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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小孩儿却像是还他救命之恩一般对他好,他动容又懊悔。

谢宣迟迟不说话,小丫头也没有喋喋不休,默默站在旁边,不多时安麽麽便端了一大碗面,跟一个小菜过来。

“少爷刚醒,胃口怕是不太好,老身多做了些,少爷能吃多少是多少。面是唐氏挂面店的细面,绵软易入口,这面里只加了两滴清油提个鲜。还给少爷炒了个油麦菜,加了两个辣子,是南方的做法,少爷试试合不合口味。”

谢宣捧了碗面坐在桌前,面气蒸腾,他的眼中却是几分干涩,他总想自己上辈子难不成眼瞎了,这府中上下个顶个对他好,他竟是一无所知。

安麽麽手艺本来就好,又是用了心做的病号饭,虽然寡淡却不失风味。谢宣没吃上两口,就听见身后的床上传来一阵的声音,往后一看,正是李之源撑着辈子起来了。

李之源坐在床上,却没有睁眼,两只胖手揉着眼睛,小声问道:“麽麽做了宵夜么?”说完才睁开了眼睛,看到坐在桌前正望着他的谢宣,似是不能相信,摇了摇脑袋,再看,发现自己身边没人了,坐着的那个正是谢宣。李之源突然就红了眼框,压着嗓子叫了声:“哥哥。”

这声哥哥叫的谢宣心尖尖都在发颤,他见不得李之源不好,更见不得李之源为了他不好,放下碗便径直走到床边,拥了李之源,轻轻拍了李之源的背,道:“乖,哥哥好了。”

李之源被谢宣抱着,脑袋在他怀里拱来拱去,谢宣一颗心涨的正满,温柔无比问他:“怎么了,停不下来?”

李之源用力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扬着脑袋,道:“肚子饿了,想吃面,再不吃,面要干了。”

谢宣无话,倒是一边安麽麽笑了,道:“小少爷果然还是嘴馋,少爷快过来,这面确实坨了就不好吃了。吃完,两兄弟便能抱着睡个好觉了。”

谢宣自顾自笑了,带着李之源坐回了桌边。

第21章少年(五)

那场来势凶猛的病症,待消退后,谢宣便如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深情气爽,不仅身子日渐好转,神头也愈发蓬勃,甚至只在之后的那一个月拔高了些,显得颀长。

鹿鸣书院定了三月十五开学,转眼只剩半月,举国闻名的学府自然有些规矩,书院定了凡入书院求学者,吃住均需在院中。谢宣是铁定了三月十五进去了,可李之源确说不准,还要等着四月的入学测验,夫子亲自出题考验,才能定下。这便意味着,三月十五一到,谢宣就得与李之源分开,不说同吃同住,就是见上一面也要等到功课合格才行。心中有了这些忧虑,谢宣便干脆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整日再不逼着李之源练字写诗了。而是陪着他玩儿,怎么高兴怎么来。当然玩的前提是李之源背下了他写的一篇文章,并日日默上一遍,而那文章正是他记忆中鹿鸣书院当年的试题。

谢宣与李之源交好,李恒自然欣喜。一晃又是几日,正到了清明时节,举国官员皆于是日休沐,李恒则携家带口去了城郊菩提山踏青。李恒祖籍不在京都,往年清明节都是跟着自家夫人去往京都外二十里的荣安镇也是李夫人娘家的祖祠上坟的,今年感念谢宣初入京都,又正逢其父往生的第一年,怕他触景伤情,才与夫人商议改为踏青了。

菩提山坐落于京都南面,前人估量过最高处也不过三百三十丈上下,在此处赏景完全看不到古人所言“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之奇景,寻常百姓过来赏的是大齐的龙脉,求的是菩提庙中的东珠。登上菩提山顶,极目远眺,南起大齐皇陵,北至大齐皇宫,脚底绵延不绝的地势正像是一条雄踞云端的飞龙,而菩提山正是龙眼的位置。民间便有了这般说法:有子白衣寒门住,被褐怀玉人未知。幸得菩提庙中珠,鱼跃龙门天下识。

马蹄的踢踏声中,李恒孜孜不倦为谢宣讲述着菩提山的奇妙之处,谢宣知道李恒是觉得自己太过沉稳,希望自己能活泼些,最好能参与到待会儿抢东珠的活动中去。可这抢东珠是体力活,谢宣心中暗想,自己怕是要让李恒失望了。与谢宣平静而惆怅不同,李之源一路却真是眉飞色舞。谢宣好奇,问何故。李之源答曰:“菩提庙的牛肉臊面味道冠绝天下。”

谢宣一听,不由得抬手拍了自己的脑袋,他竟然忘了这一茬。上一世他来菩提山并不如这般早,是过了四年,他参加春闱的时候,才被李之源拖着上了山。心中猜测李之源是听了民间的传说,想带着他去抢东珠,拿个好头,但他本就不信这些,加上那时又发现自己对李之源的感情有些异样,对其更是避之不及。结果李之源的热情还真没有被他的几盆冷水更浇灭,反而越燃越旺,日日到自己院中聒噪。

“谢兄,走呗,菩提庙中的牛肉臊面冠绝天下。”李之源说的最多的便是这句。

“谢兄,真的,你信我,他们的面能跟你的字比,都是人间品。”

“谢兄,我发誓,那个面不吃,你抱憾终生。”

“谢兄,你就不好奇一间供着大佛的庙子怎么会卖荤面?”

“谢兄,你一定很好奇是不是,只是不好意思问是不是。”

“谢兄,我跟你说,他们住持说这庙里供的主佛是开心佛。不是高兴那个开心,是把心剖开那个开心。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说的就是他。很有趣是不是,你很想去是不是。”

“谢兄,你别不好意思,我陪你去。”

“谢兄......”

谢宣绷着的理智最后还是败给了李之源的软磨硬泡,两人上了菩提山也得了东珠,谢宣最后也高中状元扬眉吐气,圆了民间的传说。不过,结局不太好就是了。

一行人谈天说地,很快就到了菩提山上,而此时菩提庙前已经聚集了一堆要抢东珠的少年。所谓抢东珠,还不如说是抓鸽子。菩提庙的住持当众将一粒成色并不太好,尺寸也并不太大的东珠穿了红线绑在一只刚成年的鸽子的脚上。说来那鸽子也奇怪,平时四处乱串,可真到了这一天,还就只在这群学子头上转。鸽子在天上飞,学子在地上跑,就看谁手伸的长能先把鸽子腿上的东珠扯下来,或是谁体力好,坚持到最后,其他人都跑不动了,鸽子就落他肩上。

谢宣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与那么多半大的孩童争抢以满足李恒对他的殷切期盼,李之源已经风一般地扯着他狂奔,一边跑一边道:“哥哥,我要给你抢东珠。”而谢宣身不由己被推进了人群中。

说来也奇怪,往年的鸽子都是飞着不觉得累的,而这一年却有些不同。只见那拴着东珠的鸽子出来后并未直接飞到人群中,而是绕着菩提庙飞了两圈,然后不顾众人的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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