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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一把将他推开,低喝道:“别闹!我一日不在,你就出去生事!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吗!”

雷敬春两步贴了上去,背着手,歪着头,娇嗔道:“我不闹,你就不管我,整日想着往外跑。你若愿与我长相厮守,我便答应你再不惹事,好是不好?”

这话,雷重秋已经快听了十年了。他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得让弟弟给逼疯。他扼住弟弟的双肩,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别再说这些疯言了好不好?我是你哥哥,我与你只有兄弟情谊。你也老大不小了,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娘子娶过来,踏踏实实过日子,行不行?”

雷敬春轻轻一笑,道:“你与我从头到脚哪有一分相似?我不是早跟你说了,我不是雷震的儿子。你那么讨厌万钧庄这地方,我陪你一起走啊!”

雷重秋心说我就是因为你,我才要跑啊,你是不是我亲弟弟都不重要,只求你别再缠着我。他松开雷敬春,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想说。雷敬春乖巧的陪着哥哥坐下,靠在他肩上,仰望夜空,喃喃道:“你永远也别想甩开我…”

第二天,雷重秋刚一睁眼,就听见沈欢在屋外使劲的捶门。他套上外衫,开门就见沈欢哭丧着脸看着他。雷重秋慌忙问道:“是不是敬春又惹事了!?”

沈欢急道:“还记得去年傲潼寨的事儿吗?童烁渊带了一帮人,来拿人来啦!”

雷重秋惊诧道:“他们去年不是来过了吗?当时好话说尽,又赔了银两。怎么又来了?”

沈欢疾首道:“是来过了,可是如今那童家娘子发现有了身孕了…”

雷重秋愣了愣,道:“那、那就去下聘礼,准备娶过来吧?”

沈欢两眼一翻,道:“娶什么?人家昨天晚上投河自尽了!”

雷重秋差点把牙咬碎了,他推开沈欢夺门而出,一路飞奔到雷敬春的屋前,抬腿踢开房门冲进去,把睡梦中的弟弟从床上拽起来,一巴掌招呼上去。雷敬春被哥哥打醒了,一脸无辜的看着他道:“你干什么!”

雷重秋怒喝道:“我问你,你当时不是说傲潼寨的童家娘子,你没动过人家吗!”

雷敬春朦朦胧胧的看着哥哥,想了半天才道:“我不记得了,那天我喝醉了,早上起来身边早没人了。怎么了?”

雷重秋喝道:“怎么了?人家昨天寻了短见了!现在她爹爹堵在门口要人!你说怎么了!”

雷敬春嘿嘿一乐道:“要我?那我就去呗,反正你也不要我,我活着也没啥意思。一命偿一命,赔给他就是了。”说完,他翻身下地,衣服也不穿好,摇摇晃晃的就往外走。

雷重秋赶紧拦住他,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疯话!你先给我去爹爹的密室里躲上一躲!我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他抓过雷敬春的外袍,携着他出了屋子,把他塞给后面追上来的沈欢,嘱咐两句之后,自己硬着头皮往山庄大门跑去。

雷重秋刚出了中院就听见大门被撞开的声音,不一会傲潼寨的寨主就带着一帮壮丁杀将过来。万钧庄的家丁们勉强抵挡着,撑到了雷重秋露面。童烁渊见万钧少主来了,喝停了部下,他上前一步,怒不可遏的瞪着雷重秋道:“雷少庄主,童某本死都不愿再见你雷家人!奈何爱女殒命,我还得向你们讨个说法!”

雷重秋躬身一拜道:“佳人玉殒,重秋倍感悲戚。佳人为舍弟所累,万钧庄上下皆愧疚难当,童寨主有任何要求请尽管提,重秋愿倾全庄之力,只为抚寨主一丝心伤,以慰亡魂。”

傲潼寨是梓州边陲一小寨,平时贩些山货,偶尔也做些打家劫舍的营生,童烁渊作为一寨之主本不愿招惹万钧庄,却没想到自己家闺女难得去趟县城,就惹上了最不该惹的人。如今伊人香消玉殒,他这个做爹爹的,再没骨气,还得来向仇人讨个说法。童烁渊怒道:“我闺女是回不来了,至少,也要雷敬春那畜生的命来抵!”

雷重秋心说我就知道是这句话,他赶紧又拜道:“童寨主,童寨主,舍得虽然顽劣,却是也是爹爹的命根子,重秋实在没法交给您。您要是非得一命抵一命,重秋愿代弟弟受罚。您就把重秋带去吧。”

童烁渊知道这万钧少主决不会把雷敬春交出来,却没想到他要交出自己的性命,他低喝道:“我童烁渊是个粗人,却也知冤有头债有主,我要你的性命做什么!给嫣儿配冥婚不成吗!?”

他这么一说,反倒提醒雷重秋了。雷重秋接道:“重秋亦未婚配,若是此举能平了两家恩怨,重秋愿往。”

童烁渊思量着这世上怎么还有你这种人?他看着雷重秋恭敬诚恳的样子,觉得自己要是答应下来,他还真就愿意赴死。这么一想,童烁渊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童烁渊琢磨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童某要雷敬春把爱女灵位娶进你雷家,为她守灵三年。此后,每逢清明均为她祭扫,死后,也要与她合葬。不知万钧少主肯是不肯?”

雷重秋袍子一甩,向童烁渊跪拜道:“就依童寨主所言。万钧庄愿与傲潼寨结秦晋之好,七日之内,我亲带舍弟去傲潼寨迎娶千金过门。”

童烁渊点头道:“好!君子一言九鼎,我信你万钧少主一次!若你食言…”

雷重秋道:“重秋任凭寨主处置。”

童烁渊重重一哼,带着喽们退了出去。雷重秋一直跪到他们全都离开,庄门缓缓闭上,才身子一歪,瘫在地上。

沈欢从中堂里跑出来,把他扶起来道:“这能行吗?二公子他能答应吗?”

雷重秋苦笑道:“敬春那没事,他才不在乎这些…就是这么丢脸的事,爹爹那关不好过啊…你陪我去趟华威堂吧。”

沈欢只好跟着他往华威堂走去,心里头却嘀咕着,刚才雷重秋说的那些要自己去抵命的话,到底是缓兵之计,还是…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在意,童烁渊带出去的人,比带进来的,少了一个。

入夜之后,有一鬼魅身影藏匿在万钧庄的屋檐之下。那人等各屋均熄了烛火,头顶上明月高悬,才踏着屋脊,向华威堂探去。她身形飘忽,黑纱遮面,正是鬼雁。

秦雁容依着范兰颀他们制好的布局图,没多少功夫,就摸到了华威堂里面。她轻轻推开屋门溜进去之后,根本不看屋中陈设,只顺着墙角地砖细细摸索一遍。花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果然让她在屋子后半找到了密道。她轻轻把地上的石砖搬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秦雁容点了火折子,钻了进去。她猫着腰在狭窄的甬道里行了百十步,到了一暗室。室内有百宝阁,存了不少东西。最让她在意的,是靠墙放着的一张瑶琴。她凑上去看了一圈,发现琴背池下刻了几行字:幽兰不香隐宝山,芙蓉不艳把神看。紫桐不落难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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