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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要紧的是,音乐还是会继续向前走,它一向走在大多数人的前面,有时还留个几百年给后人追,毕竟,最伟大的手,有时确实几百年才能出一双。”

说着,钟关白的手指不自觉摩挲了一会儿领针上的浅蓝色五瓣花,摸着摸着便又恢复了笑容,那笑容还带着温度,像是冬日里的一朵太阳:“其实我平时不跟别人说这些,和早秋也不太说,但是我知道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可他是不会说的,那么我来说。您可以不理解,我会一遍一遍地说,您也可以不相信,我会一遍一遍地证明。”

chapter64【《miroirs,:iii.unebarquesurlocéan》-joseph-mauriceravel】

“陆先生,陆先生……喂!”钟关白用力拍了两下被锁上的大门,无果,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宴会厅里,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心胸这么狭窄的人。

陆怀川不但没有被他说服和打动,而且说到后面不知他哪一句话说错了,陆怀川居然一言不合就直接让保镖把他关在里面了。

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应,钟关白准备给平徽远打电话,掏出手机却发现正处于无服务状态,而且快要没电了。他气呼呼地来回走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有效的求救方法,最终决定去某张还没被他破坏的餐台上端一碟子水果吃。

总不至于饿死,钟先生乐观地想。

吃了水果,弹了会琴,又枕着自己的手臂在地上躺了好半天,在钟关白困倦到睡着之前终于意识到一件事:他可能真的要在这个鬼地方过夜了。

等他被冻醒的时候发现连电都断了,四周一片漆黑,原本维持恒温的室内冷得和室外一样,他不仅没有被子,连一件外套都没有。

钟先生需要维持体温,只好开始做俯卧撑,做了一会儿又在黑暗中寻找食物以提供热量。正一边走一边摸索着餐台上的食物,钟关白忽然看见远处的角落有一小块泛红的光源。

等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火警按钮。

虽然没有火情,但是钟关白想到连手指被卡在戒指里拔不出来这种事都可以找消防员,就觉得自己这情况也不能算浪警力,于是便将手伸向了火警按钮。

在他按下的一瞬间,整栋楼里都响起了刺耳的报警器声。

几秒后,火警确认灯亮了。

钟关白隔着厚重的大门,听见隐隐约约的喊叫声与奔跑声,可是很快就消失了。

“哪儿着火了?”

“快,快点出去。”

“操……”

不断有骂声从不同的房间里传出来,然后很快就有衣衫不整的男女从那些房间里冲了出来,有些人甚至只裹了一条浴巾。

“搞什么啊?别告诉我这时候在搞什么火警演习,操!”

“谁他妈敢在这里搞演习,赶紧跟着前面的往外跑吧,这他妈就是起火了,没烧到你面前你还以为是跟你闹呢,等烧到你面前就晚了。”

……

当陆早秋到门口的时候,正看见有人接连不断地从楼内跑出来。

穿着昂贵衬衣但下半身只有一条内裤的男人和穿着漂亮长裙但光脚拎着高跟鞋的女人比比皆是,在寒风中冻得不住发抖,人群里还有不少衣着完好的服务员或保洁人员。

一看就是里面出事了。

陆早秋还没开口问情况,就听到了远处响起的消防车声,这下连都不用问了。钟关白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从陆早秋上飞机到下飞机,听筒里的女声从暂时无人接听变成了暂时无法接通,陆早秋站在门口打了最后一个电话,这时候听筒里的声音已经变成已关机了。

之前的监控视频是网络实时传输的,到钟关白弹完琴走到陆怀川面前不久就断了,之后发生了什么陆早秋一概不知。但他知道陆怀川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一切正常,可能视频还会继续,若是陆怀川真想干点什么事,他手下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关掉所有监控设备。

人流从陆早秋的左右擦过。

有从高音喇叭里传出的警告声从身后传来,请所有人不要恐慌,保持镇定。

这里可能马上就要被封锁了。

陆早秋拔腿逆着人流向里走去。

里面已经改了装潢,陆早秋太多年没有回来过,不知道视频里那间宴会厅到底在哪里。他只能一层一层地找,不断打开一张又一张门,按摩馆、泳池、酒吧、茶室、餐厅……错落的设计让人找不到任何规律。这地方本就不是为了吸引更多客人建造的,它只为一些不太会变动的人群服务。陆早秋的方向感已经足够好,也只能保证不重复走进已经检查过的地方。

“钟先生”在一阵一阵刺耳的火警警报声中,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陆早秋立即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是平徽远,他正在一间一间包厢地找人,听见脚步声便抬头望去。可能不在古典乐圈内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因为钟关白才认识陆早秋,但是平徽远不是,他能认得出陆早秋,先是因为陆早秋是陆怀川的儿子,然后才是因为陆早秋是钟关白的伴侣。

当年陆怀川的老婆跟别人跑了一事成了这个圈子里年度最大笑柄,平徽远还记得当时有一次,一群阔太太打牌聊天,牌桌上便纷纷笑陆怀川蠢,说砸钱捧的女人和娶回家做太太的女人都分不清,这不,现在头上一片惨绿,一儿一女都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之后陆怀川性情大变,喜怒无常,明里暗里都动了手段,再后来圈里便没有任何人敢公开提叶虞,一直到现在在网上都找不到任何当年的新闻,但是知道当年那事的人私下也会交换一个猎奇的眼神,说不知道陆怀川看见他儿子也拉小提琴是个什么感觉,会不会觉得越拉越像他老婆的情夫。

陆早秋一眼看见平徽远手上的外套,眉心蹙起,那是钟关白的,他认得。

平徽远察觉陆早秋的目光,赶紧主动上前跟陆早秋打了招呼,把贺玉楼叫他安置钟关白的事简要一提,然后便说:“我不知道陆怀川先生把钟先生带去哪里了,现在找不到人。不过,我已经让人调了入口的监控,现在可以确认的是,钟先生没有走出这栋楼。”

陆早秋从平徽远手里接过钟关白的外套,眸色发沉:“他之前在一间宴会厅里,有钢琴,地面是镜面。”

平徽远回想了一下,他的记忆中没有去过这么一个宴会厅:“宴会厅太多了,也不集中在一起,我也只能挨个找。”

陆早秋的眸色沉得更厉害:“就算一时找不到,但是有警报声应该就可以查到是哪个报警器被触发,找到起火点的大概范围,我要先确认钟关白不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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