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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不能视物,也就不知身在何地、此处多大、坑有多高。仿佛一瞬间坠入十八层地狱般,浓黑包裹了一切。

“曰山在藏书阁底部发现了一些秘密。之前我就觉得这墓有多处古怪,但唯恐让您和阿诚哥紧张所以并未细说。它的总体大格局虽是两汉三国时期的,但细节已经多处残留了唐与明清时修葺的痕迹,而我在藏书阁的底层……还发现了《齐名要术》、《唐会要》,甚至是明清时期的世情话本。”

明楼大为惊讶,他朝着声源回头,又猝然反应过来在这里视力就是个摆设:“难道说这里在后世还有人进来,还会去藏书阁里放书?”

副官明显沉默了下:“不,那些摆放纸质书籍的书架上几乎没有灰尘。并且那藏经阁的底层,有一副画像。”

“……谁的?”

“宓妃。”身后传来悉索声,大概是张日山也站起来走动,下脚倒是很轻,没有听到军靴扣地的声响。“就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容曜秋菊,华茂春松’的那位宓妃。画突然从墙上垂落,让我以为不是机关便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所以便上前去查看。我本以为是尹新月的人马,却没有想到……”

“是个能假扮你的怪物。”明楼替他说完。

“假扮?!”日山的声音拔高,又猝然呛咳,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也顾不得,忙忙问:“所以明大哥来到这里是因为他们假扮曰山骗了你?那佛爷呢,阿诚哥呢?他们……”

“不知道,我是突然被假扮成你的人袭击的。”

副官霎时呆住:“我以为您也是落单才吃的亏,原来……难怪……”他说到这忽然噤声。

明楼奇道:“怎么了?”

“没事……”他犹豫了下,闷闷咳了几声,“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之前扔您进来的时候他们将顶盖打开了,我观洞底和顶部的高度约莫四米多,有明大哥帮忙,曰山就可以试着把顶盖推开。”

“好。”明楼大概明白了他的用意四米多的高度光凭日山一个人用功夫或许就能上去,但上头被封,没有两个人配合,是无论如何打不开顶盖的。

两人摸着坑洞的土壁大概判断了下方位,明楼蹲下来,示意日山站到他的肩膀上。

“呆会儿我用手托着,你能站得稳么?”

“能的,您能吃住劲就行。”日山笃定。

“好。”明楼也十分爽脆,拍拍自己的大腿就示意日山踩上来。日山动作也是麻溜,他十分担心外面的佛爷与阿诚哥。只是脚踩到了明楼的腿上,明楼才觉得有些不对:“你……不用脱鞋。”

日山没答,只是示意明楼慢慢站起来。

明楼依言照做,待到他抓住了踩在肩头的青年脚踝时才发现不仅是鞋,连袜子也没有,试探着再往上摸了寸许,才觉察只有一条薄薄的中裤。他恍惚间似想到了什么,假扮成日山的人也穿了那身猎装……所以……

日山幽幽的声音里透着窘迫:“好歹里衣中裤是给我留下了。”

明楼憋不住想笑,扛着青年又按照他的指挥挪了点,最后日山大概找准了位置,请明楼借手,他双脚踩住明楼的掌心慢慢站高。这个动作难度巨大,若非明楼臂力尚可,日山又轻巧灵活,九成九是要跌下来的。有惊无险的摸到了盖板锁头,日山用张家特有的两根手指伸入了锁内。明楼只听“咔”地一声,内弹簧就被撬开了。

日山吁了口气,似乎格外疲惫,嗤笑一声:“三国时可真没弹簧,这群怪物够潮流的。”

明楼察言观色的功夫可比张启山到家多了,他拍拍青年小腿。“下来歇一会儿咱们再上去,没有体力就算逃也逃不了几步远。”

日山心中感激,而他下来后明楼便主动脱下外套递了过去。日山道了句谢并不矫情,不禁暗赞了一声明大哥的观察力与决不让人难堪的体恤。他心底为阿诚哥高兴,明楼却能听见这青年牙关打颤的声响。毕竟时间已至十月,地下就更为阴冷,被扒了御寒的外衣扔在这冻了许久,乾元怕都要受不了,何况还是身体不太好的坤泽。

他想想道:“我替你诊诊脉,我粗通医理,也得你受寒受伤让启山担心。”

提起佛爷日山哪还敢不从?只听他悉悉索索穿好了外套,似乎还拉开口袋的拉链装了什么,这才乖乖将手腕递了过去。明楼本只是想看看他可有什么不适,是否着了风寒,却没想到捏着日山的腕子半晌都没说话。日山心下狐疑却不敢出声,直到明楼说了句

“日山,你……怀孕了?”

“……什么?”

“喜脉。这我还能断错么?”明楼皱紧眉宇,直接抓过了张日山的另一只手腕再探。“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气血过于充沛的乾元可能有类似脉象,但坤泽,错不了的!”他心里惊异又有些欢喜,复又追问,“启山兄给你吃的药管用了?”若是真的可得出去后找张启山讹一顿好的。

日山愕然,他一时还没有消化自己真的怀孕的消息,听到明楼询问有些呆滞:“药?佛爷并没有……”

明楼略一思索就想到了各种关节:“张启山前段时间上北平除了帮二月红的夫人,就是给你求药,你不知道么?”

“……”

看起来是一无所知了,明楼比量了下张启山的性格,应该也不会在事情没有成功之前让张日山空欢喜的,更何况是倾尽家财去求治疗不孕药物这种事。成了固然好,但不成无异于掀人伤疤落井下石。并且听闻新月饭店的物价也是十分的“漂亮”,如果自己去做这码子事,估计也得细细掂量是否让阿诚知道。同为一家之主和dom,他刹那就明白了张启山的苦心,见对面的小坤泽没了动静,便乘势提点道:“启山兄对你有意,这些年与我电话、来往信件中也频频提及。只是有时候怕你心思重,才出于体谅善意隐瞒。或许少年时他冲动失当……但这些年他心里放的是谁,我这个做朋友的看的最清楚。”

日山忽然庆幸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他的脸颊烧得滚烫,心脏更是砰砰跳得剧烈:“谢谢明大哥……”他心中惶恐,又有欢喜,但更多的是不敢相信,若能再有个孩子,能再替佛爷孕育子嗣是他无上的荣耀!但他也记得佛爷那句“尤其不需要张日山给我生”,可如果真的不需要,为什么又去北平求药?真…是替他求药的么?那佛爷的“心上人”又是谁?他其实还是记得的,记得佛爷在床笫间凑到他耳边或呢喃、或强调的“喜欢”。却也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一件佛爷瞧不上的“工具”。但孩子……心跳转瞬快得几乎要扑出胸膛,他下意识摸向小腹,甚至忽然就生出了一股勇气,想要赶紧见到佛爷,当面问一问他的意愿。

就算被拒绝了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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