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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想?”

荆云道:“那掌门是打算置之不理?”

商悦棠笑了,眼眸波光流转,带着点狡黠。他反问:“我看起来有那么薄情?”

荆云笑道:“不。我只是好奇掌门接下来想要怎么做。”

商悦棠道:“三年了,日日修筑祭坛,关门闭业,不问家人,只为白日飞升。我叫不醒沉浸在镜花水月中的人,但若断了这黄粱美梦的源头,他们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面对现实。”

荆云道:“看来我得提前给国师上一炷香?”

商悦棠道:“一朝梦碎,痴念化作诸般泡沫,也不知道白鹭洲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

江晏冷冷道:“这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商悦棠道:“问过你喻师兄的看法了么?”

江晏道:“徒儿还以为,师尊是清楚世间一切事情的。”

商悦棠道:“你这也太高估我了。”他能知道花开花落,云起云涌,可从来都看不透人心。

……

雨声,和雷声。

倾盆大雨,犹如天罗地网,将一座巨塔捕获。

数道惊雷劈在塔上,如狂怒的烈马扬起铁蹄,狠狠踩踏敌人的头颅。

雨幕中,数道刀光剑影闪过,地面上的鲜血如河流一般淌开。

这场雨持续了整整三个月,下游的村落早已没有人烟,只有牛羊猪狗被泡得发烂的尸体。

然后,雨终于停了。

一个如鬼魅一般的红衣女子,从高高的塔顶上坠落

江晏猛地睁开眼睛。

夜晚,法坛的施工处仍灯火通明,染亮了天空,消去了星辰。就是那抹月亮,也带上了点红色。

商悦棠坐在屋顶上,长袍散得像一片云。身旁,摆着两坛酒。一坛已经打开,隐约的酒香飘散在静谧的晚间。

将一碗酒喝尽,商悦棠问:“怎么不去睡觉?”

一个翻身,江晏灵活地爬上来,坐在他身旁,道:“师尊您不也没睡么。”

商悦棠乜了他一眼,那眼神因着醉意,比起往常的端庄,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得江晏面上一红。

商悦棠悠悠道:“那是为师教坏了你?”

江晏道:“不是。”

他描摹着商悦棠的眉眼,只觉得每一处都舒展得恰到好处,说不出的好看。

他愣愣道:“只是徒儿……想多看您几眼。”

商悦棠笑了:“天天看,还没厌么?”

江晏问:“您练了这么多年剑,有厌过么?”

商悦棠捂住修长的脖颈,道:“要是我说有呢?”

江晏叹道:“那恕徒儿唯独这一点,没办法和您一样了。”

商悦棠将一坛酒抛到江晏怀中。

江晏问道:“师尊?”

商悦棠手撑在身后,尤为放松道:“白鹭洲的甜酒。来这么一趟,总得尝下鲜。”

江晏揭开酒封,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液如刀割般划过喉咙,他一下咳嗽起来。

手背捂住通红的脸,他问:“不是甜酒吗?”

商悦棠道:“谁让你喝这么急的?再等等。”

江晏眼泪都要咳出来了,他道:“也没看见师尊您品酒啊。”

商悦棠道:“捅我一刀,我也不会死。但你呢?”

江晏不说话了。

没过一会,清淡的甜味便从喉间缓缓流淌而出,又像拂过山林的云雾,撩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师徒二人靠在一起,久久无言。

凉凉的夜风吹过,他脸上的热意却丝毫没有消减。

只喝了一口酒,他还没有醉。

江晏道:“师尊。”

商悦棠道:“恩?”

江晏喉结上下滚动,终于道:“徒儿送给您的莲蓬……”

商悦棠沉默了一会儿,道:“屋里放着呢。捏了诀,回头还可以带回天下宫。”

那枝莲蓬此刻正安静地待在瓶中,翠绿如翡,鲜嫩得好似刚刚摘取下来。

江晏道:“您明明知道,徒儿说的不是这件事。”

商悦棠道:“那你也该知道,我的答案。”

江晏一下站起身来,手捏成拳头,嘴唇褪去了血色。

商悦棠招呼他:“坐下。”

江晏又气呼呼坐在乌瓦上,扭过头去。

他问:“为什么?”

商悦棠答道:“你还太小了。”

江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小?我十九了!”

商悦棠道:“你知道我多少岁吗?”

江晏一噎,气道:“……我不接受!”

他一个熊扑抱住商悦棠,下巴搁在师尊的肩窝里,用侧脸去蹭商悦棠,像是一只撒娇的猫。

他喃喃:“徒儿很快就长大了啊……”

商悦棠道:“那就等你长大再说。”

江晏道:“你敷衍我。”

商悦棠道:“我没有。”

“你就是!”江晏又抱紧了一些,低声问,“师尊,您不讨厌我,对吗?”

商悦棠没回答,算是默认。

江晏道:“那我们早一些,晚一些在一起,有什么区别呢?”

商悦棠气笑了:“谁说要和你在一起?”

江晏得意道:“那你推开我啊。”

商悦棠作势扒开江晏环在他腰间的手,江晏的手如游鱼般滑了出来,贴在他的手背上。

江晏落寞道:“师尊,你是不是觉得徒儿对你,只是一时起兴……”

他的十指,从商悦棠的指缝中穿过,紧紧扣住掌下那片温暖。

他说:“可是我……很久以前就……”

商悦棠提高了声音:“很久以前?”

江晏害怕他误会自己十四岁拜师时目的不纯,连忙解释道:“不是!是更久,比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就……”

裸|露的脖颈处,贴着少年滚烫的脸。

商悦棠担忧道:“你是不是喝酒喝糊涂了,面都没见过,你就……喜、咳……我?”

念到最后那个词时,他有点咬舌,含混过去。

江晏闭上眼:“我不知道……师尊,我小时候,就常常做梦,梦里总会出现一个人,我一看见他,心里就又高兴,又难过。我想和他说话,可我和他隔得好远,无论怎么叫他,他都不回应……”

细微的抽泣声,像是小动物濒死前的挣扎。

商悦棠:“你……”

江晏松开手,正视着商悦棠的眼睛:“师尊,您还记得五年前,我和您讨论修道的问题吗?”

商悦棠自然记得,那是江晏第一次,说他要修剑,至于理由……

江晏道:“师尊,我是为了你,才执剑的。”

他的眉眼都带着锋利,随时可以划伤袭击的敌人。比起五年前那个孱弱的少年,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只迅猛的孤狼,浑身都蕴含着力量。唯独对着商悦棠,那双冰冷的眼会柔下来,他去自己所有的利爪,将柔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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