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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听他磕磕巴巴地讲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心累地提醒道:“得罗,大魔王得罗!整个故事就一个名字你都记不住,你到底有没有看过啊?”

绛屿让他弄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你再打岔我就不讲了。得罗得罗他有个儿子,他儿子里通外敌,把他爹坑了,然后灭国了,就这样。”

天衍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娘说,是大魔王想要推翻奴隶制,得罪了一干贵族,才导致灭国的。贵族和奴隶组成了联盟军,太子殿下也被杀了。”

绛屿:“神话而已,那么较真做什么?就是现在把全天下人杀了堆到一起,也堆不出个太玄山来,更别说那么久远的时候,肯定是人牵强附会胡扯出来的。”

绛屿站起了身,靠着腿长飞快地走出洞穴喘气。

天衍简直是个话痨!

没过多大会儿,天衍也跟了出来:“我娘不会骗我的。她给我讲的所有故事都是有迹可循的,不会单在这一件事情上说假话。”

绛屿叹了口气,懒得跟他纠缠,半天下来,他发现天衍有点死心眼。

太阳眼见着也要下山了,明溪提着汤汤水水就从山下走了上来。绛屿活像看见救星似的,屈尊纡贵地上前去接东西,走前还没什么诚心地和天衍搭了句:“那有机会让我也听听你娘的高论?”

明溪和陵泉都已经辟了谷,吃不吃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底下还有两个小的,总不能放着他们不管。明溪还买了一把种子,打算在太玄山开荒。

绛屿边吃边说:“月见草都养不活,还指望长出谷子来?听我一句,你们要真想活山,先搞明白问题在哪里吧。”

绛屿把碗递给天衍,让他拿着,自己则站起来往空地上走了几步,把手指放到眼睛前头量了量,一脚踢开一块石头。

紧接着,他也不闲着,换个方向继续踢,统共踢了八脚,那些石头一个碰一个的,竟然汇聚成了一个半方不圆的法阵。

“寻常修士结阵需借符为媒介,而阵修,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只要这世间有的,都能为他们所用你是阵修?”

绛屿没有回答,他只是踏了一下地,就感觉到地表微微地开始颤动,石头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隐隐的,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那是战火连天时的呐喊,那是流离失所的呜咽,那是沧海桑田的浪潮,那是长埋于此的不甘。

明溪心中一恸,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陵泉扶着他:“怎么了?”

绛屿脱力地半坐在地上,山音戛然而止,他呼吸急促地朝天衍一招手:“水!”

接过水的他胡乱灌了自己几口,剩下的全都浇在了自己的头上,闭着眼睛调息了好半晌,才勉强找回了呼吸的本能。

他朝天衍笑了笑:“看来神话有时候,也不全然是空穴来风嘛。”

第83章第八十一章相怜

人们总是把久远的、不可思议的东西打上“神话”的标签,以此来显示当代的科学性。可是回过头再来看,神话里的飞天遁地,和如今修仙问道不是一回事吗?

若是沧海桑田,将来的人们又会怎样看见如今的仙道?

明溪已经在山头上坐了好几个时辰了,从听见山音开始,他的魂都好像被这座山给勾住了,连带着思绪也被扯得四分五裂,乱七八糟地散在巍巍太玄。

“我来过这里吗?”

明溪生在东川,到他十六岁之前都没挪过窝,虽然这些年打打闹闹地跑了不少地方,但诚如西南这块全国最大的边陲,没点远大理想的人还真不大愿意涉足。

那他第一次来这里,为什么会让山音牵着鼻子走呢?

绛屿的法阵早就被他撞得支离破碎,可那纷繁的山音像是刻尽了他的脑子里,像大罗天的孩子们用来录音的留声机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

哭声,都是哭声。

男男女女,分不清谁是谁……为什么要哭呢?

明溪抱着头:“别叫了,求你们了,别叫了!”

山洞里,绛屿已经睡了一觉起来,昏黄的烛光晃了他一眼。

他暗骂了一句,抬起手招呼了一声:“那个谁,劳驾,把您手里的灯灭了成不?节约啊!”

洞穴本就不大,丁点动静都能一览无余。天衍缩在角落里,救命稻草似的抱着一根蜡烛,嘴巴还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骤然听见绛屿出声,他吓得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然后抱着蜡烛转过了身。

火光一下子就弱了,整个被他的身体挡着,绛屿眼角一眯,睡意顿时消了大半,他懒洋洋站起身,朝天衍走过去

“别过来!”

绛屿立马举起手,往后退了一步。

天衍拿着蜡烛当剑使,还怂得直发抖,那只剩下拇指长的蜡烛总好像下一刻就得作古。他的手上也到处都是水泡,蜡油滴了一手,亏得他还能一直拿到现在。

人家怕黑都乖乖地往人身边蹭,他这黑怕得……怎么好像是怕人?

绛屿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两眼,召出飞剑丢给他:“别用那个了,节约点,咱们现在没钱。这个纯天然的,对眼睛也好,送你了。”

天衍迟疑了一下,没动,绛屿一看他望过来,连忙又后退了几步,对着墙又躺下了。

不过后半夜,他一直没睡着。

绛屿有点敏感,他睡觉得摸黑,稍微有一丁点光都不行。到最后,索性坐了起来,不停地给自己扇着风,又热又亮,让人怎么睡嘛!

天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抱着剑睡着了,蜡烛被燃得干干净净,一手的蜡油和水泡,眉头皱得快有太玄高了,绛屿轻手轻脚地挪了过去,刚刚还睡着的人忽然出声道:“我娘不在了。”

绛屿吓了一跳,天衍睁开了眼:“你不是想听她的高论吗?”

绛屿:“……”

他叹了口气,指了指他旁边的位置,那两撮成了的眉毛趾高气扬地问着:给不给坐?

天衍往旁边挪了一屁股,算是答应了。

绛屿从乾坤袖里摸出一根金针,就着飞剑的光拉起了他的手,天衍本能地缩了一下,绛屿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别动。

绛屿低着头,几乎把眼睛埋到了他手里,天衍就只能看见他头上的旋,不知怎么的,他的心忽然就跳了一下。

一个泡破了。

绛屿挤出了里头的水,天衍疼得吸了口凉气,绛屿一边往伤口吐着口水,一边说:“忍着,自己作的。”

天衍:“……劳驾,用口水就算了,能别用您老人家那金贵的舌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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