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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头嘱咐了夏莲几句。

夏莲会意,走到贾环跟前低声传话:“三爷,主子说机不可失,您需照管好皇孙。”

贾环赶忙答应:“姐姐代我谢过嫂子。”

颜氏幼年浸淫宫廷,如今再瞧金琮与金闰兄弟,公然又是当年的太子与忠廉王,晚间刻意吩咐太孙:“琮儿,你去照看闰儿用膳。”

金闰跟前的乳母慌忙禀奏:“千岁,太孙为君,皇孙是臣,岂有以君侍臣的道理。”

颜氏淡淡地说:“此为家宴,不序国礼。”

金琮便与金闰同席执箸,颜氏复又嘱道:“你看好了他,别教鱼刺卡住。”

贾瑚眼观此景,深知妻子有栽培金琮之意,左右巡视后终觉遗憾,夜间还是道明本心:“太孙如今尚幼,行事自有人情,翌日继承大统,该当礼遇外族,咱们与何家有隙,将来如何尚在两可之间。”

颜氏看着丈夫说:“皇太后写了懿旨,要把东宫大郡主许配给茂儿。”

“啊?”贾瑚瞪大眼,“我怎么不知道?”

“还没应呢!”颜氏淡淡地说,“金瑶尚幼,不知将来如何,我需顾及茂儿的名声。”

贾瑚嘀咕道:“没听太子提过。”

“我没点头,他敢四下招摇么?”颜氏叹口气,“不过想来是拖不了许久的!”

贾瑚沉吟不语,颜氏知道他在思量贾府的将来,拿着斗篷起身道:“我看看几个孩子去。”

贾苓跟着贾萱,宝玉贾环贾葵贾兰贾茂各人一处,颜氏重点关注的是金琮和三小只,因近日玩的尽兴,茗英二人累的呼呼大睡,颜氏叮嘱乳母两句后便来到金闰房中,因见他尚未安歇,不关切询问:“睡不惯么?可是择床?”

金闰一板一眼地说道:“回舅妈,闰儿还不困。”

乳母从旁解释:“在宫中时皇孙还要晚两刻钟才安寝。”

“嗯。”颜氏叮嘱道,“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我,别委屈着自个儿,但不许你乱走。”

金闰答应一声:“母妃讲了,闰儿要听舅妈和舅舅的话。”

颜氏忍不住捏了捏外甥的腮:“你那些舅舅表哥没有一个是省事的,不意竟有闰儿这般大量乖巧的外孙生在皇家。”

乳母听得这话,登即喜不自胜,借机叙说了金闰的许多好处。颜氏点头微笑,别的并不多讲半句。

正在写大字的金琮见得姑妈慌忙搁笔起身,颜氏将宣纸拿到手中点评一番,因又嘱咐:“早早歇了吧。”

金琮躬身应了,颜氏想了一想,拉把椅子落座:“你们都下去伺候。”

内侍宫女各自摒去不提。

金琮便知颜氏有话要说,规规矩矩站到了他的跟前。“琮儿。”颜氏沉吟片刻后终于开口,“你是皇太孙,按照常理,上有皇上太子教导,下有叔王宗长襄助,我并非你的至亲,也不是列朝的三师,本不该对你的行止过分干涉,但皇舅视我为女,太子与我有如手足,你又是我亲自接生,这些年可谓情比母子,冲着这些缘分,不当说的我也说了你罢!”

金琮纳身要拜:“琮儿恭候姑妈教导。”

“不必如此!”颜氏架住他,“只是几句体己话。”

金琮顺势起身:“是。”

“琮儿,今日姑妈要与你讲一讲嫡庶之道。”颜氏把金琮拉到跟前,“自周公定论,袭承父荫的子嗣便归重嫡子嫡孙,如本朝,太宗皇帝与你皇祖父都是嫡长子,理应承袭大统,你们父子所以立为太孙太子,也是一般的道理。说来凑巧,太宗、皇上、太子都是长成的皇次子,到你这儿才占足嫡长名分,这是你父亲的德行,也是你为子的造化!”

金琮唯唯:“是。”

“可皇家与寻常门第不同,哪怕你是与生而来的天子,也不能稍行差错。”颜氏沉思片刻后继续道,“皇太后只有你皇祖一个亲生儿子,哪怕他对庶弟苛待些,也不算打紧的事儿,你的五个叔叔却全是主子娘娘正出,他们的孩子不拘嫡庶全为两宫至亲血脉,到了将来可都要你来看顾的。”

金琮正色答应:“琮儿明白。”

颜氏幽幽一叹:“这样说你许是不能喜欢,但老实讲,我不大觉得你将来能做个始终如一的有志名君,当然我并不是觉得你的资质不好,西汉高惠文景及于武帝,盛唐祖宗高武及于明皇,前明太成仁宣及于英宗,莫不是伤损江山元气、盛极而衰的五世主,汉武帝刘彻、唐玄宗李隆基他们哪里就是昏庸的天子了?”

“君子之泽五世必斩的道理琮儿自然明白。”金琮诚心请教,“还望姑妈教我。”

“难呐!”颜氏扶住金琮,“做个仁君罢!我将你两个表哥两个表弟都托付予你,不管日后你怎么补偿何家,依旧不要苛待他们就是了。”

金琮恍恍然生出一丝忧虑:“姑妈,有您督促教导,侄儿一定不能让您失望,”

颜氏点点头:“早点儿安歇,我去瞧瞧你大表哥。”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活着

☆、偶行善念养嗣蓄谋算计奉重仪

未多生事端,到了第三日上,颜氏传下教令封了半片山头,又以金琮的名义叫守路护卫打赏进山猎户,这才渐渐清净下来。

如果想知道“尬”字怎么写,尽可来看荣府掌舵人的表情贾瑚一脸纠结的将视线徘徊在金琮兄弟身上,心中不断衡量将来该往哪头下注。

颜氏懒得理会丈夫,自顾自带着儿女舒展筋骨。

鉴于金闰只有四岁,他能一直礼让贾茗兄弟绝属难得。颜氏忍不住赞道:“大量矣!幼而见老,皇孙必延裕王姥爷遗德,成就一代贤王之名。”

小哥俩敏感觉察金闰有争宠之势,愈发要排挤表弟一番,贾葵板了脸斥责二弟:“你们素日骄纵也还罢了,怎么能这般偏狭。”

俩小子是畏惧哥哥的,再不敢刻意欺凌金闰。

金琮忙道:“表弟还小,正可玩闹呢。”

贾葵严肃地说:“殿下,他们为臣,原该奉君,又居弟行,更要尊兄。”

思绪回归的贾瑚满脸骄傲:“葵儿长大了!”

颜氏摇摇头:“又是一个贾兴武。”

这次打围的获益者却是贾环与贾兰叔侄,回宫之前,金闰对贾环已经“三舅”不离口,反把更近一层的“二舅”宝玉放到了脑后。

待等期满拔营,除了宝玉如蒙大赦,环兰一众尽是游兴未尽,都央贾瑚下回还把他们带上。

齐鲁公主的轿撵十分稳当,贾茗哥儿俩你戳我一下,我点你一指,玩的不亦乐乎,颜氏也不理会他们,径自拿了针线想把贾瑚的荷包赶出来。

眼瞅着天渐昏暗,贾葵忽然催马赶到后头来报母亲:“娘,道旁有一失了气息的产妇,还有一个新生的婴儿,父亲特地叫儿子来请您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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