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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出息与赁按人头平摊在各位主子身上,有俸禄赏赐的单加,这是进项。支给各房的月钱加上衣食起居份例为出项,没算公出私入的走礼,依着颜氏的看法还是公中吃亏。

贾政的年俸加冰炭孝敬只有一千二百余两,公中分红能摊四千两,每年单清客一项就开支六千两上下,加上房里姨娘丫鬟小厮的月钱份利和古玩字画的花,花到小两万算是合宜了。

王氏的花不大,倘若不论手下陪房挖的墙脚,颜氏必然认为她和张夫人是一类人。元春的嫁妆本该公中出,她是嫡女,少说有一万两银子压箱底,这几年王氏以打点为名陆续支取了两万多两公银,颜氏自不会由着她填坑。

要命的是贾宝玉,将贾环贾兰因受克扣省下的放他身上都不够。林之孝等人心想:不怪拿你下手了,看着挺文弱的公子哥儿,花销竟大过有纱帽的琏二爷,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赖大小心翼翼地问:“老太太房里”

颜氏答道:“老太太院里都算公支,她贴补给各房的东西才算私。”

“。”赖大松一口气,他算是有交代了。

颜氏吩咐:“宝玉房里的事儿由赖大家的督办。”

赖大媳妇硬着头皮应承:“是。”

宝玉房里的丫鬟原本受了一吓,一来仗宝玉好性,二则有袭人挡在前头,都不很把赖大媳妇的话放在心里。

袭人左右斟酌一番,晚上嗔怪宝玉:“都怨你,平日里不珍爱东西,如今公主大奶奶来查账了,全问我们的罪过,到时候或撵或卖,自然有更好的伺候你”

宝玉搂着袭人宽慰:“是我的不对,哪里至于如此,等公主嫂子问起来我都揽自个儿身上,老太太疼我,必不会为此发落你们。”

“知道的是真,不知道的还说我们姐妹轻狂推了主子顶罪呢。”袭人扭过头去,“我们也有不是,不该由着你糟践东西,受些罚是该当的。”

“明儿我就求老太太。”宝玉曲意做小,拥住袭人柔情许久方得入巷。

贾母听得宝玉叙说即问张夫人:“公主真有支清册传示?”

张夫人早有准备:“请老太太过目。”

贾母取了玳瑁,戴着眼镜大略浏览一遍,沉吟半晌方道:“公主办的不差,有些个家贼胡为,仗着宝玉心善虚耗资财,倒是搬空府库的架势!”

王氏原本想抱怨几句,闻说只得作罢。

贾母见二房的支出远过大房,并不好顺着宝玉嗔怪长媳,反倒要仗居尊行代贾政一房示弱:“你二弟清正,惯于礼贤下士,又爱个古字名画,于银钱花上太不留意。”

张夫人深知二房心思,恨不能趁未分家搬空公银,贾母既偏心,她也不会小性追究,因笑道:“养着清客是整个贾府的名声,字画古玩都能传家,也算不得虚。”

贾母满意地点点头:“这是大家主母的风范,看的长远!”

“您过誉了。”张夫人的心里话是,万一将来分家,贾政房里的东西都不能当私房论。

贾宝玉求情无果,回房后只说“老太太已然应允”,袭人这才有些放心。

第十日,赖大媳妇亲率仆妇奉颜氏到宝玉处“账”,阖房上下这才知道惧怕。

宝玉上学不在,袭人还在梨香院陪宝钗说话,余下晴雯、麝月等大小丫鬟齐声叫屈,赖大媳妇相当无语:“早十天跟你们通了信,但凡把公主放在眼里也不至于半点儿准备没有,纵使今日凑不齐赔付,好歹叫主子看到诚意,还能用心跟你们一帮奴才过不去?”

晴雯是赖大之母买了来孝敬贾母的,平素最是机灵,见状急道:“大娘明察,我们长了几个脑袋敢把公主大奶奶的话放在身后?因宝玉说求准了老太太,该在我们身上陪的亏空都用日后的月例偿还,奴婢们只当事了,这才大意了。”

若是晴雯说“求了老太太不必赔付”,颜氏指定当场发作几个,听得此言遂问:“这般说来你们是不觉委屈冤枉了?”

麝月回道:“原是奴才失职,岂有喊冤的道理?只因早前以为公主大奶奶准了奴婢们将功折罪的笨法子,这才没了周详,望公主大奶奶宽限一时,容奴才们把历年积攒拿来充抵,不够的奴才一定想法子尽快缴足。”

“不怪都说宝玉房里的丫鬟胜得了寻常富户的小姐,如今看来果然不凡。”颜氏笑道,“我原要立立规矩的,被她们一跪,真是说不得什么了。”

赖大媳妇奉承:“这些丫鬟都仗主子慈善,白生一张巧嘴。”

“是人都爱听好话,我也不了俗。”颜氏横了众丫鬟一眼,“我这人不爱拐弯抹角说话,今天就直言了。”

地上的丫鬟都磕头:“奴才躬领殿下训示。”

颜氏站起来:“宝玉是老爷的亲侄子、瑚大爷的亲从弟,别说用老国公爷的基业供养,就是这会子他有急用,需从郑国府或公主府搬了百十万银子来,我们做兄嫂的还能小气不成?可这话又说回来,正经的出钱去处我不心疼,拿着铜板丢水池就是另一回事了。”

晴雯等人刚把心放下,颜氏继续道:“话说到这儿你们也明白了,瑚大爷毕竟是太宗皇帝钦定的荣国公世孙,不能让奴才拿着堂弟做幌子搬空了荣府家当,我是有意发卖几个不长眼的给你们立榜样,既然都已知错,还是要从轻发落的。”

袭人不在,麝月和晴雯都去拾妆奁,凑了许多金玉头面来,恭敬在颜氏跟前呈了。

颜氏吩咐赖大媳妇:“她们既然识趣,今儿就不提打卖的话,这些个东西典当充公,抵减前头的折损。”

“是。”赖大媳妇指使随从婆子,“都起来。”

恰在这时,袭人急匆匆回来,跪在颜氏跟前告罪:“奴才不知公主奶奶驾到,罪该万死!”

颜氏冷笑道:“你与她们不同,自该有些架子。”

袭人赶忙磕头:“奴才不敢!”

颜氏刚要说话,春兰来回:“主子,二太太来了。”

“我且料理家务,请她厢房用茶!”颜氏颇为不耐:管的什么儿子,这一屋的脂粉气!

王氏气得差点儿厥过去:这是自己儿子的房子,竟然被人尊成了客人。

地上跪着的丫鬟两两对视,心中都想:“大奶奶真是二奶奶比不了的,这份气魄,连南安太妃都远远不及。”

袭人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奴婢受老太太指派伺候宝玉,如今出了这般纰漏再难推托!”

赖大媳妇接了过来呈给颜氏,颜氏展开看了下,因笑道:“好家伙,果真是财主。”

“奴婢不敢欺瞒主子。”袭人磕头回道,“奴婢失职,专将历来主子赏赐聚拢,把散碎金银与头面衣裳拿给薛姨太太典当,姨太太仁慈,权借了奴婢五百两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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