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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处观战的人侧目凝神,不过一会儿就有人听出来了,那是一篇经文。

“......佛告无尽意菩萨:善男子,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

《妙法莲华经》第二十五品,《观世音菩萨普门品》。

净方沙弥诵经诵到入神处,忽然口唱经中佛偈:“世尊妙相具,我今重问彼。佛子何因缘,名为观世音。具足妙相尊,偈答无尽意。汝听观音行,善应诸方所。......”

非是佛门僧侣以及对佛门经义熟悉的人光听了这一篇经文,顶多只觉得心头隐隐生出一种欢喜,不明究竟。但灵竹城里六分寺清净竹棚里以及万竹城中许多留驻的禅师僧侣听闻,如有法眼,睁开法眼看去,必可见世界的中央的那一处须弥山上,一尊身披天?衣头垂璎珞的大圣垂眼看来,他手微抬,身周无量佛光中飞出一道佛光落在景浩界这一处擂台上的净方沙弥身上。

观战的诸人仅见净方沙弥身上亮起一片朦胧佛光,佛光大悲大善,在净方沙弥身上盘旋不去。

那他化自在天外天上高坐莲台的天魔童子陡然睁开眼睛,先是看了一眼西天净土那一片无边佛国,沉默了片刻,然后垂落视线,望见那座灵竹城里的那处擂台上。他明明看见了净涪,却没在意净涪,只是紧盯着净方沙弥身上那一片朦胧得一触即散的慈悲佛光不放。

“观世音......菩萨......”

天魔童子近乎哆嗦着从唇间挤出这一个音节来,不知是畏是惧又或是乞求,更或是三者俱全。

此时的西天净土里,在法会上听世尊讲经说法的观世音菩萨听得声音,侧目看来,无声一叹,又转开视线,继续专心听经。

而景浩界世界之外,盘膝坐在虚空,只以剑阵护持世界的道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西天净土的方向,起身合十一礼,然后才再度坐下,闭目神游。

净方沙弥不知道这天地外的大能们暗地里的种种,他只是沉浸在经文要义里,恭敬而虔诚地诵读经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经接引下来了一缕观世音菩萨的法念。

净涪其实也知道不多,但他能够察觉到刚刚自他身上扫过的那一道熟悉又厌恶的视线。他微微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了去,注意着净方沙弥的动静。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抗得到上界佛门大德降下法念护持的佛门弟子。事实上,当年的天圣魔君皇甫成对付这样的佛门弟子已经对付出了心得来了。恐怕就连左天行都没有他清楚到底该如何将这些顶着乌龟壳的佛门弟子从他们头上的那个壳子里扒拉出来。

要说简单的话,确实是简单,但要说难的话,也难。要将那个乌龟壳打破,一看对手,二看自己。

所谓看对手,得看那个顶着乌龟壳的佛门弟子心性如何,修为境界如何。一般而言,心性越强、修为境界越高的佛门弟子,他们头顶的那个乌龟壳就越硬,越难以扯下来。

至于看自己……当然也是要看手段看眼力。

看眼力的话,就得从一开始那个佛门弟子念经之前动手。佛经那么长,不是每一个僧侣都能心无杂念地将一篇经文完整而虔诚地诵读出来的,如果眼力足够,出手够快,当然是可以在乌龟壳成形之前先将打断他们的动作。只要僧侣的诵经中断,那他们头上的乌龟壳自然就会散去。

至于说看手段,说的其实就是动摇他们心志的手段。恭请上界佛门大德法念护持,凭借的是他们本身的心力。他们的心志越坚定,越虔诚通透,那自然就能越顺利地请得法念,同时也能得到更多的法念护持。而魔门的弟子,从来最擅长勾动人心杂念,牵动诸般欲望情绪。如果他们的手段足够,完全能够让他们头顶的乌龟壳自己散去。

所以如果能够随便动手,根本不等净方沙弥祈请观世音菩萨法念,净涪就能让他永永远远说不出一个字来。哪怕是现在,净方沙弥头上顶着的那个乌龟壳,净涪想让他什么时候散去就能什么时候散去。

净方沙弥的心性在诸多佛门青年沙弥里确实算得上不错,但在净涪眼中还是不够看。

可是如今净涪的身份已经换了,他也就不能那么简单粗暴直接了当破去净方沙弥头顶的乌龟壳,还是得柔和点来。

就在净方沙弥盘膝念经的时候,左天行也正在程沛拼尽全部心力布下的那一个八方囚龙阵中随意游走。

他甚至还能分出神来看一眼净方和净涪两人的比斗。

不过听得只言片语,甚至还没辨认出净方沙弥到底念的是哪一篇经文,要请哪一位佛门大德的法念护持,左天行就已经回了视线。

除了净涪之外,根本就没有人发现他看净方沙弥的那一眼里带着的无限同情和怜悯。

也没有人比左天行更清楚,这样乳臭未干的净方沙弥撞在净涪手上,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得胜的希望。

左天行在回视线之后,又看向了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几近青筋暴起面容狰狞的程沛,手仍旧没有搭上腰间紫浩剑的剑柄上。他只是单手并指成剑,堂皇光正的剑意自他指尖爆发,无可抵挡地斩落在周遭浮起的亮光上。

但听“撕拉”的一声细响,左天行的剑意斩破《八方囚龙阵》的阵禁,最后在程沛头顶上方散去。

“噗......”

程沛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再也站立不稳,瘫软地倒在擂台上。

他的脑海里,司空泽一字一字慢吞吞地道:“都说你输定了的,你又偏不信,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下来......”

程沛神耗尽,又被左天行破去大阵,阵禁反噬之下,脑袋更是一阵阵昏眩,再听得识海里司空泽的那一句话,哪里还能坚持得住?当下就昏了过去。

左天行回手指,视线向着净涪那边瞥了一眼,低低的声音除了他自己外,几乎没有人能够听得清楚:“有机会、该出手的时候就要出手,不要多磨蹭......”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净涪那边了,没怎么关注被他击败后的程沛,所以当程沛身体倒在地上的声音传来的时候,饶是左天行,也有点懵。

他再顾不得在暗地里和净涪较劲,一个迈步走到程沛身前,弯下身去探看程沛的情况。他边查看还边嘀咕道:“不对啊......我可是估量着下手的。那《八方囚龙阵》破去之后,程沛应该还有神自己走回去才是的啊......”

哪怕是程沛要昏倒,他最起码也不要在这擂台上昏倒啊......

他昏在了擂台上,别的人或许没有话说,但净涪那里,说不得就要给他套一顶以大欺小的帽子了。

左天行不自觉小心地觑了那边盘膝静坐等待着净方沙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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