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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坐于树下,一身霜色暗纹衣袍如水,肩头落了火红的扶桑花。

那人身体很虚弱,一双凤目神采暗淡,隽雅面貌笼罩着淡淡血气,起身朝胥锦问候:“在下途经此处,身体有损,一时走不了,阁下是这地方的主人?”

神识飘荡在半空的胥锦好生端详那人,而后有了结论,那人容貌与裴珩如出一辙,只是他不仅不是凡人,还是位货真价实的九重天神君,因着一身神脉和仙气,看着与裴珩略有些不同。

不仅如此,那位神君的气质之中不乏锋芒初现的少年锐气,沉稳内敛比起裴珩只有六成。

只见幻境中的胥锦负手走近几步,静静打量对方后露出一丝笑意,问道:“伤得还真不轻,你要在此养伤,是不是得自报家门,我才好答应呢?”

“……叫我裴珩就好。”那落难的神君略一思忖,如是答道,言罢也问,“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胥锦。”他道,而后别有深意地一笑,“九重天上规矩一定很多,出门在外连真名都不能报。”

神君的表情却仍旧坦荡,又考虑了一下,道:“也可叫我承胤。”

胥锦的神识飘在半空,终于被一股漩涡拽得元神归位。

“胥锦?”裴珩在湖心亭盯着水面,有些不放心。

裴珩只得在玉带窄道上将一只手探到水里:“胥锦,再不出来,我下去找你了。”

他无奈,堂堂瑞亲王,在湖心伸着一只尊贵的玉手钓鲛妖。

胥锦犹疑了好一会儿,才在混沌中伸出手。

像是作为回应,微凉的湖水中,裴珩感觉到胥锦修长的手轻轻握住自己的手。

湖水其实很清澈,白天里一眼能望见满湖底的鹅卵石,但眼下乌云满天,和黑夜无两,水底便深沉得看不透。

裴珩在水面下攥了攥胥锦的手,胥锦终于从水下浮起来,直至肩膀和半个胸膛露出水面,乌黑湿润的长发披散着,面容是十九岁年轻男人的模样,水从他的眉骨和直挺鼻梁流下,沿着清冶的下颌、修长的脖颈一直到锁骨。

胥锦微微仰着脸,他浓黑的瞳泛着淡金色,鼻尖几乎触到裴珩的脸。

裴珩定了定心,缓声道:“别怕,我看看你就放心了。你……”

裴珩还没来说完,胥锦在一片鬼迷心窍之中腾身出水,将裴珩扑在玉带窄道上牢牢按住。

裴珩下意识低头扫了一眼,入眼是胥锦紧实的胸膛、腹肌,再以下则化为了鲛尾。

鳞色是深刻之极、近乎墨色的蓝,有着玉和寒铁一般的光泽,靠近尾鳍处的鳞片渐渐变为淡金色,而鲛尾与尾鳍之间扣着一道窄金环,正是胥锦平日里左脚踝上那道金环所化。

鲛尾线条修长漂亮,半垂在水中,时而轻轻摆动。

胥锦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裴珩,神色浮现一丝温柔,裴珩从不为美色所惑,然而面对这张如神造物的脸,也不得不晃了神。

可真是妖啊。

就这么一晃神,胥锦已经扣住他的手,吻了下来。

第19章刺史

裴珩的七分担忧被胥锦入水惊散了两分,余下五分令他反应不及,还沉浸在“尾巴挺漂亮”、“力气真不小”的感慨中,就见胥锦那张比平日里还要妖孽的脸骤然近在眼前,鼻尖擦着鼻尖,唇上覆了胥锦微凉而柔软的唇。

清浅的相触,不算长久的安静过后,胥锦把头埋在他颈窝,浑身都卸了力气,就这么悄无声息昏睡了过去。

裴珩连一句“大逆不道”都来不及骂,甚至连胥锦是故意还是无意都无从分辨,冷静了片刻,最后所有情绪都没着没落化为一声“啧”。

他从冰凉凉的玉带石板上晃晃悠悠爬起来,把冒犯王爷贵体的鲛妖抱出园子,月黑风高天里又抱回自己屋中,暗处尽责回府值守的玄甲卫纷纷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也没力气唤人来伺候折腾了,裴珩把胥锦往大床里侧一放下,自己扯下外袍,倒头就着那点醉意,直接在旁边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晨光熹微,梦醒时分,裴珩没能一觉睡到三竿上,比平常晨起还早两刻钟的时候,就从巨蟒来袭的噩梦中醒来。

醒来好似还在梦中梦,胸口沉沉,手脚动不得,仿佛梦里的大蛇跟着缠了出来一样。

裴珩半睁开眼,便见枕上一颗乌发浓密的脑袋紧挨着自己肩窝,垂眼可看见一点致的鼻尖,薄被揭开点,发觉胥锦修长的手臂严丝合缝贴在他腰上,裴珩的一双长腿也被墨蓝鎏金的修长鲛尾纠缠住了。

先前怎么没看出来,这鲛妖还是个这么缠人的。

裴珩一清醒,昨天酒后的事滴水不漏全想起来了。

裴珩把巾子和铜盆一股脑塞回给门外候命的仆从,嘱咐没有他的命令,除了金钰和龙章以外,房里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

这架势就是有大事了,虽然不知瑞王爷有什么大事要在在卧房里办,一早起来还不让人进去,下人们到底训练有素,一脸心照不宣的沉默,匆匆退下去。

裴珩关上门一回头,便见胥锦也醒来了,悄无声息已将鲛尾化回了一双长腿。

胥锦不紧不慢掀开薄被下床,身上的黑色绸袍半敞着怀,赤脚起身,左足踝仍旧扣着那道窄金环。

胥锦甫一站起来,裴珩便须得微微仰视他,眼前已不是什么少年的模样,年轻男人的紧实胸膛,宽肩细腰,五官是近乎妖冶的深邃,散乱柔软的睫毛随着他每一次眨眼的动作,都轻轻扫出水墨般的雾气。

他站在那里,眸子似笑非笑的轻轻弯着,朝裴珩走来一步,依旧是略散漫又不驯的姿态,只是整个人凭空多出强烈的侵略性。

裴珩醒来时已仔细瞧过胥锦,可和睡容比起来,眼前这活生生的男人简直又妖孽出了另一层境界。

“昨天你化形之后就昏睡不醒,现在怎么样了?可有不适?”裴珩问。

胥锦整了整衣袍,朝他走过来,眼睛始终看着裴珩,笑意更深:“昨晚不得已化形,有点耗神,没什么大问题。”

他回头看了眼床上两个挨着放的枕头,随口问裴珩:“我跟你睡了?”

裴珩瞥了一眼胥锦衣袍下隐可见轮廓的长腿,眯起眼道:“你一晚上都是原形,模样是很好看的,只是要跟我睡,恐怕不方便。”

胥锦竟听懂了瑞王殿下死不正经的言下之意,怪委屈地想:其实很方便的。

他没说话,只是细细望着裴珩,笑眼之中仿佛带着失而复得的思念,裴珩耍完流氓又换了副正人君子的神色,在桌边坐下,斟了杯茶浅饮两口,朝胥锦招招手,道:“来,说点正事。”

胥锦在他旁边撩开袍摆坐下,很配合地一副洗耳恭听状,裴珩道:“这段时间在莱州,一切还好说,你若同我回京,拘束的地方会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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