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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诗书之辈。陛下,如今是国子监好些,还是弘文馆好些?”

其实答案明摆着。弘文馆只三四十个学生,最低的直学士也有个正五品上。至于国子监,学生数百,里头还分国子学、太学、广文馆、四门馆等七部,最高的国子学博士同样是正五品上。

按照规矩,班令闻和班令扬都会被分到太学。阿姊肯定知道这个,但她这么问,显然有更高的期望。

朕没有立即正面回答。“上次朕指了个博士去阿姊府上,他怎么说令闻令扬?”

“依林博士的意思,令闻令扬脑子好使。若是坐得住,必然有大成就。”阿姊道,有点得意,又有点羞愧。

朕一听就明白了。这显而易见是客气话,毕竟谁也不想得罪长公主。“如此说来,还是让令闻令扬兄弟俩先进太学,再磨磨性子。至于弘文馆,届时只要有哪个学士愿意下令闻,朕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阿姊显然也没抱着儿子立刻就能进弘文馆的心,闻言大喜。“谢过陛下!”

朕摆了摆手。“若令闻令扬能让弘文馆学士青眼有加,那也更靠他们自己。”毕竟每个学士只教两三个学生,都会认真斟酌;而且他们本身官职不算低,又是名士,也就更爱惜羽毛,不会随便砸自己的招牌。

这种情况,阿姊也知道,因为她突然叹了口气。“要是令闻令扬有昶儿一半懂事,阿姊怕是做梦都能笑出来。”

朕不由乐了。雍昶已经是个亲王,长到十四只可能进弘文馆(要不是太过明显,朕能给他把东宫那套等同小朝廷的官员体制都搞起来);就算不提这茬,他的书也确实读得更好。“那阿姊合该与皇嫂讨论一二。”

“陛下以为没有么?”阿姊忍不住叹了第二口气,“这几年,容王府的门槛怕都是要被阿姊踏破了!”

她没说下去,但朕估计她这意思就是效甚微。教导子女超出了朕通的范围,故而朕没继续说下去。

至于阿姊,她叹完气,便不由自主地出了会儿神。等再反应过来,她似乎觉得自己失态,就挑起了另一个话题:“若是陛下有子,必定如同陛下一般。”

啊?朕有子?这是什么八字没一撇的事?

朕一时迷茫了。

阿姊没发现,自顾自地继续:“两位采女已经入了宫。说不定再过几个月,肚子里就有好消息了。”

呃……朕顿时有点尴尬。朕能说她俩进宫以后朕就没想起来过、以至于根本不知道真人长什么样么?

“那就承阿姊吉言了。”朕随口应付,心中忍不住道:还好没挑什么重臣大官的女儿,两位采女之父都只是九品芝麻官;叫她们担些闲碎宫务、借以多领月钱,再隔三差五地往她们家里赐点东西,事情就稳稳当当的了。

幸而阿姊没继续在这事儿上打转。她又说了些别的事,就告退了。之后,朕接着见雍至、雍桓等人,大致嘘寒问暖一番。活儿十分轻松,直至轮到雍蒙,朕才打起了几分小心。

相比去年冬至,雍蒙青白的双颊重新有了血色,在春夏之交里颇为应景。而就如同雍至说的,他谈吐有礼进退得宜,风采翩翩得又像当年名动兴京的四皇子了。

朕不由瞧他顺眼了几分。等他把客套话说完,朕一一应了,而后又道:“魏王近日气色好了不少。”

闻言,雍蒙抬起了眼。“臣谢陛下细心体恤。春暖花开的时节,事事都会好起来的。”

朕听这句也很顺耳。“过来,坐朕边上。”

“……陛下?”雍蒙略微一怔,但并没迟疑,很快就坐在了朕指着的位置上。

朕暗自点头,但面上不显。“虽说今日三月三,本就该玩乐。可朕还是想先问问,礼部试结束了,接下来的吏部试打算如何安排?”

“不论何时,陛下想知道都是理所应当的。”雍蒙立刻接口,而后回答了朕的问题。不得不说,娓娓而谈、有条有理,甩宋远道至少三条坊。

不得不说,朕开口之前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不错。”朕道,“魏王确实担得起众卿对你的美誉。”

雍蒙一拱手。“陛下过誉了,诸位同僚不过是卖臣一个薄面。”

朕没搭理他的客气话。“再过些时日,朕预备去江南道,宋卿一同随行。待至淮南道,朕即因地下诏,调宋卿到扬府都督任上,总领淮南道运河漕务疏浚。而你,”朕看了看他,“就接替宋卿出任吏部尚书。”

雍蒙这一惊非同小可。“陛下要为运河一事下江南?”

朕微微扬眉。朕说了三件事,他怎么像是就听到这一件?难道不该更关心自己升官么?“运河兹事体大,朕不亲眼瞧瞧,实在不放心。”

雍蒙目光微闪,似乎正飞快地思考。过了一阵,他道:“陛下还未公布将去江南道一事。”

朕颔首。“再过几日。”

“芒种之后?”雍蒙紧接着朕的话头问。

朕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弹指功夫就能想到朕打算在农忙过后动身,确实是他。“届时两边都有空闲,朕认为很合适。”况且,返程时南边正好稻米,朕还能顺道考察一下南库丰廪程度。

“陛下所言极是。”雍蒙又道,“况且,陛下此时前往,定然一路顺遂。”

他没明说,但朕知道他在暗指什么。“实际上,朕打算不日公布康王已死的讯息。”

雍蒙张了张嘴,显然又小小地吃了一惊。“若是前朝还有余孽在逃,听闻此事,定然彻底心灭。”他反应极快地想到了正确方向,而后深深低头:“陛下算无遗策,臣佩服得五体投地。”

虽然朕当时压下这消息就是为了在一个更好的时机公布,但其中还是有意料之外的波折,实在不敢当他所称的算无遗策。“魏王不必给朕戴高帽,”朕实话实说,“你不是也想到了么?”

雍蒙猛地抬头。“臣……”他不确定地望着朕,显然没料到朕突然转成这个话题。

朕不有些好笑,便把前两年雍至夸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雍蒙先是脸白,后是脸红,最后频频摇头:“二哥总是这样!下次臣得和他说说,不能再把臣拖出来挡在他前头了!”

朕估计他说的是实话,但另一句实话是,朕现在真的不介意。“魏王少有才名,此时再谦虚已然晚了。照朕的意思,魏王有说这几句话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吏部尚书怎么当。”

“臣真的……”雍蒙一瞬不瞬地望着朕,突然起身行礼。“陛下仁德宽厚,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你一个一品亲王,朕要你做什么犬马?”朕不由失笑,“还不起来?”

雍蒙就着跪地俯身的姿势抬首。“可臣还有一件不情之请。”

就在这当口?朕忍不住挑眉。“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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