子叶,你去洗洗,冲冲晦气也好。那孩子,我请了高僧为他念经超度,等百日之后,消灾解厄,这祸也就过去了。”

章婉如闻言,抬起头,感激道:“谢谢你。”

苏绛唇却笑着道:“在我心底,一直把你当成朋友。”

章婉如听到朋友二字,心头一暖,不自觉的就把之前生出来的不快消去几分,她之所以会不开心,完全是因为苏绛唇这番举动,落在魏仲文的眼里,肯定让他加倍忘不了她,如今,苏绛唇说她们是朋友,好像这些事情,都是为了章婉如做的,不是为了魏仲文。

正文 第723章 送子观音(一)

魏仲文一听,也明白妻子的不喜是从哪里来的,上前扶着妻子道:“去洗洗吧。”

章婉如望着丈夫那双手,原本那双手是白嫩无瑕的,如今却有了一层淡淡的茧子。“仲文……”这些日子,她心底也怨恨魏仲文,总是觉得,魏仲文心底有别人,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在乎自己的死活。

可现在,她才突然明白,她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丈夫身上去,就是想宣泄自己对他的不满。不满他心底藏着人,不满他心底没有自己。如今想来,他不是没有自己,而是一时放不下对苏绛唇的感情。就如自己,若是放得下他,又怎会不顾一切嫁给他。

“是我连累了你们母子,若是有下辈子,我会好好补偿你们母子的。”魏仲文难过道,“孩子没了那晚,我一夜未睡,心底的痛苦,不比你少。”

章婉如的身子一抖,想起丈夫那夜的嘶喊和婆婆撞击牢门发出的声音,那个时候,她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何尝想到,在监牢里,婆婆和丈夫,甚至那个死去的公公,都受着同样的煎熬。“仲文……”

章婉如泣不成声,抱着丈夫的腰道:“对不起,仲文,对不起。”

魏夫人和苏绛唇看着这一幕,眼底也染上了一层湿意。魏仲文和章婉如经过这一次的劫难,相信,以后的日子会和顺一点。

魏夫人和章婉如几个人都去净房梳洗,苏绛唇就在厅里等着。

等他们一家子梳洗完毕,刚好翠玉送来了一桌席面,是苏绛唇去酒楼定做的。

魏夫人感激道:“你想得也太周到了一点。”

苏绛唇浅笑道:“不过是花点钱罢了,不值当什么。”

魏夫人却沉默了,这世人多的是锦上添花,谁肯雪中送炭。想到自己的艰难,再想起宫中的魏丽娟,魏夫人不禁悲从心中来,道:“我,我可怜的女儿。”

魏仲文听了,神色黯然,深深恨自己身为男儿,却不能保护妻小,不能护着妹妹,他握紧拳头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撑起这个家的,妹妹,她不会……”说不下去了,魏仲文知道,他可以慢慢奋斗,妹妹却不能等着自己。皇宫是吃人的地方,妹妹一个弱女子,没有了娘家护持,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苏绛唇想不到自己置办一桌酒席,会勾起魏夫人心中的伤口,歉然道:“都是我的不是。”

魏夫人拉着苏绛唇的手,摇头道:“不关你的事情,这是我的不是,你好心一片,却让你为难了。”

苏绛唇看着魏夫人,仿佛看到前世的宋氏,那个时候,宋氏命已不久矣,却为了自己,四处奔波,这天下父母心,可见都是可敬可佩的。“夫人是一片慈母心肠,我怎么不会晓得。其实,昭仪在宫中的日子尚可,就怕某些人得了势,日后会为难她。到那个时候,纵然我和侯爷权势通天,也帮不了什么忙。”

魏夫人神情一肃,立即明白了苏绛唇话中有话,此时,大厅里只剩下苏绛唇和他们一家三口,就急忙问苏绛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夫人,你刚刚出了监牢,如今还不晓得,那个阮昭仪如今升上去,成了淑妃。”苏绛唇黯然道,“听说,她怀了孩子,圣眷正隆,他日,若是生下小太子,只怕中宫之位,唾手可得。”

“那个贱人怀了身子?”章婉如第一个站起身,面容扭曲道:“我们不能放过她,若不是她从中作梗,王家怎么会有那么多罪证?公公也不会惨死。”

章婉如的激烈反应,落在魏夫人的眼里,却成了一声叹息。“她如今身在宫中,又身怀六甲,莫说是我们,就是章家也动她不得。”

苏绛唇的眼里闪过一丝冷芒,章家动不得,还有王家的人。当然,若是太后护着阮淑妃,那王家的人想动手脚,就未必能成功。若是能趁机离间这阮王两家就好了,顺道除掉阮淑妃。她是不会放任阮沉鱼坐大,就像她容不下赵婉婉坐大是一个道理。这两个人都是她的心腹之患,就算她不动手除掉她们,迟早有一日,这两个人掉头来除掉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她苏绛唇早就过够了。

“夫人所言极是,就连我们夫妻二人,如今也避着阮家的锋芒,更不敢和她直接对上。”苏绛唇顺着魏夫人的话道。“我只是担心丽娟,在宫里会吃一些苦头。”

魏仲文奇怪看了苏绛唇,他有种感觉,好象苏绛唇是特地挑起母亲心中的仇恨,继而做出什么举动对阮沉鱼不利。可魏仲文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苏绛唇好像有十足的把握,母亲可以对付得了阮沉鱼了?

魏仲文能想到,魏夫人也能想到。她也知道,苏绛唇这么一说,有挑拨的动机在里头,可她说的何尝不是道理?但是,如何不声不响除掉阮沉鱼,又不能祸及魏家和丽娟呢?魏夫人望向了苏绛唇。

苏绛唇不动声色端起龙泉窑蕉叶纹茶盏,吃了一口茶,然后用丝帕抹了抹嘴角,“听说,阮家的人正四处求送子观音。”

送子观音四个字一出,魏夫人的身子一震,她如见鬼神一样盯着苏绛唇,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就连自己的儿女们也不知晓,为什么她知晓了?

世人都不知道,这京城百里外的有一处庙观,听说里头的送子观音最为灵验,而庙观的主持,最擅长的也是雕送子观音,可这个主持,有个习惯,那就是不轻易为人雕送子观音。偏偏,魏夫人的娘家,曾经救过这个主持,因此,魏家的人去求送子观音,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这送子观音,是好东西,可惜,不是人人都有那个福气得到观音的庇佑。”

苏绛唇自然听出魏夫人的话外之音,眼里露出了一丝光芒。“人人都说,这福祸相依,可见这福是跟着祸来的。有些事,我们是求心安,人家求得是富贵。又有什么好怨恨?横竖,这福祸都是他们自家人招惹的,与人无尤。”

正文 第724章 送子观音(二)

魏仲文从这两个人的对话,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若是以往,他定然看不惯,拍案而起,怒斥这两个人,可现在,他知道,在这个世间,想要生存下去,就得学会小人会的那些阴私手段。要不然的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还会再次降临魏家。

在监牢的那段日子,不但让他体会到人情的冷暖,也明白了权势名利的重要性。人活着,若是想清高,就得有强而有力的靠山在背后护着,才能清高得起来,否则的话,这种清高,无异于自取灭亡。

这些日子以来,他最难接受的就是阮沉鱼摇身一变,成了他们魏家的仇人,不但害死了他的父亲,还让丽娟彻底失宠了。究竟是阮沉鱼入宫之后变了心性,还是说,他们魏家自始至终都错看了那个女子吗?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醒了,梦里头的人全部变了样。这些人包括苏绛唇,还有章婉如。

魏夫人端起茶盏,吃了一口茶,淡淡道:“有些事情,容我细细想想。”

苏绛唇看着她的神情,露出了一丝疲惫,知道她心底有顾虑,害怕牵扯到那庙观的主持。“我听说,佛门中人,无名利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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