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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风骨怎敌饭碗

小东皇王佩瑜曾经说过:

“这世上分两种人,喜欢京剧的,和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京剧的。”

北京冬日里天寒地冻,在外头站上半个小时浑身就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了。徐老六在永安门的地下通道里已经坐了有一个小时了,手指头冻得通红,二胡刚开始拉的时候还挺欢快,现在净是阴气沉沉的死调子。

旁边一个哥们拿着一把吉他唱着民谣《北京的冬天》,唱到一句“如果我离去到那里算不算逃避”的时候,徐老六忽然觉得自己的二胡映衬着小伙子的歌声,把这整个地下通道都唱的悲情了。

看着不远处一根别人抽完扔掉的半根烟,徐老六忍着没去捡来抽上一口,北京公共场禁烟有一阵子了,这要被逮到了说不定还要罚款,兜里那点钞票估计全都得交公。

一个小姑娘拉着一个女人的手跑了过来,天真的小脑袋瓜凑近徐老六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问女人:“妈妈,咱们还有零钱吗?”

年轻的女人在兜里翻了翻,无奈地看着徐老六:“不好意思,没零钱了。”

徐老六赶紧笑了一下,掏出自己用了好几年的国产手机:“扫微信二维码也成,看您方便,大姐。”

女人打量了一下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一看就比自己年纪大,居然管自己叫大姐,女人被他逗笑了,还真扫了一下二维码,本来想转十块钱,犹豫了一下,转进了五十块,说:“丫丫,走了。”

看女人和小女孩离去的背影,徐老六继续拉他的二胡,这样的善意不是每天都能遇见的,大多人见了衣衫褴褛就掩鼻而走,他忽然觉得此时如果有一口酒喝就美了,于是就想起了《监酒令》,就用二胡拉了起来:“微风起露沾衣钟鼓漏响,披灿星戴斜月巡查宫墙,只落得星月冷空照未央……”

旁边小哥听了说:“这歌还挺好听的,有点儿京剧的风骨嘿。”

徐老六拿出公交卡撇撇嘴:“什么风骨,都不如饭碗来的可靠。”

自从北京地铁涨价了以后徐老六没再坐过地铁,他眼看快到十点半了,赶紧拾拾准备去赶公交,旁边的小哥也起了吉他,上了地面便互相挥挥手,分道扬镳。

徐老六住在通州梨园的一处违规搭建的自建房里,这种房子便宜,但冬天没有暖气,也禁止烧煤炭,还好徐老六身体还算硬朗,弄个暖水袋灌满热水盖上厚被也能将就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他的微信响了,定眼一看他乐了,终于有条鱼上钩了。

徐老六没什么本事,会的也就两样,拉拉二胡,还有就是天生一副好嗓子,歌剧的唱腔他也拿得出手,除了每天去地下通道拉二胡,没事儿还到处贴小广告想拉几个学生学习唱歌补贴家用,当然简介里的学历和资历基本上都是胡诌。

高中毕业的这点儿破事儿是万万不能让人知道的,还好找人p了两张和歌剧大师的合照,勉强撑一点门面。

贴了三个月连咨询的人都少得可怜,大多家长都会给孩子找正规补习班,贪图便宜的也怕对方是个骗子,这个人跟他墨迹了快一个月了,终于说今天见一见。

徐老六赶紧从破烂的木头箱子里找出一身像样的衣服,仔仔细细的洗了一把脸,又把好久没舍得穿的羽绒服套在了身上出门去见那家的家长。

开门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头发微卷身材苗条,五官长得很致,但可能因为没化妆的缘故,脸色蜡黄没有一点血色,眼下乌青形态慵懒,看上去很不健康。

女人把徐老六上下打量了一下,眼神中带着惊讶,寒暄几句后侧身迎他进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孩子正在看动画片,徐老六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这动画片的名字叫《海贼王》,哦现在的孩子都改叫动漫了。

男孩子见有人进来赶紧关掉电视起身,站起身来望着徐老六,有些胆怯和防备,看样子家里已经很久没来过外人了。到底还是规规矩矩叫了一声:“叔叔好。”

这男孩跟他的母亲长得很像,白白净净的脸上一双灵动的眼睛,很是漂亮,一系列动作看出他的家教很好。

女人倒了一杯热水,坐在那里踌躇了一下,说:“他们老师都说这孩子的嗓子不错,可我们家条件不好,去外面上课的用我实在是负担不起,学校里的声乐课需要考试,他们不没基础的孩子的,所以我想让您教教他一些声乐基础就可以,只要能上学校的声乐课就行。”

女人说话有些絮叨,说了半天才说到点子上,就是想让徐老六少些用的意思,穷人家的说辞向来都一样,徐老六也懒得听,不动声色的环顾了一下这里,不比自己那简陋的自建房大多少,一室一厅,物件不多,也老旧,唯一一台液晶电视算得上整间房间里最值钱的东西,客厅摆着一个折叠床,估计就是小男孩睡觉的地方。

“您说的倒是没错,但七堂课一千块钱,算下来一堂课一百五不到,全北京您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家教去……”徐老六开始跟女人说价格,余光看见小男孩自己搬了一把小椅子去写作业,感叹这孩子真是乖巧。

终于女人像是做了重大决定一般,给徐老六的微信里转了三百块当定金,低声说:“唉,您说的也是,都不容易。”

徐老六扫了一眼手机终于眉开眼笑起来,看了一眼小男孩说:“这孩子看着就讨人喜欢。”

女人赶紧招呼男孩过来:“坚果儿,过来跟老师说话。”

徐老六心里一乐:“你们不是北京人吧?”

女人笑了一下:“哦不是,我们是湖南人。”

徐老六点点头,如果是北京人断不会叫自家男孩子“坚果儿”的,老北京话尖果儿是漂亮的女孩子的意思。

徐老六看着坐到沙发角落的男孩:“你大名儿叫什么?”

“易臻。”男孩小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是哪两个字?”

易臻拿来自己的作业本,工工整整的写下易臻两个字,徐老六感叹这孩子的字写得真好,一看就是认真练过的。这名字取得也好,臻,至也,到达的意思,他又姓了一个易字,给他取名字的人定是希望他一生顺遂。

又随便寒暄了几句,大概说了周六上课的时间,徐老六就离开了,直到离开徐老六感觉易臻也没跟自己热络起来,眼神中依旧带着些许防备。不过这孩子看上去不蠢笨,教课应该会轻松些。

徐老六依旧跑到地下通道去拉二胡,但不太走运碰见了城管,没赚到什么钱又被罚了两百块,眼看定金花去了三分之一,徐老六心里痛的跟扎针一样,转眼就到周六,徐老六赶紧往易臻他们家跑,想着怎么婉转的让女人先给了那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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