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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纸张就要散落在地,谢雨才快步走近,手指抚过梁秋的手指,抓住了空中的纸张,沉着声音:“老师,我来帮你吧。”

梁秋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正要道谢,就对上了谢雨的眼睛,里头含着笑,含着激动,含着小心,在他愣神之际,温柔而低声地喊了他一句:“梁秋,梁老师……”,宛如一道惊雷砸在梁秋的耳畔,让他久久缓不过神来,本能地去抓谢雨手里的纸,呆呆地。

谢雨却是再也忍不住,几乎是颤抖着将梁秋揽进怀里,凑到他耳畔再次喊了一句:“梁老师……”,谢雨顿了顿,呼了一口气,半晌方才继续开口:“你还活着,俺……高兴,高兴得要疯了……”,如果说刚才那句丢进他心里的是一杯小石子,那么这一句,便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大石,砸出来的涟漪久久不平,梁秋挣扎着要推开谢雨,连手上的书本也顾不得了,血液瞬间冲上了脑门,梁秋的脸染上了微红,上下两片嘴皮子磕碰着,呐呐地道:“你,你认错人了……”,别过脸去,不看谢雨的眼睛。

谢雨蹲下身,抓着梁秋的手,去捡那本掉在地上的书,抹去上头的水渍,放进梁秋怀里,拉着人,进了身旁的竹林,那是一片不知什么时候种下的竹林,没人看管,自由自在地生长到了今天这般多,外头看着密不透风,里头却是别有洞天,栖着许多的鸟儿,谢雨常来这读书,听着鸟鸣声,像是回到了汴乡的那座后山。

半钟头前,下了一场大雨,滴滴答答,淅淅沥沥的,竹林里还在滴水,落在谢雨发上,落在谢雨抓着梁秋的手上,梁秋被他握在手里的手还在挣扎,被谢雨牢牢攥着,竹林进得深了些,谢雨才放开梁秋的手,一放开,梁秋便扭过头往回走,被谢雨拉回,隔着手指抵在湿漉漉的竹子上。

谢雨没说话,低头看梁秋颤动的睫毛,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抚上梁秋的脸,半晌才喊了一声:“梁老师……”

周遭分明是雨季所带来的冰凉水汽,可被困在竹子与谢雨之间的狭小天地,梁秋却觉得自己在发热,心尖都是颤抖的那般,热意源源地传到他的面上,传到他的指尖,烫红他的耳朵,谢雨踮起脚,贴着湿润的竹子,眼睛瞥向别处,躲着谢雨的手指,结结巴巴道:“你、认错人了……”,谢雨的手摸到了梁秋的唇,梁秋瞬间绷紧了身子,紧张地喘息着:“你放开我……”

谢雨的手顿住,几近粗鲁地将人揽进自己怀里,捏着梁秋的下巴,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却又是悲切小心的,抵着他的额头,颤抖着嗓子唤了一句:“梁秋。”,手掌穿过他的腰,抓住他的左手,紧紧握了一下。

谢雨小心悲切地语调瞬间叫梁秋红了眼睛,转过眼睛正眼看他,看着他深邃的眉与眼,出口的哽咽几乎吓了谢雨一跳,“我都说了……你认错人了……”,像是埋埋怨怨的哭腔,缠缠绵绵地转进谢雨的心里,耳边尽是梁秋急促的喘息呜咽声,还有温热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谢雨恍若从一场梦里醒来,真切的明白怀里的梁秋是活生生的。

没有丝毫犹豫,谢雨低头含住了梁秋的嘴唇,温柔地吮弄,撬开牙关,勾着梁秋的舌同他纠缠,梁秋被堵住了呼吸,喉头只能发出软弱的呜咽声,眼里淌出更多的泪来,淌进谢雨嘴里,便会被谢雨短暂的放开,不待他喘上几口气,谢雨湿润的唇便又会卷土重来,舌尖顶着舌尖,不要命般地舔吮,甚至微微泛起疼来,谢雨揽得他很用力,甚至要将他抱起,踩在他的鞋上才罢休。

手中的书掉在泥泞的地上,发出声响,谢雨却没放过他,梁秋蹙着眉头急促地喘息,鼻翼翕动着,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渐渐填满,他高兴却又害怕得很,温热的眼泪不断,谢雨又气又高兴,想要把人捧在手里好生地护着,又想狠狠地将人抱进怀里,厉声地责问这几年他到底在哪里,他恨不得,将梁秋揉进骨子里。

那些血淋淋的梦,几乎要将他心脏扯碎,他有时候真的以为,梁秋已经死了,他只是从汴乡去到了另一个地方,那儿也有同赵进曹元一样的人,折磨他直到死去,就像廖云一般,谢雨悲切地想,心慌而又急切地吻,临罢,谢雨还狠狠吮了一道梁秋的唇,目光幽深。

梁秋红着眼睛怔怔地看着谢雨,嘴里仍是呢喃:“你呜……认错人了……”,谢雨忙着给人抹眼泪,低身去捡地上的纸张书本,抱在自己怀里,拉着梁秋出了竹林。

梁秋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教员宿舍,直到身后没了谢雨的脚步声,才倚着墙流泪,看着自己的手,上头似乎还留着谢雨的体温,被梁秋握成拳抵在了胸前。

“谢雨,你认错人了……”

第三十三章:操场

谢雨看着墙角的藏青褂边,暗暗沉沉的,像是一团被蓝墨浸透的乌云,落成千丝万缕的雨,钻进他的心里,他顿住在那,许久不动,直到那抹藏青褂边消失在墙角,才抱着被打湿的纸张与书本,往回走。

夜晚,谢雨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将有些掉漆的木窗打开一个细缝,“吱呀”一声,轻微的,在寂静的夜里,清朗地,酥酥麻麻地钻进耳朵里,皎白的月光倾了一泄进来,照在谢雨的手指上,扬州城里的月夜,同汴乡的月夜没什么不同,只是远望没有那一方荷塘罢了,像是一层碎金洒在湖面上,在你不经意间,湖面跳出一条白背小鱼。

宿舍里住着八个人,都是浅浅的相处,人心里头藏着秘密,藏着害怕,自然是不能深交。谢雨小心地翻身,再一次懊恼梁秋没留下什么东西给他,让他在这夜里拿着想念都不能,谢雨心里像是先打洒了一袋糖,又碎了一瓶醋,酸酸甜甜地掺和在一起,他又气急了,拉着梁秋不要命地亲近,可现在躺在床上,又只剩下甜了,是那些没被醋沾染的,裹在中间的糖粒。

梁秋到底是活着,不是一个虚名藏在他心里,即便梁秋装作不认得他,但也任他亲近,被他亲得红眼睛,眼里淌水儿,谢雨的胆子大了许多,很少看到那些人,走路时自然也抬起了头,他的朋友,他的软肋,不再被人裹挟,他甚至恶劣地想,谁也不能将梁秋带离他的身边,就连梁秋自己,也不可以。

他看书的场所,不再是图书室,而是竹林里的一片小石桌,当年的建造者,没想到这片竹林会长得如此之快,渐渐将石桌包围,留下一个泛白的桌角引人窥探。梁秋的办公室就在不远,中间有一排不知名的树,秋天会结红色的果子,引鸟儿来啄,谢雨的眼睛透过竹,错落的青绿树叶,落在梁秋身上,看着他低头批改。

有时目光太过明显,梁秋便会转过身来,望竹林里瞧,到底是没瞧到什么,又皱着眉头转回,难得的一次被逮住,谢雨亦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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