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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口走了。

好在今日府上做宴,热水充足,李恒安排人带了谢宣去净房泡澡,又让人请了大夫要给谢宣驱寒。

谢宣裹着毯子进了净房便坚持不肯让丫鬟进了,只有李之源磨磨蹭蹭地进了那屋子,看着谢宣一件件除去身上湿透的衣衫,一脚迈进了大浴桶中。

李之源不离开,也不再往前走,就站在离浴桶几步的地方,手拽着衣裳,眼巴巴看着谢宣。

“怎么了,小源?”谢宣解开了头发,整个人泡在水里,舒爽了许多。

李之源不说话,可满脸都写着委屈。

谢宣立马心疼了,招了手示意他过来。李之源犹豫半天才扭扭捏捏走到浴桶跟前。谢宣伸出手揉了李之源的脑袋,安抚他:“是不是被吓到了?没事,林家的小子以后不敢欺负你。”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李之源看着越发委屈,方才还只是红了眼眶,如今却是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谢宣还准备说些什么,只见李之源瞪他一眼,急急跑开了。谢宣看着人委屈,心中不甚欢喜,此时却无法去追,只想晚上回房歇息之际再行安抚。

房中水雾氤氲,谢宣演过方才一场戏,此刻的小身板已然觉得疲累,便靠在浴桶边眯了眼养神。

谢宣是带着记忆重生,他会水,这事儿谁都不曾知晓。谢宣的性子向来压抑,受了委屈也只放在心头,之前他被自己亲弟谢鹏飞陷害,在隆冬腊月时节被谢鹏飞一群狐朋狗友推下了河,差点命丧黄泉。醒来之后虽是被接到了京都,这事却始终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他容不下自己有那般懦弱无助的一面。直到后来他入了鹿鸣书院,书院后山上有一小池塘,他便以替人写功课为筹码,请了位会水的同学教他,几番折腾,喝了好几次水才会了。

浴桶里的水凉的快,谢宣不自禁打个喷嚏,把自己从睡梦中唤醒了。

许是这两月连着两次入水伤了根基,闹完的第二天谢宣竟是真的病了,还有些重。大夫换了好几个,开的药都差不了许多,可谢宣躺在病榻上,却是动弹不得,高烧不退。李恒急坏了,总觉得自己没照顾好这侄儿,对不住他那死去的好兄弟,对林隙更是多了两分憎意。从前两人相见还相互打个照应,如今李恒看林隙便如见了仇人。李夫人也是差人回了娘家,让自己母亲去远音寺为谢宣求了两道平安符,一道戴在身上,一道烧了兑在水中喝了。

谢宣意识混沌,可李家上下为他做的这些事,却是异常清晰展现在他眼前。可怜李之源一个八岁孩童,他病了几日,这小孩儿便是撑了几日未曾好好休息,帮着伺候的麽麽倒热水,喂药,给谢宣擦洗身子。也不知是哪位大夫的药起了作用,或是李夫人的平安符保佑,这么过了几日谢宣终于在半夜退了烧,清醒了过来。

此时李之源正趴在他身边,身上还规规矩矩穿着衣裳,似是太累,刚睡过去。

第20章少年(四)

李之源蜷缩在他身边,和衣而睡,眉头紧蹙似是不甚安稳。这几日房中炭火给的足,熏的他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谢宣此时刚刚醒过来,定定看了李之源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将被子匀给了小孩儿,自己支撑着起身要找水喝。

安麽麽带着个丫头去取药,一回来就看到只着中衣站在桌前倒茶喝的谢宣,是又急又喜,连声道:“我的少爷哎,你倒是多穿件衣裳。”

谢宣没来得及穿衣,倒是先将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安麽麽小声些。安麽麽瞧见了睡在床上的李之源,也是心疼,带着小丫头走到了谢宣跟前,将药碗放在桌上,又去柜中取了件厚实的羊毛披风,给谢宣穿上,小声道:“少爷醒了正好,这药是刚煎出来的,趁热喝了。厨房里还留着火,少爷可想吃点粥饭,老身让人去做。”

谢宣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将碗放在麽麽跟前,道:“不消麻烦,还请麽麽随意做个清汤面便好。劳烦麽麽让人打盆热水给我,我想擦把脸清醒清醒。”

谢宣大病初愈,旁人煮面,安麽麽不放心,便去了后厨,亲自动手。一旁的小丫头眼明手快打了盆热水过来,放在洗面的架子上。

睡了这几日,身上捂得一身臭汗,按照本意谢宣自然想沐浴,却知如今这个节骨眼儿,这府中上下怕是没人会满足他这个要求,才退而求其次,选择擦把脸。热帕子敷在面上,整个人舒服不少,谢宣长吁一口气,再次将帕子浸水,擦拭自己的脖子。

小丫头是府中新买来的丫鬟,进府不久就遇到谢宣身染恶疾,连着几日没有休息,此时看着眼前这位主子好了,那根绷着的弦也断了,站在洗面架子旁直打哈欠。

“姐姐累了便去歇着罢,左右我现在已经好了,不需得人伺候。”谢宣一边洗手,一边道。

“无碍,无碍,谢少爷心,奴婢就是有些乏了。少爷身体刚有好转,等到明日请大夫过来确认了,奴婢便可歇歇了。”小丫头说着站直了身子,强撑着做出个神神地样子。

谢宣无奈摇头:“我这身子不好,连累诸位姐姐麽麽了。”

小丫头跟着谢宣有些时日,自然明白他不是那等骄蛮无礼的少爷,就这么跟谢宣搭话,道:“少爷说的这是什么话,伺候少爷是奴婢们的本分,也是福气,少爷病这一遭,实在是可怜。要说辛苦,奴婢们先不敢跟老爷夫人比了,两位这几日又是请大夫,又是求神拜佛的,真是劳心神。”

谢宣喝着茶,默默点头。

“莫说是老爷夫人了,就是小少爷,我们也比不齐的。小少爷从前可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吃喝歇息那都是定了时辰的,少爷这一病,小少爷是夜不能眠,食不下咽,人是眼见着消瘦。本来夫人怕少爷这病传染,让小少爷去他们院里住的,小少爷死活不肯,抱着老爷大哭一场,死活要守着少爷,老爷也是心疼您两位,仔细问过大夫才答应了。这就不说了,小少爷在这儿几日,不但不添乱,总是插着缝要帮奴婢们做些活计,像是帮少爷凉药,给少爷喂粥,帮少爷擦脸,小少爷都是爬上爬下要自己做的。这不,两日前夫人不是让郭夫人也就是夫人娘亲去远音寺给少爷求平安符么,小少爷知道了也是巴巴跟着去了,听夫人房里的丫鬟讲,佛门讲究个心诚则灵,小少爷不哭不闹的,从城郊外就跟着郭夫人一路走上远音寺,走了足足快两个时辰呢。回来的时候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让人看着才真是心疼。”

谢宣听着小丫头的话,心中难千回百转,不是滋味。自己与这小子不过处了两月,若说是自己对他好,不过是些小事。即便加上这回以身犯险,帮他解决了林家两兄弟的威胁,自己也是做了万全打算的,生病本就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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