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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把帘子放下来,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样?”

下人猛地一弯腰,道:“恭喜王爷,得偿所愿!”

端王喜不自禁,“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下人又道,“只是柳老板平日在南风馆不接客,不想被人看着。他说,您这身边最好也别带人......”

不过是一群没用的下人,一个个面目平常,没半个出挑的,带与不带也无甚区别。端王喜滋滋想着美人相约,立刻便答应了下来,满口应允。

“不带,不带。”他道,“唯有本王亲自前去。”

他拿了块碎银子,赏给这下人,下人忙磕头谢过了,这才又到他身边,恭敬地给他打扇子。

端王侧着头,想着美人即将入怀,不由自主哼起了小曲儿。

他丝毫没有看到身畔这个忠心的奴仆猛地抬起了头,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望了他好几眼,又飞快地垂了下去。

这地方叫吊妇坡,当年外敌来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有妇人不愿意被畜生折辱,就在这地方寻了棵树,齐刷刷吊死在了树上,以图个清白。后头,朝廷给她们立了碑,可来往的百姓平日都不敢在这地方多耽搁,说是夜间不仅能看到白影,还能听见人哭泣的声音。

端王自然也听到了这话,他平日干的也是一样的勾当,一时间也有些胆寒,忙命启程。

可偏偏灾民太多,夜间竟不好再出发。是夜,队伍就在破庙边安顿下了。

夏日的夜没有半点风,沉闷的搅也搅不动。外头蚊虫闹嚷嚷地叫唤,端王身娇肉贵,还没吃过这种苦,不过半晌,便被咬得受不得了,匆匆钻进了马车里。

他命今日的这个下人给他打着扇子,风一阵阵悠悠传来,这才慢慢阖上了眼,半睡半醒。梦里都是那雪上红梅的美景。

骤然感觉到面上有些凉意时,端王还有些清醒不过来。

他咳了两声,道:“来人,来人?”

喊了几声也没人作答,再抬起眼时,才发觉下人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一旁。端王心中一跳,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这下人又幽幽转醒了,迷糊道:“王爷?”

他像是刚刚清醒过来,忙跪下来告了罪。

“王爷饶命,小的实在是糊涂了......”

端王摆摆手,并不想和一个下人过多计较。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地上的一片雪白,道:“那是什么?”

下人迷愣,“什么?”

端王又咽了口唾沫,仔细地盯着那一块白看了半日,才发现那是块布料。布料的尽头还留着些零星的线头,像是刚刚被撕碎的。

可他穿的是绛紫色,车里人也没人穿白衣,哪儿来的布?

端王怔了会儿,也未放在心上。他道:“几时了?”

下人道:“回王爷,快三更了。”

三更了。

端王心头一喜,向外瞧了瞧。外面漆黑一片,亲兵都被他打发走了,只有几个看守粮食的士兵站在远处,寂静无声。

他按时赴了约,耳边听闻的全是寂寂的虫鸣。端王站在柳树下等了许久,直至蚊虫都在他手上咬出了好几个红红的包,也没看见应邀而来的美人的身影。

“......柳老板。”

没有一点人声。

“柳老板?”

不知何时起了风,风将树叶吹得呼啦啦作响,云把月亮遮了一半。那朦胧的月色像是粘稠的,勾出点阴森来。

端王踱了几圈,忽然间想起白日里听闻的传言,不禁心头有些发慌。

这地,该不会是真闹鬼吧?

他踌躇了半晌,又有些放不下说不定能到口的好羊肉。正在犹豫,却忽然见眼前缓缓放下了什么。

那是一条已经泛了黄的白布条。

端王的心里猛地一突突,盯着那布条认了半日,忽然间便知道了这为何看起来如此眼熟这正是他今日在马车里见到的同样的布,如今长长地从树上垂了下来,就搭在了他的眼前。

“啊......”

他听到了哭音。像是年龄不大的少年,含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冷意,就在他头顶上森森地哭。

“我死的好苦啊,我死的好苦啊......”

“......”

端王咽了口唾沫,突然间不想抬头了。他的腿都在瑟瑟发抖,一点平日里的气度也没了,正在战栗之间,却感觉面颊上忽然被溅上了什么,温热而腥臭。拿手指一蹭,是鲜红的。

“你看看我啊,”那声音拖长了调子,“你为什么不看我?你不是最喜欢我这一身皮了么?”

端王猛地瞪大了眼。

他的心突然颤栗起来,他想起来这声音是谁了。

“你看看我,”树上的东西仍旧在锲而不舍道,“你为什么不看我?”

“......”

端王极缓慢地抬起了头。他在摇晃的树影和黑沉沉一片的天底下,看见了一个白影子,倒挂着。

那影子一双眼睛,就在他的头顶上。端王与他对视了个正着,几乎能看到里头小小的、漆黑一片的瞳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什么声音?”

看守的兵像是发觉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可他旁边的同伴不过朝着那处看了看,便又把头扭回去,无所谓道:“可能是那位王爷又有什么事吧。他有亲兵在,哪儿需要我们这些杂碎去。”

端王看不起下人,平日里又欺压百姓,声名并不好。兵士多少也听说过他折辱男孩的传闻,只当他这是又寻了个人消遣,一时间也无法去管,只好重新扭身,看向远方。

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抽打声传来,鞭子清脆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响起,那种凄惨的叫声也始终不曾断过,伴随着诡异的嘻嘻声。到了最后,哀鸣几乎要听不见了,一切又重新陷入了死寂。

兵士不由得唾了一口,“那位是真不把我们这些人的命当命。”

“那能如何,”他的同伴叹了口气,低低说,“人家生来便是王爷......”

不像我们,不过是普通百姓。

他这后一句并未说出口,两人却都心照不宣。

寇秋也隐隐听到了声音。只是迷迷糊糊转醒时,他拽着仇将军的衣袖,下意识便问出了什么事。仇将军顿了顿,随即不容拒绝地伸手捂住了大宝贝的耳朵,沉声道:“无事,睡吧。”

寇老干部便又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日,他起来时,方听到了一个令他目瞪口呆的消息。

端王疯了。

发现端王的兵士找到他时,他几乎是赤着倒在柳树下,身上全是用鞭子和烧红的铁烫过的痕迹,狼狈不堪。他本来也是身娇肉贵,没有吃过苦,皮囊也好,如今这么一来,倒真是他平日最爱的“雪上红梅”了。

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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