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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拉上。如今阿诚早睡到楼上自己的房间里去,只是明楼忽然又想起来当时他睡在自己床边的时候。那时候他发烧没好透,自己也这样照顾他。一晃眼阿诚已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了,当真有些白驹过隙的感触。

“我睡够了,你去药箱里拿点阿司匹林给我吧。”

“恩,你等等。”

取了药回来,就着他递过来的热水吃了药,明楼笑道:“以前都是我照顾你,如今轮到我享清福了。”

“这算哪门子享清福?”阿诚皱了眉头,“怎么好端端就生病回来了?”

“学校里烦心事有点多不说这个,你大学申请得怎样?”

“在写文书啊,有空找个学长帮我看看。”

“我也是你学长,怎么不找我?”明楼瞪了他一眼,“嫌我法文不好?”

“你法文甩他三条街。”阿诚笑道,“本来想给你看的,你不是回来生病了么。”

明楼点点头道:“那就先将就着给他看看吧,等我好点再给我审一遍你哪个学长,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哪个学弟后来申去索邦的?”

阿诚知道他不是真心问到底是哪个,便笑笑道:“反正也不着急,等你好了再给你看,拿给别人看我还不好意思呢。”

明楼满意地笑笑,又道:“明台怎么把联系簿弄丢了?”

“估计要么就是哪门没及格,要么就是又犯什么错了。过几天等大姐回来拾他。”

“你也不盯着点?”

“我又申学校,又要学跳舞,哪有那么多时间盯着他?”

“你学什么跳舞?”明楼笑道。

“唉,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校长说要和女校联谊,搞毕业舞会,我又不会跳交谊舞,不得学么?”

“现在花样比我们那时候多多了。哪个女孩子啊?有照片没有?”明楼笑道,“是不是我每次去接你,给你使眼色那个?”

“那个不是跟你使眼色么?”阿诚叹了一口气,“我们伦理老师,就就那个杨先生,在对面教国文那个,你记得么?”

“记得,三年伦理学,就他没给过我满分。”明楼哼了一声,“他怎么了?”

“他说,我们有些学生啊,回去要提醒你们家长的做派,不要在学校门口勾引人家女学生。家长都告到学校办公室来了你说是同谁使眼色?”

“我是你哥哥,又不是你家长。”明楼故意闲闲地说点不相干的,“别扯远了,你舞伴是哪个?”

“不知道呢,先生说到了那天按学号分。”

“可惜。”

“怎么可惜?”

“不然我可以去看小姑娘挤破了头想跟你跳舞啊,想想也很有趣。”

“别别别你要是去了,就没人找我们跳了。”阿诚连忙道。

明楼见他这样子,不由笑了,又细细端详起阿诚来,自觉明家养花养牡丹,养草养兰草,就算是草包,也要个个绣花,更何况明明都是芝兰玉树的,就是明台这个小混蛋,也清秀可爱得很,走出去谁不喜欢也是瞎了眼。

“你笑什么?”阿诚见他笑得莫测,问道。

“我笑你其实长得挺好的,何必老觉得自己不行。”

“参照系是你嘛。”阿诚朝他撇了撇嘴。

“合着是我的不是?”

“哥你自己说的。”

“反了你了。”明楼取下担在头上的毛巾,不轻不重地抽了他一下。阿诚装模作样地捂着脑袋叫了一声,然后接过毛巾道:“凉了,我给你换条热的去。”

“不麻烦了,你等下看书去吧。我也歇会儿。”

“那你先歇着,我叫吴妈晚上熬点粥吧,你也吃得下一点。”

“好。买点蟹壳黄回来,不然粥喝不下。”

“是明大少爷!”阿诚笑笑,带上了门。

明镜回来的时候,明楼早就好了。他同阿诚心照不宣地都没有对明镜提及这件事反正明镜要拾明台呢,也懒得管他们。他向上头报告了汪曼春的事,上头建议他自己把握分寸,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影响大局,但是组织有规矩是不能色诱的。他听到色诱的时候心里觉得好笑,又想起阿诚总拿国强这个碎嘴口里的盛名调笑他,又觉得十分熟悉温暖。

拾好回南京的东西,他出了房间,看到阿诚正和明镜在客厅里跳舞。他已经学得很好了。身姿挺拔又瘦削,像是一棵风中劲竹,生机勃勃的。明镜其实从中学起就喜欢跳舞,有人陪她跳也高兴得很,一曲跳完,说:“阿诚啊,你跳得比以前好多啦。”

“是大姐教得好。”

“也是你肯陪我跳,你看明楼,肯定一天到晚出去跟小姑娘跳舞,不想跟姐姐跳。”

“大姐说哪里话?”明楼忙道,“我就怕大姐不肯赏光呢。”

“看你诚意喽。”

“阿诚。”明楼跟他挥了挥手,阿诚跑到唱片机边上,放了一首勃拉姆斯的,是明镜很喜欢的一首,跟明镜伸出手去,“明大小姐,mayihavethisdanceplease?”

明镜笑着把手放在他手里,翩然下场。这支舞热情洋溢,客厅里虽然只他们四个人,但仿佛热热闹闹地要过年一样。

回南京的时候,他没想到曼春居然到车站来等他。初春的南京还冷得很呢。曼春一路小跑着过来,见了他却不说话,只是抿嘴笑。他本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见她笑容暖意洋洋,心头松软自然起来,道:“你怎么来了?”

曼春垂下头:“我当你生气了,想着要跟你赔罪,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我偷偷听见你同叔父打电话说今天回来,只想着跑到车站来接你。我就想啊,你要是见到我没有气得立即就走,那就算原谅我了。”

“今天上海过来好几班车呢。”

“所以我就从第一班开始等啊。”曼春望着他,叹了一口气,“说给你你也不信,车站冷也冷死了,可我偏偏舍不得走。等的时候我就想啊,汪曼春啊汪曼春,你也是太没有出息了,可是还是很没出息接着等,终于等到你啦,现在想想却也没有多冷了。”

曼春平日里总是喜欢耍小脾气,也是明楼迁就的多。这番话却说得诚恳又动人,叫明楼心软起来,道:“下次不要等我了,车站实在太冷了。”

曼春听他这样说,知道是原谅了自己,高兴地搂住他的胳膊,天真地笑道:“那可难说,感觉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事都能做的,这辈子也算完蛋啦,在你这棵树上吊死了。”然后忽然像想起什么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绢来。

“喏,你的手绢,我洗过还你。”

“我的手绢上可没这纹样。”明楼望着手绢上多出来的一对并蒂荷花道。

“不好看啊?”曼春俏脸一沉,伸手去拿,“那还我,我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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