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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跟周澜说别那么严肃,那当兵的十几岁还小孩呢,好像挺害怕你的。

周澜忙的不可开交,完全没有关注贺驷的生死去向。

已经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他在为开春那一场盛大的观礼做着各方准备。

那是日本人鼓舞士气的一场节日盛典,势必庄严盛大,而他,就是要在这场盛典中,放上一场更加盛大的,大到惊天动地的烟火,带着无数条人命,化作一场绚烂的、迟来的送别。

送别的代价会十分巨大,要搭上他自己的性命才能万无一失。

不过这没什么,他的性命,在他自己看来,十分之宝贵,又十分的无所谓。

曾经宝贵,他宁可害掉多少条人命,也不会牺牲自己一根汗毛。

然而杜云峰没了,他的命价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只要能达成报仇雪恨的目的,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命,他也可以不要,他不在乎。

他的时间不多了。

一个连自己命都不要了的人是没什么好在乎的,唯一牵挂的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亲人。

他娘,哑叔,云海……

哑叔已老,家里以后只能靠云海,希望他能像他哥一样,是个真爷们,照顾得了家里人。

而自己,周澜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能帮到他们的,能留给他们的,能在他灰飞烟灭之后,还发光发热的对他们的生活起到帮助作用的,大概只有钱了。

烟土生意做了这么多年,他积攒下无数钱财。

但是,与今信雅晴的“合作”始终是备受“呵护”的,钱财上的动作必然不能完全自由。

大笔的资产存储在金城银行,这是日本人开的银行,钱放在这里不是周澜的本意,可是他人在关外,不得不低头,只能放在日本人的银行,他没得选择。

生意上的资金流动,基本是支票来往,如今周澜要将他绝大部分的财产转移给家里人,理论上简单,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就不大可行了。

首先大笔的资产流动会引起日本人注意,他现在正是布局祭慰舞观礼大典的前期,他任何大动作都会容易引起日本人的警觉。

而且银行的支票只在正常的情况下有效,等“大烟花”放完之后,日本银行会立即冻结他的资产,到时候云海手里的支票就是废纸一张。

思来想去的周澜在哑叔和杜云海到奉天之前就开始了动作,幸好,与他做烟土生意的怡和洋行是英国人开的,他就利用这点做起了文章。

私下里,他同天津的陆白尘打了招呼,以扩大生意的名义,努力屯货,那银行的支票就顺理成章的进了怡和洋行。为了掩日本人耳目,一部分钱财确实购买了烟土,一部分屯在海河仓库,一部分陆陆续续的进了奉天的市场。

还有一部分资金流转在陆先生名下,等杜云海去提的时候,“生意”陆先生留下两成的“辛苦”后自然会为这笔款子放行。

那个陆先生是个财迷,这种没本的买卖他上赶着做,他还害怕周澜会找其他人呢。

虽然周澜的资产会缩水,不过毕竟是绕开了日本人的监视,让他这么多年的血汗钱能到家里人手中。

而且他也不担心陆白尘耍花样,天津陆家上辈子开始就中规中矩的生意人,虽然是买办出身,赚得不是实业的钱,但是始终是生意人,不是靠吃黑过活的,给姓陆的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招惹周澜这种拿刀带枪做生意的人。

除了银行里的钱,以周澜多疑的性格,也不会把钱都放在一个地方,在奉天滚动的生意里,在副官楼地下的银库里,都屯着他的血汗钱。

只是日本人发行的军用票也只能在关外用,出了关就是废纸,点火都不如废报纸好用,所以,在哑叔和云海住在奉天这段日子里,周澜正在想方设法的把纸质军用票换成全世界都认的硬通货。

他利用军火买卖,从银行兑出了出了一部分金条,为了掩人耳目,就通过手下人私下名义换,数量不能太大,会招人眼球。

除了银行,老百姓手里头也是有老货的,保安团匪气那么重,搜刮一些,强卖强买一些也是平常事。

至于他持有股份的金矿,他倒不去打主意了。

他要在日本人那,让自己看起来完全没有打黄金的主意黄金傍身,他的目的就太明显了。

最近他盯上了城里大大小小的金匠铺子。

这事不能大规模的去干,不仅怕日本人察觉,更怕自己人知道。

日本人在外边,尚且隔着一层保安团,他使劲浑身解数把日本人哄得妥帖了,暂时还算安全。

他就怕事成之前,坏事在自己人身上。他这边有风吹草动,难保保安团里有人察觉了,胳膊肘往外拐。

虽然他是以雷霆手段治理,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贪心的人到处有。

周澜推己及人,觉得没有可靠的人。

心里急,动作上却偏偏得稳。

只能分散给几个人去兑换,互相间又不允许他们互通消息。

饶是这样,他也不放心,奈何他本人亲自出马,目标更大,权衡之下也只能这么秘密的进行。

越是防着日本人,就越是要紧盯日本人的动作。保安团到关东军司令部奉天总部的路,他跑的比回家还熟,一日三进宫都是常态。

今信很信任他,办公室他说进就进,机要秘书已经见怪不怪,逐渐的不再通传,他来了便自己熟门熟路的进去。

偶尔今信不在,机要秘书便留他在会客厅等待,次数多了,今信也授意秘书不必多做阻拦。

今信多疑,他做信息情报的职业本性使然。

然而周澜更胜一筹,并非后天培养,倒像是他天生的本性,胎里带来的。

办公室里的东西他不动,也不乱看,他现在已经不需要额外的信息了,只要祭慰舞大典如期举行,他最后的心愿就能达成。

那些调兵遣将的机要信息,如果给了南京政府简直都是天价的宝贝,但在周澜这里一文不值,所以他根本不打那些信息的主意。

这个国家好与坏,强盛还是覆灭,从来与他无关。

所以那些真假混合在一起的布防图,各种军火信息,人员调动命令,看似偶然的露出只言片语,今信在背后做了大量的谋划,各种考验与圈套。

奈何这些消息根本入不了周澜的法眼,他看都不看,更谈不上泄露。

今信在无数次,绝对的隐秘的试探之后,不得不承认,周澜是真真正正的没有外心。

阳光从高大的窗子射进温暖的房间,红色地板上投射出一排排窗格,那条格的影子打在周澜身上,清新明快。

周澜摘下军帽,抬手随意整理额前的头发。

他额前头发偏长,五指往后梳,是个意气风发的背头,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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