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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青石砖上,那透骨的寒意,从额头传到了全身。“贱妾不敢。”

在皇宫里,除非君王驾崩,太后薨了,才能有哭声传出来,否则的话,就是不吉利,会触犯太后和皇帝的霉头。有些宫妃没有了孩子,也只能在私下偷偷哭着,明面上,也得装出无悲无喜的样子。何况,魏振虽然是魏丽娟的父亲,却是魏丽娟的臣子,哪有做主子的,为臣子啼哭的道理?

“是不敢哭,还是不敢认?”王太后的眼里散发着一抹冷意。对于手下败将,她从来不会心软的。

“请太后明鉴,贱妾自从封闭宫门面壁思过之后,就不曾踏出寝宫一步,又怎会做出这等失仪的事情?”魏丽娟说完,就磕起头了。紫燕的话,还是有效果的,当魏丽娟想起母亲还在监牢里煎熬着,纵然心中极度怨恨,也不敢造次。

王太后的嘴角牵起一抹笑,这笑,带着嘲讽,也带着一丝轻蔑。“哀家知道你心底难受,你爹死了,你哥哥和你母亲如今又是阶下囚,你心中难过,哀家也能体谅几分。可你要记得这是皇宫,这是皇家,可不是你自个儿的家里头。在宫里,万事都得依着皇家的规矩来做。若是你行差踏错一步,丢的不是你这张脸皮,而是我们皇室的脸面。”

魏丽娟低声应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王太后递了一个眼色给身旁的嬷嬷,那个嬷嬷带着几个宫女开始在魏丽娟的寝宫查抄起来。没有一会儿,就从魏丽娟的床榻下抄出了那个篮子。

当阮沉鱼看到那个篮子的时候,嘴角挂着一丝笑,似喜非喜。

王太后看到那篮子的时候,目光变得复杂幽深起来。“魏昭仪,你告诉哀家,这里头是什么东西?”

魏丽娟看着篮子,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哆嗦着唇瓣,半日也说不出一个字。她怎能说,怎能说这篮子都是纸钱,那是烧给她父亲的纸钱,好为父亲买通黄泉路上的关卡?

王太后看着魏丽娟半日说不出话,已经很确定这是什么东西了,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魏昭仪,你可知道,在皇宫里装神弄鬼,是什么样的惩罚?”

魏丽娟伏下头,不敢多说一句话,怕挑起太后的怒火。

就在这个时候,阮沉鱼跪下求情道:“太后娘娘,请你看在妾身怀着龙脉的面子上,饶了魏昭仪这一回吧。”

王贤妃冷眼看着阮沉鱼跪下去,听着她唱作俱佳的表演,眼里划过一丝光芒。“阮昭仪这是做什么?你这样子,分明是置母后不慈的地步。你身怀龙裔,就当保重自己的身体,这大冷天的跪在地上。知情的人,知道你阮昭仪姐妹情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母后是刻薄之人,明知道你身怀六甲,还让你跪在地上,若是有了什么损伤,皇上岂不是连母后都怨上了?”

阮沉鱼暗恨,王贤妃这个贱人,居然如此挤兑自己。于是,她仰着头,楚楚可怜望着王太后道:“妾身不是那个意思,还请太后明鉴。”

“行了,起身吧。”太后摆手打断了阮昭仪的话。对阮昭仪这种招数,她早就见惯不惯了,说的难听点,都是她们那辈人用烂的法子。“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哀家不知晓。”

阮沉鱼白着脸,颓丧地垂着头,可手中的指甲却逐渐嵌进了肉里。总有一日,她定要这对姓王的大小贱人好看。

王太后将视线投在魏昭仪的身上,她冷然道:“哀家不罚你了,该怎么做,你自个晓得。为了你的家人……”

王太后还没有说完,王贤妃突然打断了太后的话。“太后,你瞧,这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王太后被她打断话头,本来就有点不悦,可听到王贤妃喳喳呼呼的声音,还是转过头去看。结果,王贤妃从篮子里拿出了一块白色的绣布,手一抖,那绣布上露出了一幅绣好的观音像,那观音头戴莲花宝冠,项戴璎珞,一身白衣端庄肃穆,面上秋波宛转,美眸含情,左手托着玉净瓶,右手持柳枝,脚踏莲台,裙角飞舞,仿佛即将飞天而去似的。而最让王太后喜欢的是,这副观音像,居然是按照王太后的相貌所绣。

王太后看了观音像,心中诧异,望向了阮沉鱼,阮沉鱼的脸色越发白了。

正文 第717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到了此刻,王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阮沉鱼为了除掉魏丽娟,就在魏丽娟的身边埋下眼线,然后趁着问安的机会,到自己跟前进谗言,说什么看到纸钱四处飘,是不吉利的兆头,说来说去,就是想借着自己的手除掉魏丽娟。

王太后气恼,阮沉鱼为了斩草除根,居然会拿自己当枪使唤,真真是可恨。如今,她还没有生下小皇子,就敢利用自己,若是有了皇子,那还了得?

想到此处,王太后变了脸色,笑着对魏丽娟道:“你这孩子,也算是有心了,这副绣画,哀家很喜欢。”

魏丽娟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却不曾想,情势会在一瞬间逆转过来,柳暗花明又一村。“贱妾这些日子天天在佛祖跟前烧香念经,为太后娘娘和皇上陛下祈福,希望太后娘娘能千秋百岁,皇上龙体安康。后来,贱妾听说太后娘娘喜欢观音大士,这才动了心思绣了这幅观音像。可惜,贱妾手艺不精,不敢拿出来献丑,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现在的魏丽娟说什么,太后都会相信,当然,她不是真的相信,而是必须要相信魏丽娟的话。对于阮昭仪,王太后此刻是恨到骨子里去了。

越是上位者,越憎恨被人利用,即使,她曾经被人利用过无数次,也曾经利用过别人无数次,可此时的太后,自认为自己一人独尊,怎肯被人谋算?

狠狠瞪了阮昭仪一眼,王太后面露愉悦道:“你有这份心思,就证明你是知礼之人。这皇宫里,少的就是你这种人,多的是那种面慈心毒,日日谋算他人的下贱胚子。”

这话,无异于是指桑骂槐。

阮沉鱼颤抖了几下,然后稳稳站住身子,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王贤妃在一旁瞧见了,似笑非笑,贱人,你以为讨好了老贱人,就可以随心所欲?你想除掉魏丽娟,我偏偏留着魏丽娟给你添堵。看你到时候,还能生下这下贱胚子吗?

“谢太后褒奖。”魏丽娟谢恩。

“怜你一片孝心,这绣画,哀家就收下了。过些日子,等皇上心情好了,哀家会让皇上酌情处理魏家的案子。”王太后扶着王贤妃的手,神情肃然。

等魏丽娟再次磕头谢恩,王太后就转过身子道:“时辰也不早了,哀家先回去。”

王太后说要走,那些宫女都不敢怠慢,按部就班地服侍在王太后的身侧,王贤妃瞥了一眼阮沉鱼,然后搀扶着王太后往门外走。

王太后走了几步路,想起了阮沉鱼,回头一瞧,看到阮沉鱼跟在自己身后,慢了几步。

王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面上却笑着对阮沉鱼道:“你怀了身子,就不该和那些嫔妃一样四处乱走。若是伤了肚子里的皇孙,那就是天大的罪过。按哀家的意思,你以后就留在寝宫里好好保养身子,省的出了差错,皇上不高兴,哀家也不喜。”

阮沉鱼微微福身行礼道:“谢太后恩典。”这是变相关禁闭,偏偏她不能驳回去。

王太后对阮沉鱼的态度,并不满意。冷冷哼了一声,幽深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机,阮沉鱼,她是决计不会留下的,等孩子一出生,她就会让阮沉鱼永远睁不开眼睛。

转过身子,王太后往自己的坐辇方向走去,再也没有理会阮沉鱼。

魏丽娟看着她们一行人走远,瘫软在地上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紫燕却露出了一丝欣喜,“娘娘,真的是苍天有眼。太太和公子,一定有救了。”

魏丽娟的眼里闪过一丝哀伤,爹爹死了,三房被逐出魏国公府。莫说报仇,想要保全自己这一房的性命,就不是一件易事。阮家的人,不会让三房的人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你真的以为,这件事真的是老天爷长了眼睛吗?”

紫燕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宽慰魏丽娟道:“好歹,人家对我们没有恶意,不是吗?”

魏丽娟回望着紫燕,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是紫燕一直安慰着她。望着眼前秀丽的脸庞,魏丽娟仿佛看到了另一张脸。“是她,一定是她。”

在这个世上,除了父母兄长,也只有苏绛唇这个半路上的姐妹,肯护她周全了。“若是我魏丽娟真的有出头之日,必定涌泉相报。”

王太后回到了钟粹宫,坐在金丝楠木雕百鸟朝凤纹美人榻,怒气冲冲抄起美人榻旁边的黄花梨镂雕夔龙纹茶几上的粉彩描金人物纹杯掷到地上去。“下贱胚子,居然敢暗算哀家,真真是可恶至极。”

王贤妃盯着地上碎成一片片的茶杯,拿起搁置在一旁的美人锤,给王太后锤起腿。“姑母,你别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那就不值当了。她不过是个小小的昭仪,你可是当朝的太后,你的身子是千金之躯,岂是她一个小小的昭仪能比的?”

王太后这一通发作,是半真半假,有一部分,的确是气阮昭仪,剩下的一部分,就是试探王贤妃。在她心底,也怀疑王贤妃在这件事上扮演了某些角色。如今看来,倒是她把王贤妃想差了。“好孩子,姑母知晓,前些日子委屈你了。”

王贤妃闻言,眼圈一红,低声道:“姑母知晓明珠的心意就行了。这些年来,明珠陪伴在你身边,早把你当母亲那般敬重。前些日子,孩子没了,我心里痛的不得了,言语之中,就多有不当,冲撞了你老人家。还请太后看在明珠痛失爱子的份上,原谅明珠殿前失仪。”

“傻孩子。”王太后抹掉了王贤妃脸上掉落下来的泪水,心疼道:“你心里难过,难道哀家就好过了么?这些年来,哀家在这宫里呆着,这日子,是一日日熬过来的。你痛失爱子,悲痛难忍,难道哀家就不心痛吗?”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王太后嘶声道:“哀家护不住自己的孩儿,就连你的孩儿,哀家都护不住。哀家一想起来,就觉得这心口被刀戳了一下。”

王贤妃望着太后悲痛的神情,放声大哭,可紧紧握着的拳头,却泄露了她的心思,其实,她恨不得将眼前的老妖妇千刀万剐,可眼下,却不是对她动手的时机。

正文 第718章 虚情假意

哭了一会儿,王贤妃抹干了眼泪,对王太后道:“今个儿早上,我特地炖了天麻鸭蛋羹,姑母,你要不要喝一点?”

王太后闻言,点了点头。

王贤妃唤来了几个嬷嬷,开始摆起午膳。等午膳摆好了,王贤妃帮王太后舀了一碗天麻炖鸭蛋羹给王太后吃。

王太后吃了几口,就放在一边,反而劝王贤妃喝鱼汤。“这鱼汤,最为滋补,你多吃一点,养好身子,日后,才能为陛下诞下健康的子嗣。”

听到子嗣,王贤妃面颊微微泛红,她低着头,把玩着衣襟道:“皇上,有好些日子不去长信宫了。”

王太后闻言,微微一愣,才记起了,前些日子,她刚刚给皇上赏了十个美人。王太后不自在笑着道:“你也别怨姑母,姑母这样做,还不是为你盘算?若是阮昭仪一直独霸皇上的宠爱,等她生了孩子,皇上的眼里还有你吗?再说,你身子弱,趁着这个时机好好将养一段时间。等你养好了身子,皇上自然会宠幸你,到时候,还怕没有孩子吗?”

王贤妃嘴角一弯,羞涩道:“我也知晓姑母是一番好意,我就是怕,皇上有了新人,就不爱我这个旧人了。何况,再过一年,皇上又要选秀纳妃了。”王贤妃抬起头,目光闪闪望着王太后,“姑母,明珠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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