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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姚期顺手拿过瞥了一眼,是山顶温泉的宣传页。

本着猎奇的心态两人中途变道奔着下属县城去了。

盘山公路上何欢本能地意识到危险提醒道:开慢点。

姚期回头笑,说,如果你是惜老公的命,好的。

何欢习惯性地要把自我感觉良好的姚期晾在一边闭上眼睛假寐,结果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姿势就看到前方路况异常。

千钧一发的时候他脸色煞白地大吼:“刹车!快!”

但姚期却像没听到一般向一边猛打方向盘。下一刻,一辆重卡和他们擦肩而过。姚期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前方的警戒路牌正反着刺眼的光。

整个车身毫无悬念地滑下山崖。一瞬间,树枝巨石迎着挡风玻璃扑面而来,砸得防弹玻璃摇摇欲坠。

“不是巧合吧?天下间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儿。”姚期恍惚间想。

就是在这零点几秒的误差里,何欢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倾身上前护住了他的半个身子。

姚期从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看向何欢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是支离破碎的状态。纵使面色苍白仍旧迎上姚期的目光,笑着说,从前有一个姑娘,养了一只狗,后来狗疯了,咬死咬伤无数人,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继续下去姑娘也会有相同结局的时候,死的却是那只狗。

何欢努力撑住自己的表情让它看上去不那么狰狞,但他每说一句话就有血从口鼻渗出来,吹起一个一个索命的泡泡。

本来正常的脸色逐渐变得灰白,生命之花迅速颓败。

“你别说了,求你别说了!”自动警报系统在车辆受损的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回了姚家,近处的,远处的救援队伍正马不停蹄地赶来,仪表盘发出苟延残喘的声音,但姚期通通都看不到听不到,他只是看着何欢声音嘶哑地道:“你别说了!当我求你!”

何欢伸手把万念俱灰的人揽进怀里,轻声嗔道,姚期,你根本没那么坚强。

救援来得很快,十分钟后头顶响起直升机螺旋桨震动的声音。消防队员首当其冲上前把人从已经撞成废铁的车里扒出来,急救人员紧随其后。

走在后面的人忽然被抓住,回头,看见一个男人张了张嘴,好像在说,求你,救他。

“我们会尽力的,你别碍事儿。”医护人员甩开紧紧抓着他的手抬着何欢离去。

姚期被人搀扶着爬上山崖,站稳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给江河打电话,出口只有一个字:查。

连带七年前西南山区的那场泥石流一并彻查,线索不够就把时间线往前推,从何欢出生的两年前开始。

姚期双唇灰白全无血色像极了一个将死之人,但扶着他的几个人都隐隐战栗了一下。戴城,恐怕不止是戴城,前后二十年左右三千里,无人能避嫌疑。

一行人随着姚期赶到医院的时候抢救正进行到一半。特护病房里,隔着单面玻璃墙,姚期面无血色地盯着墙边的仪器,看着它们绘制出各种代表生命的线条又看着所有曲线消失。主刀医生有条不紊安排新一轮抢救的同时面色凝重。

姚期轻轻伸出手去触上冰冷的玻璃,满眼血丝。

助理紧紧地挨他站着,专业而礼貌地一扶。但那一扶用的力气并不小,它几乎撑起了一个成年男人的大半体重。因为姚期,就快要站不住了。

姚期受的伤其实不算轻,左臂直直地撞在车门上,手臂脱臼腕骨骨裂。整条臂膀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扭曲在身侧。但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对医生的劝告充耳不闻。只是站在抢救室外面色土灰地看着何欢。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不是不爱我吗?和我在一起不是因为烦得受不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小欢,小欢。

在整个大脑停机全世界都拉着他往下坠的时候何欢有片刻清醒,意识被强行拉了回来仪器在耳畔“嘀嘀”地响个不停。他鬼使神差地侧身看向了那面灰色的玻璃,几秒之后又睡了过去。

他总对姚期的表白不屑一顾,从未主动开口说过一句肉麻的话。但其实,他才是最先动心的那个,最先沦陷的那个,最无法自拔的那个。

甚至,姚期还曾经参与了他的性启蒙。

六年前,同学被人跟踪,他带着姑娘慌不择路地跑进电梯里。那天他出了很多汗,白色t恤整个都是湿的。他紧张,不是因为身后的跟踪者,而是刚好撞上的姚期略带探寻的目光。

只不过,他没承认过。从未。

抢救室里的持久战还没停下,手机先响了起来。

百里之外是拿不定主意的江河,他问,何意坤已经在监狱里了,我们还要从他身上找线索吗?

几秒的停顿之后是姚期嘶哑的声音,他坚定道,出版物涉嫌造假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的罪,把人提出来,好好问。

手术一直持续了二十几个小时,手术室里医生一刻都不敢放松。但有人比他们还紧张,姚期隔着一堵墙等着,从希望燃起,等到热念成灰。

忽然想起以前在南山别墅的日子,他总是抱着电脑工作到深夜,隔着一个书房何欢则总是熄灯很早,然后就在万籁俱寂的黑暗中望着头顶的吊灯发呆,要么就沉沦在一轮又一轮的梦魇里无法自救。

姚期终于懂了,原来长夜这么难熬,就像再也等不到黎明了一样。

明明说好要在后半年一起专注发展事业,公司稳步之后就回到瑶城来,把何欢记忆里的老屋,教堂,福利院通通翻新,怎么能有一个人食言呢?

如果,如果,如果手术真的失败了会怎么样。姚期不敢想,也没力气想。

没有何欢的天空不足以支撑他的世界。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护士出来宣布手术终于结束,主刀医生被人扶着走出来,看见姚期只低声说了一句,肋骨断裂刺破肺泡,我尽力了,剩下就看天意了。

姚期猛地上前一步仿佛下一秒就要揪住医生的衣领,身后有人拉了他一下,姚期才回神,侧身,把路让开。

医生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被人扶回办公室靠在转椅上很久都没休息过来。

病人痛苦,家属悲痛,他又何尝不是。从业三十年他经手过无数病人也送走过不少生命,

无能为力他比任何人都懂,但无能为力就是无能为力。

江河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全身套着厚厚的隔离服的人一动不动地坐在病床前,什么都不做,就只是静静看着。

他用目光一寸寸描过何欢苍白的脸,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迫永诀。

“江秘书,你终于来了,姚总他这样已经两天了,无人敢拦也无人敢劝。”身后有人上前低声解释。

江河坚冰一样的情绪无声松动,他微不可察地叹气,说,除了小公子,从来都无人能劝也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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