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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打个午夜电话吓他。下次要骗他晚上睡觉开着机。”

1月14日:“温宝荣你属狗?迎门等我回来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不要用头撞门!”

1月3日:“梦到跟何遇君登记结婚了!半夜惊醒。”

12月27日:“傻子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知道。生日快乐。”

12月24日:“跟温宝荣过的第二个平安夜。两年前我还能把它揣怀里,现在是一头猪。”

图片是他和温宝荣的合影。

温宝荣忽然立了起来,挤到我怀里,凑近屏幕,细细地喵了一声。见没有回应,它又叫了一声,爪子按到屏幕上,耳朵直竖,像在等谁叫它。我搂着它,问:“他不回来接你了,你会想他吗?”

温宝荣不说话。

手机震动,我从口袋里掏出来,已经是十四号的凌晨一点了。邮箱提醒我有一封未读邮件,正要关上手机,余光瞥见屏幕,我心里突然猛沉了一下。

我打开了那封未读邮件。

“何遇君:

这是定时邮件,别吓着了。这不是我的遗书,不要给别人看,我只是想找个人随便说几句。本来平时我都是跟温宝荣说的,但是它现在在你那儿享福,我太无聊了。你真的挺傻的,我说我去找我爸,你就信。我妈过世后我跟他就不来往了,我怎么可能去找他?其实我是准备回香港给我妈扫墓,我只看过她一次,还是我刚回国的时候,感觉挺对不起她的。

“我跟严向俞说了我的病,他居然还来缠着我,说会比你对我更好。你到底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你把我扔在酒吧,刮我的车,有回还吐我车上,那小孩儿要敢吐我车上,我立马剥了他的皮!我是看在生病你照顾我的份上才没跟你计较,就算扯平了。

“上次我去复诊,我问医生你的病情,结果他死活不告诉我,真烦人,他明明知道我们是朋友。而且他又把我的药量加了回去,我不想吃那么多,还是照以前的量吃。我想不通你是怎么忍下来的,吃完药根本就是个傻子,我都搞不清楚自己活着还是死了,反正没什么区别。那次我问你要是真的终身服药怎么办,你说你就孤独终老,而且神药物副作用那么多,说不定四十多岁就死了。我想我也是。

“我实在受不了这么过下去。高兴的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躁狂发作了,低沉的时候也不知道我是真的难过,还是到了抑郁期。我的脑子骗我,情绪都是假的,我被耍得团团转,这种感觉太他妈糟了。

“谁都没办法体会这种感觉,医生只会跟你谈剂量和副作用,关心你有没有幻觉,有没有失眠和自残,心理辅导假惺惺地说‘我能体会你的感觉’。你难受得撞墙,他们只会说你是犯病了,吃了药就好,正常人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什么觉得很孤独,为什么开车兜风到半路突然想大哭一场,看到卡车经过会想踩油门撞上去。我现在都好得多了,在美国犯病的时候,我半夜去过三次急诊,住院时一直自言自语,看到我妈和国内的朋友来看望我,告诉医生学校里有人追杀我,所以我开了几十公里连闯十几个红灯,为了去超市买一把刀防身。医生和护士把我绑在床上,让我一个人待在一间病房里,我那时候特别希望有人来救我,谁都好,我感激他一辈子。我不想死在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我怕我妈再也见不到我了。所以后来听你说你一点都不怪你前男友跟别人走了,因为你发病的时候一直是他陪着你,我觉得我能懂那种心情。

“可能因为我们俩是病友,很多时候我脑子里想什么,我觉得你好像都知道。我躁狂的时候总幻想自己拯救世界,你躁狂起来只会乱花钱,太小儿科了。你说你一直觉得活在这世上没什么意思,更没有意义,我一到抑郁期,就能体验到你说的任何一种情绪,正好是我想的。我觉得很神奇,好像我们的思想可以相通。就因为这个吧,我觉得,后面我什么都想跟你说,只有你能看到我看到的东西,就像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很幼稚的高兴。

“我渐渐发觉自己可能有点喜欢你了,但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脑子给我的错觉。晚上失眠,我会忍不住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有时候会特别想给你打电话,又怕半夜吓到你。我一下楼,温宝荣就会爬起来跟着我,我不睡它就不睡,坐在我旁边打呵欠,特别好笑。你说猫长期失眠会不会也得神病?

“偶尔我会觉得这么活着勉强也能接受,但为了这点偶尔,要我一辈子靠药物像个怪物一样活着,跟虚假的情绪待在一起,我又觉得一秒钟都忍不下去。我没你勇敢。就这么把温宝荣丢给你,不知道会不会让你很烦,如果你不想养,把它带去注射安乐死吧,我不想别人对它不好。要是你决定安乐死,我希望你可以陪着它,临死前的那段时间很寂寞,我不想它像我一样。

“我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因为我快七十个小时没合眼了。随便你笑吧,反正我也听不到,这次不跟你生气。如果我有一天真正活过,我希望能好好地爱这世界,以及爱你。

p.s.我插了束白玫瑰在客厅你最喜欢的那个花瓶里,送给你的。情人节快乐。”

第63章尾声

我在温卓家里见到了他父亲。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和孟潜声的父亲几乎如出一辙。

他问我是谁,来干什么,我说来取东西,他言辞傲慢地说不管是房子还是车都不可能给我,让我不要痴心妄想。我只是拾了温宝荣用的毯子和其他小玩意儿,他问那些是什么,我说是温卓养的猫,已经送给我了,他没权利要回去。

他淡淡地说,随便你拿走,反正都是要扔的垃圾。

我问温卓的葬礼是什么时候,他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说怎么可能给他办葬礼。他不成器,连个正经事都没有,还是自杀,有什么脸面让我给他办葬礼?

我头都不回地走出去。

想到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外面雪下得正疾,却再也没有人叫我一起喝酒。

年后假,我半夜突然发起高烧,喉咙疼得说两个字就要喘气。孟潜声连夜带我挂急诊,医院量体温烧到四十度,挂水也降不下来,连打了两支退烧针。孟潜声说一定是因为我这几天总冒着雪在外面跑的缘故,我想附和他,但说不出话,只好点点头。

这两天可把他忙坏了,要去公司办入职,要在医院照顾我,中午还要赶回家喂猫,有几次晚了,饿得温宝荣喵喵直叫,食盆都叼到家门口,围着他团团转。我跟老周请假,他亲自来看了我一次,捧着一束百合花,我受宠若惊,差点以为他要职场潜规则。见我说不出话,他笑道:“我还没让你累,怎么就病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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