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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能找到你这样的娃娃!我几要大你一轮,不是大哥夸口,咱俩交起手来,恐怕是你要输,我若真是那下毒之人,你能奈我何?要是换作旁人,不是讨好于我,便是偷偷溜走,哪会敞敞亮亮找上门来?实不相瞒,大哥我身上确实背着个大秘密,就是义弟来问,我也绝不会说。不过,大哥只给你一句话。”他自箭壶里拔出一只长箭横在胸前,双手轻折,箭杆应声而断。“我罗成若对你二人有什么谋害的心思,有如此箭!”说罢,又将箭镞取下递给阿笙,“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日若分道扬镳,甚至兵戎相见,阿笙这枚暗器,我定会笑着受了。”

阿笙接过,拱手道:“罗大哥今日之诺,秦笙铭记在心。”

此言既出,阿笙也不再追问他这几日下落。众人打点行装,奔码头而去。

这日天朗气清,烈日悬空,码头上人来船往,热闹非凡。传志头一次见到这样多的水,似从西天倾盆泻下,奔涌而来,江面粼光闪闪,一片波澜壮阔。待上了船,他立在甲板上,怔怔望着广阔江面,听到波涛不住拍打船舷,轰轰作响,一时心惊肉跳,魂不守舍。他十八年来住在深山之中,只见过林间清溪,只听过泉水潺潺,从不知世上有这等声势浩大的水,有这等无垠开阔的天地,此时骤然想起陈叔平所言的万千世界,不肃然起敬,又觉己身之渺小。他原以为山里已经够大,殊不知与天下自然相比,不过沧海一粟;他原以为京城繁华如斯,街上人头攒动,已是最热闹的地方,殊不知与船只来往如梭的长江水道相比,竟如天上地下。江水浩荡如斯,顷刻便能吞没一切,与它相比,自己又算什么?他想得入神,不知何时阿笙已站在身侧,直到给扣住手指,方惊觉过来。

阿笙问他:“在想何事?”

传志与他十指相握,望着江面道:“我心想,若是打这里跳下,眨眼功夫便会没影罢?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水,有些害怕,却又觉得好看。”

阿笙眺望对岸,悠悠道:“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于天地万物只是瞬息。所居之地方寸足矣,死后更只有黄土一,在世间能占得几何?我爹曾带我们去寻这江水源头,对我和筝儿说,正因此生短暂,才当恣肆逍遥,不必在意世人白眼,不必遵循世俗礼教,我们只是这滚滚江水中的一块小石头,百年之后,还有谁能记得?你便真做了遗臭万年的魔头,给人家骂上几句,又不痛不痒,有何干系?何况就是大魔头,也没几人做得呢。”

传志无奈:“你爹爹性子也太过狂狷。”

阿笙瞥他一眼:“你是当真听不懂,还是真的太笨?”

传志苦笑,拥他入怀,将额头抵在他肩上:“我心里乱得很,一会儿想跟天地自然相比,我方家的仇又算得了什么,就是报了仇,又能如何?人死不可复生,我再也见不到我爹娘了。一会儿又想你说的是,我只是害怕,不想杀人,而且我隐约觉得,等到了最终那日,我一定要做许多我不愿做的,见许多我不忍见的,就像郑夫人口中的我娘,她不再是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反倒有些不堪似的……你从前问我,倘若方家才是坏人,那该如何?我真怕会有这一日。我还怕另一件,若我今后再做了那夜的事,那该如何?你还说什么遗臭万年也不打紧……我们如今瞧过去那些恶人,不过是骂他几句;不怎么恶的,便被人忘记了。可那时他杀掉的,不全是活生生的人吗?短短十八年,便没什么人记得我方家的事,但九叔和我,却要一直记下去。我总在想,青虎门里,兴许也有什么‘张传志’、‘李传志’,孤苦无依,一门心思苦练武功,想要有朝一日找我报仇吧?”

阿笙笑道:“我竟不知你是个优柔寡断、心细如发的人。”

传志一本正经,不容易将心思讲明,却给他一句嘲讽轻飘飘堵了回去,不禁气结,又不知如何发泄,忽瞧见他耳朵,想也未想,一口咬了上去。阿笙吃痛,抬杖便打,惊得传志一把将人推开,却见他差点站立不住,又忙上前捞他后腰。阿笙冷笑,劈空掌当胸推来,传志推掌回击,两人你来我往,眨眼过了十数招。

秦筝坐在船舱中,隔着窗子瞧见二人,一脚踹开腿边矮凳,骂道:“无耻!混蛋!”

红蕖正同罗成喝酒,娇声一笑:“你这是瞧见哥哥有了心上人,便怕他不再疼你吗?哎呦,到底是小丫头,要我说,他二人好得恨不得长到一起,早晚要将你下的,还是赶快习惯罢!要不然这一路下去,你不给活活气死?”郑夫人神萎靡,身边又无南华剑中人,她一改低眉顺目的姿态,换了身鹅黄衣裳,头上插几朵紫薇花,涂脂抹粉拾一番,愈发娇艳可人。不过半日功夫,便与罗成打得火热。

秦筝看她偎在罗成身边,胸脯距他胳膊只剩寸许,面上一红,怒道:“鬼才要他疼我,倒是你,比那两人还要无耻!”

红蕖也不恼怒,两手支颊撑在桌上,怡然自得瞧着她,佯作诧异:“若不是怕这个,莫非……是动了少女春心?”

“你!无耻!”秦筝脸上更红,狠一跺脚甩手而去。罗成已是微醺,举杯叹道:“可惜了那张漂亮脸蛋,性子也太过暴躁,还需好好□□管束啊。”

红蕖嗔道:“秦公子对这妹妹宝贝得很,岂会让你弄到手里。”

罗成哈哈笑道:“不不,老罗我可不喜欢这丫头,谁要她生了那样一张脸?若是阿笙对我撒泼耍赖,我兴许还觉可爱得很呢!”不过是酒醉玩笑之言,他却不知秦筝靠在门外,气得火冒三丈,面红耳赤。

等到船舶靠岸,众人牵马上岸,却不见秦筝,红蕖方想起这一出,对罗成附耳低言,罗成哭笑不得:“这丫头脾气不小,该不是偷偷遛了吧?”

说罢,忽见船中走出一位娇小玲珑的红衣少女。迎上罗成目光,她嗤笑一声偏过脸去,款款而来,经过众人时目不斜视,冷道:“谁跟那小子一张脸了?我跟他没有半分相像,某些眼睛不好的人可瞧清楚了!”

阿笙眸中一凛,看向罗成。罗成尴尬笑笑,遂高声道:“阿笙,我看这身衣裳你来穿,要比某个暴脾气丫头好看得多!”话音将落,一枚铜钱朝他脸上破空而来,他略一歪头躲过,便听身后红蕖大笑不止,只是长叹一声跟上前去。

阿笙颔首,若有所思:这一招有八成认真,他却躲得这般轻松。

众人在江畔稍作休整,添置干粮马匹,见天色尚早,便继续赶路。岑青昏迷不醒,传志用绳索将他捆在背上,二人同乘一骑。郑夫人始终郁郁寡欢,传志稍一靠近,便怯生生缩成一团,骑在马上摇摇欲坠,红蕖恼她还来不及,自不肯上前照应,阿笙罗成更不会主动关心。六匹马原本不分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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