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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糯轻语,像是绒毛飘到了谁的心上,薛措止住脚步,晏适容未料到薛措会突然间停住,惯性朝前,身子撞到了他坚实的背上。

幼时皇后将晏适容送去国子监读书,晏适容不服管教,吃准了没人敢拾他,便上房揭瓦,皮得很。

说上房揭瓦,那就是真的是上房揭瓦,非要把国子监顶上那片琉璃瓦摘下来,玩跳房子用。

他一个人爬到屋顶,伸手摘瓦,底下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纷纷叫好,倒是急死仆婢和老师了。

摘下琉璃瓦后,他一脚踩滑,将将从那屋顶摔下来时,是薛措接住了他。

那时薛措不过十一二岁,尚保留着稚气,板着脸也不像现在一样让人发憷。

晏适容却害怕他生气,害怕他不理自己,一落地便反抓着他的袖子,我错了。

薛措不理,他便跟在后头一直认错,藏玉哥哥别生气啦,我知错啦,我再也不皮啦。

总算是有惊无险,管罚晏适容也挺折腾的,老师们着薛措好生管管晏适容。薛措一听“藏玉哥哥”四个字便不忍心说晏适容了,只道,若你以后还想要,我帮你取便是。

万幸老师们没听到此话。

一晃多年,没想到晏适容又用年少的称呼来唤薛措。

这边晏适容还在老实巴巴讨饶:“藏玉哥哥轻一点呗。”

薛措面上若冰稍融,轻轻捏了捏绳子:“不想给人笑话,那便跟紧些。”

晏适容连连点头,步子也跟上来了,两人并肩走出这信直门。

广袖之下是细细一条线,是牵连着的一双手。

信直门的守卫虚着眼睛看,“哎?你瞧瞧,六王爷什么时候与指挥使大人那么要好了?”

明眼的从重叠合握的袖中看出端倪,“什么要好啊,王爷一准儿是又犯了事了。”

☆、冤枉啊我

四华巷里住的都是当朝显贵,宫中朝中有个什么事情便似一阵风,从街头吹到巷尾。

巷里几个管家唠嗑,凑到一处说今日要闻,消息灵通的道:“听说今日大魏律又添了一条,王公不得狎弄朝臣。明儿个邸报可就要发了。”

承贵嗑着瓜子一听便笑了,顺嘴接道:“这倒像是给我家王爷定的。”

几个管家看他一眼,眉眼含笑:“可不就是给你家王爷定的!”

然后你一言我一语,把今日晏适容的所作所为以及皇上修律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通,承贵听着听着陷入沉思,忽而问:“那叶侍郎相貌如何啊?”

顾宗人令府的管家回忆了下:“眉清目秀,看着相貌便合该入《桃李录》。”

承贵点了点头,勉强也算接受了:“那就好那就好,左右我家爷也不吃亏。”

几个管家噗嗤一笑,感情你在想这个?

忽听一阵急促马蹄声,马背上玄衣莲爷拉绳勒马,马儿仰脖嘶鸣。那莲爷打马上下来,对承贵道:“六王爷又被指挥使逮了,您受累跟我们走一趟吧。”

众管家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

承贵便歉意地同众管家告了个别,拿出银子给莲爷,叫稍等片刻。承贵回府叫来俩小厮给晏适容备车,又叫府上厨娘将刚做好的点心装进两个红木花鸟镂雕提食盒,提着它们不紧不慢地随莲爷上马。

韩国公府的管家道:“遇事不慌不忙,处事井井有条,承贵实乃我等学习的典范呐。”

“什么典范啊,其实就是六王爷被逮多了,他们家都习惯了……”

“……”

到了红莲司,承贵将食盒打开,分给莲爷们享用,然后便驾轻就熟地转了两个门,接出刚摁完手印的晏适容。

“爷,回去吧咱,府上的马车在外候着呢。”

晏适容撩了袍子,横坐在大堂门槛上,耍起了性子:“爷不。爷就是要坐在这里,爷要赖上这个红莲司。”

承贵哭笑不得,只好哄他:“文娘做了雪花糕,凉了便不够味了。”

晏适容嗜甜,最近沉迷甜糯口味的雪花糕,这便好哄得很。他摸摸肚子,思考片刻,到底还是口腹之欲占了上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扬声冲里道:“爷回去了,爷吃饱了再过来!”

里面那人折好状纸,藏入怀中,发出一声短促而小声的轻笑,外面自是听不见的。

本以为那日晏适容说要赖上红莲司只是随口说出的气话,直至他一连十几日都往红莲司里跑,承贵隐隐觉得他是来真的。

晏适容身子弱,十天半月便得病上一遭,故而有借口惫懒,凡事随心所欲,不想干的事一句身体不适便能推脱掉。

可想干的事就算身体不适也会坚持。

春寒料峭,晏适容又染了风寒,红莲司一听说六王爷病了,暗想这回有两天清静日子过了罢。

事与愿违,今早晏适容擤着鼻涕又来点卯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大夫,大夫后头一众仆婢,药材盏碗备置齐全。晏适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这便坐了下去,袖一撩,手一伸,给大夫把脉了。仆婢立侍的立侍,归置的归置,各司其职,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大丫鬟倚翠歉意对徐延道:“劳驾领路,这边儿灶房何处?到时辰煎药了。”

……好一个雀占鸠巢。

莲爷们便为难了:拦,拦不住,打,打不得。一众人等吃着王爷府的春风酥,暗暗等着徐延去请示。

徐延将大堂的情况说了一通,又道:“现下王爷着人在灶房煎药呢。”

薛措正审着明州押来的女犯,闻言头也不抬道:“任他来。”顿了顿,他道:“去寻两罐蜜饯摆在桌上。”

有了这话,莲爷们彻底松懈下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晏适容,伺候得他风寒都好转了。

晏适容活力四射,一边吃着琉璃酥,一边问:“薛措呢?”

“指挥使大人在暗室审明州花魁秦呀,王爷您不能进!”话未说完,晏适容便直闯了暗室。

薛措果真在暗室里审明州的花魁秦音,她同明池太守遇刺案有些关联当时太守便是死在她画舫之上的。薛措命人将她绑在暗室里,吓她一吓,但看她惊惧害怕的模样不似作伪,想来她其实并不知太守遇刺的背后种种,不过是地方官员推来的替罪羊。

暗室密不透风,里面空荡荡的,唯柱一根,案一张,椅一把,窗一扇。

薛措觉得此人无甚用途,便要交代手下放了她时,忽见门从外被打开,久处暗处的两个人乍一见光,都有些不适应。

薛措看向门外,晏适容亦看向里头。

借着门外的光,晏适容看清里面就俩人,薛措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看着他,被绑在柱上的女子挂满了泪痕,胸前起伏甚是汹涌。

“吱呀”一声门被合上,室内忽就暗了下来,晏适容走了进来,咬牙切齿道:“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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