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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鸡丁,陈林也都扒着米饭吃了。

他们母子之间似乎有种奇怪的张力,进门时刻的紧绷,在这一刻被缓和了。尽管这屋里仍旧存在着时隔十几年的沉默,但他们并不再为此过于手足无措。

一顿饭吃到最后,陈林他妈问他:“你这几年,过得挺好的吧?”陈林停了筷子。他妈又说:“是不是……还和那个小伙子,处一块儿呢?”

陈林抬起头来,看着他妈。他们十几年没见,她的脸上多了很多的皱纹,眼睛也不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有神。手上多出的一些茧,或许是因为他并不能时常回来看看。陈林的心里有一些柔软的部分蜷缩在一起,这迫使他看着他的母亲,轻声问她:“你觉得呢?”

他妈顿了顿,夹了一筷子豆角放到陈林碗里,才说:“你是我的儿子,你走到哪,妈心里都惦记你。”他妈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能对你好就成。别的都不重要。”她吸了一下鼻子,又重复着说:“都不重要……”

陈林点点头。他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陈林他妈抽了张纸,背过身去擦了擦脸。陈林听到背后有几声呼吸声。他知道她在抹眼泪。陈林放下筷子,转过身去,想要摸一摸她的肩膀,却还是放下了。

过了一会儿,陈林他妈转过身来,轻轻擦了擦眼角,又说:“吃饭,吃饭,不说了。”

陈林点点头,夹了一片木耳放在他妈碗里,说:“吃饭吧。”

当天晚上是陈林刷的碗。陈林他妈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看他,陈林也没赶她,就让她在那看。第二天就要过年,可是阳台还没拾,于是陈林披了件小棉服进去,把阳台规整了一下。末了,又点了三根香,插在那尊小小的弥勒佛像前面,双手合十拜了三拜,这才转身出来。他妈站在门口,看见他出来,说:“你去佛爷前面拿个桔子下来,就最上面那个,我供了两天了,没事儿。”陈林拿了一个桔子下来,又双手合十低头拜了一次,这才从阳台出来。他妈站在他身边,指着那个桔子说:“你自己剥开吃,有福气的。”

那是蜜桔,很小,又在这么低的温度下放了几天,吃的时候又酸又甜。他刚才许愿的时候希望菩萨保佑他母亲身体健康,拜了三次,在他这个从不入庙的人身上,算得上十分虔诚了。他吃着桔子,尽管他妈说没事儿,他却仍然希望菩萨别因为这个就觉得他不敬。但他妈丝毫不觉有异,伸了手去摸摸陈林手背,小声说:“桔子皮一会儿放你屋里,熏一晚上,明天再扔啊。”说完,她推着陈林进屋,说:“你回来还没洗澡呢吧?去洗洗去,再晚了头发就不干了,该着凉了。”

直到站在花洒底下,陈林才终于有了点回家的实感。他家浴室不小,看样子也翻修过,里面有浴霸,还有一面不小的镜子。陈林打开热水的时候,水还并不很热,他站在里面冲了半分钟,水温才升高了。浴室里的东西都十分普通,就连洗发露都是陈林从小看到大的拉芳,他妈这么多年一直用,竟然也没换过。陈林冲着热水,一边搓头上的泡沫,一边走到镜子前面去看自己。镜子上蒙了一层雾,陈林冲干净手,把镜子抹开。镜子很大,从地上一直延伸到他头顶还高,若是没有水雾,一定足够看到他全身的样子。大概他妈买这面镜子的时候,是真的还觉得他会回来。

这感觉多少让他终于感觉到一丝快乐,尽管他从未想过,他离开姜玄之后,唯一可以逃回的地方居然是自己离开很久的这个家。

那天他从酒店出来便下了楼,没想到姜玄的车竟然还在酒店停着。他开了车回家,家里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姜玄洗好之后晾在阳台的内裤都还好好地夹在晾衣架上。陈林走到卧室去,才发现姜玄一件衣服也没有拿走。陈林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明明决定让姜玄离开的人是他自己,但那一刻他却感到仿佛被抛弃的那个人并非姜玄。

陈林想起前一天晚上,姜玄就坐在他床边,沉默地抚摸他的脸。尽管他真的很累,但他清楚地记得姜玄的手心贴着自己的脸,他的手心很烫,摸在陈林脸上的动作却很轻,像是怕打扰他睡觉,小心翼翼地、流连不去地。陈林在家里呆了一整天,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说,这房子里充斥着他和姜玄之间的每一分每一秒,让他心力交瘁,只好装聋作哑。到最后,他只好躺在客房的床上,因为那间房他很少去,有时候姜玄加班回来晚了,又不想吵到他,才会搬去那张床上睡。那屋里有个衣柜,里面放着他们换季的时候扔进去的床单被罩、枕头被子,下面的空格里放着不是当季的义务,陈林的多一些,姜玄的少一些。室内有一台小的香薰机,床头柜的抽屉里放了一瓶用了一半的油,多半是姜玄之前工作压力太大放进去的。陈琳用了一些,又在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出来,那瓶酒是他们最贵的一瓶酒,陈林想留着过年的时候喝的,又或者他们可以在家约一个很小的会,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陈琳拿了一些冰块,还有一个小小的冰桶。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条不紊,但依然忘记拿醒酒器。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需要了红酒已见了底,都进了他的胃里。那些酒侵蚀着他的神经,让他感到眩晕、迷乱却又迟缓,这感觉缓解了他的伤感,却麻痹了他的肉体,叫他不得不躺在床上。那张床的床单是浅灰色的,上面一点褶皱都没有,陈林躺在上面,拉上百叶窗,屋里又暗又静,笼罩着他的孤独,像是一个走不出的困局。

陈林看着衣柜里姜玄的那一半衣服,明明轮廓都模糊起来,他偏偏知道那就是姜玄的。陈林想伸手去摸一摸,可是摸不到,它们在他的视线中不断移动着,叫他摸不着边。陈林隔着空气描摹着那大概的轮廓,这才有些触到的实感。于是他仰着头笑了笑,又把头埋在枕头里,无声地睡着了。

在梦里他梦见自己曾经的那个家。他仍旧是一个少年人,仍旧坐在那个狭小逼仄的房间内,躺在自己的那张小床上。他动了一动,身后有一个人抱着他。那个怀抱很暖、很热,陈林靠在上面,感觉到有人轻轻地吻着他的后脑。陈林摸了摸他的手臂,很轻很轻,窗帘吹起来,拂过他书桌上的书和字典。

陈林躺在那,窗外阳光很盛,叫他目不能视物。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在梦中,便说:“我小时候,很想离开这儿我不想留在这里,日复一日,无所事事。”他顿了顿,又说:“可我出来之后才知道,一个人原来那么累。真的很累。我不是不能吃苦,我只是……”那个人抱紧了他。陈林说:“我离开家,一个人在外面,总是一个人,到哪都是一个人。”他翻了个身,却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躺在曾经谭继明租的那个小房子的沙发上。谭继明坐在地上,看着他,脸上有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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