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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恍惚不清,唯一的感受仅剩下痛楚,这痛甚至勾起了他很多不好的回忆,那时候的他亦是如此,独自一个人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又冷又痛。何苦呢,他在心里问自己,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仍如此。

有何不同?有何不同。

这念头随着锥心蚀骨的痛盘旋脑海,让他多少有些厌弃自己,腹中痛楚更甚,折腾了一天却不见破水,仿佛这疼没了边境,解脱变得遥遥无期。他不喊不叫,将自己捂在被子里,双眼紧闭,默默忍受着疼痛,昏昏沉沉间,耳边似乎隐约响起熟悉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凌霄。”

“当筵意气凌九霄?”

“不,是满地凌霄花不扫。”

……

“只当问你一句可愿拜我为师,做我徒弟?”

“我愿拜您为师,浩荡乾坤,不违初心。”

……

“师父,我听说否极泰来,说不定就是从我开始。”

“师父,何为伦常?事到如今你还不懂吗?”

“师父,万丈红尘我只有你一个亲人。”

“师父,您是我所有的野心和欲望……”

字字句句,言犹在耳,山盟海誓,虽死不负。秋月白猛地睁开眼睛,汗水沿着脖颈濡湿身下床褥,手指颤抖着攥紧软枕,一口气提在喉间,半晌化作一声呻吟,“霄儿……”

门被推开,珠帘被甩地乱颤,阮灵奚看见屋里情形时连呼吸都跟着一窒。

“阿昕?你怎么回事,怎么没派人去叫我?”阮灵奚两步上前,见秋月白这情况心知不好,抓了他的手正要诊脉,却触到冰冷的锁链。

“搞什么这是……你……”阮灵奚见秋月白腕上磨的血肉模糊,显然是想要力挣脱留下的伤痕,待拨开铁锁一探脉搏更是心惊。“怎么内力尽失?疼多久了?凌霄呢?”

秋月白被他吼得清醒了几分,忍着痛道:“霄儿……不在……”

阮灵奚低头看见秋月白脖颈、锁骨上满是斑驳红痕,衣袖滑落所露出的手臂上指痕斑驳,稍一联想便隐约猜到了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由得惊怒,道:“凌霄干的?他疯了吗,你现在身子怎么撑得住?他还封了你的内力,将你锁在屋里不闻不问?你……”

秋月白痛的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攥住阮灵奚的手,轻轻摇头。不是这样的,他的徒弟只是对他有所误解,一时糊涂。

阮灵奚脸色沉下来,闷不吭声地去拽那锁链,拉扯几下没能拽开,怒气冲冲道:“萧洄!萧洄!”

萧洄本是陪他来,一听见阮灵奚喊他,当即抽剑,一记寒光而过,锁链尽碎。阮灵奚抄过秋月白腿弯,将他稳稳抱起,低声道:“我带你走,不要那没心肝的东西……”

第三十章

夜寒天地黑,风拂叶动,凌霄将刀负在身后,策马要离去。血沿着手腕落在雪白的马鬃上,四周满是血腥味,倘若无夜幕遮掩,便可见遍地横尸的惨景。

拂云山庄庄主设宴流云亭,设下埋伏截杀断天门门主,这一场鸿门宴最后以拂云山庄六十四暗卫尽数死在流云亭告终。这一场宴会后来被江湖记事称作长亭绝杀,自此再无江湖势力胆敢怀疑断天门的实力。只是对于凌霄来说,这一天的蹉跎成了他最为后悔的事。

“门主留步!您身上的伤还需尽快处理。”护法拦住凌霄去路,若说此前门中尚有人对新门主有所不服,那么今夜凌霄所展露的狠厉果决已足够平息那些声音。

凌霄将身上玄色披风裹紧,抬手道:“不必了,此间事就由你们善后。”说罢,他便快马离开。山路难行,但他半分不敢耽搁。

染血的指尖攥住缰绳,夜色马蹄声疾,凌霄心揪做一团,天边无星无月,隐有几分凄惶之意。待到了山中住处,远远瞧见烛火通明,心才稳稳落下几分。他迫不及待推开篱落小门,眼底的光骤停。

阮灵奚也没想到会迎面碰见凌霄,秋月白被一件轻裘裹了个严实躺在他怀里。

“师父……”凌霄怔了怔,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像是骤然断开,所有不安的揣度都成了真。他果然是要走的。

阮灵奚回过神来,冷冷瞪了一眼凌霄,道:“让开。”

凌霄的视线落在秋月白身上,轻裘遮住了秋月白的脸,让他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他苍白的双臂紧紧环着是阮灵奚的脖子,头埋在阮灵奚胸口,那是一种偎依又极度信任的姿态。

“让开?”凌霄只觉得心口洒了一捧冰渣又冷又疼,强行压下的血气翻腾,偏过头呛出一口血来。

阮灵奚没想到凌霄带着伤,迟疑一瞬,到底冷下心,道:“我自会带他走,保他安产,你既敢这样作践他,没道理还要让着你。”

凌霄抹去唇角血,抽刀而出:“你休想,他是我的。”

阮灵奚冷笑一声,侧身避开。萧洄意会,手中剑已迎上刀刃。凌霄刀势狠厉,今夜他的刀已饮了太多血,杀性未,出手皆是致命。萧洄多是防守,不想再伤他,一时间两人不分伯仲,纠缠难休。阮灵奚趁机要带秋月白走,还未走出两步便觉环在他脖颈上的手臂一紧,怀中人颤抖不已,发出难以压抑的痛呼。

凌霄刀锋一滞,转身去看,萧洄堪堪剑,仍是划破其手臂,带出一串血珠。他恍若未觉般朝阮灵奚扑去,伸手要抓住轻裘一角掀开露出里面的人。秋月白身上中衣湿透,长发散乱,整个人虚弱又狼狈不堪。散乱的中衣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身,腰窝上是淤青指痕,高耸的肚子颤巍巍挺着,腹里上下翻动,中裤濡湿隐带血色,正有羊水浸透衣料缓缓流出。

“别怕,是破水了,孩子快要出来了。”阮灵奚压着火气低声安慰秋月白,说完抬头狠狠道:“看什么看,还不烧热水去!”羊水已破,不能再走了,阮灵奚只得抱着秋月白回屋去。凌霄本想跟上来,又想到阮灵奚叫他去烧热水,只得匆忙拾柴火去烧水,等烧好热水回到屋里,却看见秋月白中裤已经被脱下扔到一旁,地上满是碎瓷和断裂的铁索。

阮灵奚正将写好的药方递给萧洄让他回去取药,见凌霄进来,随手指着满地狼藉,道:“拾。”凌霄不敢耽搁,阮灵奚让他干什么便干什么,匆匆拾完后才敢上前去握秋月白的手,还不等摸到,就被阮灵奚一把抢走,恶狠狠道:“诊脉!”

凌霄跪在床前,垂着眸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自打破水后疼痛愈发绵长,秋月白只手按着侧腰,下意识的想要往下用力,但是苦熬一天的身子哪还有半分力气,只能躺在床上辗转。阮灵奚俯下身检查了秋月白产况,见产口未能开全,甚至连胎儿也未能全然入盆,心头一跳。他看了眼凌霄,冷声吩咐道:“扶你师父起来走走。”

凌霄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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