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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接电话,自己低下头去调节座椅高度。

他边摸索着按钮边回忆刚才的梦境,却发现除了破碎的灯影与忽至的雷声,别的再也记不起来了。

同时,一个急切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中传出,语速飞快:

“贺先生,刚才接到消息,宫酌少爷出车祸了!是从庵山公墓回来的途中出事,刹车和方向盘忽然失灵,宫酌少爷的车一下子撞上山边护栏,不过幸好旁边有辆路过的别克,车主超车过去帮忙从旁边抵住,否则整辆车已经坠崖了!”

郗长林正按在调节按钮上的手猛然一缩,眼皮唰的撩起。

宫酌突发的状况很难不让人联想起一些事情。

在平海城,公墓一般修建在山上,而盘山公路向来弯弯绕绕,刹车与方向盘失灵的后果,十有八九是撞出护栏整车坠崖。

上一次,读档重来之前,郗长林是怎么死的?

就是死于这种状况。

世界上不会有诸多因素全部相撞的巧合,而宫酌的车向来心保养、性能良好,不太存在零件损坏却为及时修理的情况,这极有可能是人为。

“宫酌在哪个医院?”贺迟问电话那头的人。

“xx医院,现在在抢救中,手术完成时间无法估计。”

“知道了。”说完,贺迟伸手挂断电话,偏头看向郗长林,问:“先吃点东西,等宫酌从手术室出来再过去?”

“不太吃得下。”青年垂下眼眸,背靠回椅背,按下车窗,让新鲜空气透进来,声线有些冷,“我想去看看车祸现场。”

贺迟“嗯”了声,将车靠到应急车道停下,重新规划导航路线。

“你不问我为什么想去那里吗?”郗长林注视着贺迟的动作,轻轻启唇,声音极低,不过眸光轻转之后,语调扬高,含了点笑意,“还是说,你知道我要过去的原因?”

贺迟指间在手机屏幕上没有目的地触碰两下,以一种极迂回又极聪明的方式回答郗长林:“你知道了我的答案会怎么做?”

“我在你车上,你又落了锁,我还能怎么样?”郗长林似是极为无奈地摊手,不过眼底笑意未减,漆黑眼眸清亮透彻,光芒流转如星。

男人从鼻腔中哼笑了一声,在导航规划出的路线中挑了一条,启动车辆。

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庵山公墓不近,车开到一半时,某个说自己没胃口的人忽然感觉饿了,便用微信点了街道对面一家肯德基的小食拼盘外带,掐着时间进去取。

《春风一剑》播出后,郗长林的人气往上蹿了一截,虽不至于大街小巷人人都能喊出他名字的程度,但被认出的几率不小。

不过这个混账读档重来后就完全丢了偶像包袱,除了先前几次刻意装模作样戴口罩和墨镜出门,如今仗着贺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天性,干脆放飞了,直接推门进了kfc。

这人本就是气质出众的人,又穿着一看就很贵的高定成衣,从门口一路到点餐台前,惹得众人恨不得将目光黏在他身上。

坐在卡座中的几个女生小声嘀咕他剧中饰演的角色名,拿着手机不断咔嚓,郗长林拎着外带包转身,甚至朝她们笑了笑,招了一下手。

贺迟撑伞站在门口,隔着玻璃看见他的举动,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等他出来后,轻声问:“你在刻意搞事?”

“哪有,我是在享受人气。”郗长林唇边噙着一抹笑,漫不经心回答,“作为一个扑街好几年的三十八线,走在路上竟然被人认出,我可是超感动的。”

“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在剧组,如果她们传微博说在kfc偶遇你……”

郗长林抬手在贺迟面前打了个响指,打断他的话,笑眯眯地喊了声“贺董”。

“嗯?”贺迟挑眉。

“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郗长林点点头,抢先半拍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贺迟的车内干净又整洁,一切布置都是简约冷色调除了那条不合时宜的咸鱼;车载香氛用的亦是木质香,清淡冷冽,后调悠长,让人如置身山林之间。

但郗长林将那袋小食拼盘哗啦一声往车前一放,冷淡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属于街头巷尾的热闹气息弥散开来,喧闹又平和。

贺迟接过青年正在往下拉的安全带插扣,咔哒一声,帮他按进凹槽中。

于是郗长林慢条斯理地吃炸鸡喝可乐,贺迟专心开车。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他们抵达庵山山脚附近。

大雨滂沱,如盆中水倒扣,砸在地面溅起半米高的水花;路边一棵三人合抱粗的树被狂风掀翻在地,雨水一刻不停地冲刷那裸露在外的树根上的泥土,路面的积水污浊一片。

郗长林扫过道旁两侧景物,抬眼往山上看去。

庵山不高,但铅云低垂,沉沉压在了半山腰上;盘山公路如带蜿蜒,迷蒙在风雨之中,看不清楚,也望不见尽头。

青年眉头渐渐蹙起,他将戴着的塑料手套慢慢摘下,对贺迟说:“路况可能不是很好,不如我自己上去?”

“你是指要自己走上去,还是想把我一个人丢在路边、自己开车上去?”贺迟眼皮轻轻撩了一下,向郗长林投去一瞥。

“我怕你跟着我一起出事。”郗长林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脸上表情淡淡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望向贺迟。

隔了一会儿,贺迟才开口,语气听上去很艰难:“如果你一个人上山,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第一时间离开,撇清你和我的关系,得受到无关波及。”郗长林这话说得冷漠,“因为我如果出事,基本上不会是意外。”

“哦?无关?”贺迟抓住郗长林话中的关键字,缓缓眯起眼睛,唇边露出一抹堪称危险的笑容。

不过这抹笑容稍纵即逝,贺迟极快地打转方向盘,将车停在路旁,接着朝郗长林伸出双手,“好吧,你说无关就无关。既然你想独自上去,那在我下车离开之前,可不可以抱一下你?”

郗长林心说怎么一下子就切换到临终告别片场,但贺迟不等他回答,就倾过身来将他搂住。

青年不是第一次知道贺迟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这人偏爱冷冽的木质香调,清冽间夹杂着些许苦意,就像静谧月光之下的山林,伫立原地、亘古长远。

被这样的气息包围,他的内心竟然难以生出抗拒,更甚至……觉得这味道还挺讨喜的。

郗长林眨了眨眼,纠结了片刻该说什么,却感觉腰上的手紧,同时贺迟的唇在他脖颈间碰了一下。

“喂”郗长林扬起下巴。

贺迟含着笑,在这时知情知趣地将他放开,紧接着坐回去,一踩油门,将车往山上开去。

青年的脸色顿时黑了几分。后槽牙磨了磨,他半眯起眼,沉声道,“你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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