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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朱封已被打开,里面油纸上写了三个字,紫桐吟。玄鹤既已查到曲名,那离找出整支曲子也不远了。但是不儿却高兴不起来。除夕之夜,她无意中听到哥哥的心思,觉得无比悲凉。她本来坚信以玄叔的手腕和墨黎谷的能力定能找到搭救绫影的办法,但她没想到哥哥谈笑风声之下,已经动了往生的念头。不儿心急如焚,却不知这事能与谁人说。

前些日子的元宵节,她跟朱前脚出了布店,绕了半条街,就从后门钻了回来。她把朱留下,自己换了夜行衣老早就藏在樊楼附近等着,想搞明白自家哥哥跟南山旋剑到底怎么回事。结果没想到两人虽一同进了樊楼,没过多久便前后离去,之间隔了得有大半个时辰,而且那日之后,卢清晓再也没露过面。不儿不耐烦的把玩着手中的竹筒,想着哥哥这样子自己只是忧心,却不知那卢公子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无论如何,得先让他断了轻生的念头才行。”不儿暗自念道。她拍了拍面颊扫去愁容,决定还是先去找哥哥聊聊她这几天琢磨的事儿。

绫大小姐裹了件绯红的狐裘,整了整鬓发戴好银簪,离了闺房。行至中院不儿发现偏厅似乎有客人,她心中一喜想着莫不是卢清晓来了,忙携着裙摆快步走过去。她走到偏厅门口,见哥哥正与一人喝茶聊天,再一看去,那人却不是卢清晓。

不儿只得道:“我说这怎么有声音,原是哥哥在宴客。”

绫影站起来把妹妹引进屋子,他本准备给雷重秋引荐一下,却听哐当一声,雷重秋把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摔个粉碎。

绫影见他直愣愣的盯着不儿心中甚为不悦,怫然道:“雷公子这是怎么了?”

雷重秋觉出自己失态,赶忙冲这二人深深一揖,支支吾吾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重、重秋失礼了…只、只是…”

不儿也有些奇怪,于是问道:“只是什么?”

雷重秋又微微抬头看了两眼不儿,然后答道:“只是…没、没想到此生还能再、再见…”

不儿被他这结巴搞得有点烦,追问道:“再见谁?再见我?我们之前见过吗?”

雷重秋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明白我念伊人如日月,伊人置我却罔闻。

绫影见这人又变成了那个扣扣索索畏首畏尾的样子,也是无奈,只好说:“雷公子,这是舍妹不否。你们原先见过?”

雷重秋低着脑袋小声说道:“夔州,柏、柏叶…”

不儿一下就想起来了,赶忙抢了一句道:“原来是你!公子换了形容,我一时没认出来。不过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就别再提啦。”

绫影一听就知道不儿肯定又瞒着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不儿被哥哥询问的目光盯的冷汗直冒,干笑两声道:“哥哥,我进来之前,看见阿鸳好像在找你。要么你去看看?”

绫影扫了眼雷重秋,轻轻一哼,出了偏厅。

绫影一走,不儿蹿到雷重秋面前严肃道:“不管你是哪冒出来的,绝对不许跟他提夔州的事!知道吗!”

雷重秋被她吓得连连退步,缩到墙角,点头如捣蒜。不儿看他样子诚恳,有些放心,缓了语气道:“那次还真是有点险,也多亏公子争取了不少时间,不然还真保不了那杜家娘子。”

雷重秋还是一味点头,不敢言语。

不儿心想我上次见你,不过一麻衣过客,尚有些大敌当前,临危不乱的骨气。怎么露了姓名反倒变成这般模样?这万钧少主,还真是其胆如鼠,她闯荡江湖也有些年头了,没见过这样的。不儿清了清嗓子,起了自己咄咄逼人的气势,小心绕过溅落一地的茶汤,寻了张椅子坐下,才慢条斯理的道:“我只是怕落哥哥担心,不想与他多言。雷公子不必这般小心,我又不曾怪你。公子还是请坐吧,不然好像我不懂待客之礼一般。”

雷重秋摸着椅子背欠身坐下,使劲搓着手掌,半天挤出一句:“绫姑娘不愿,重秋一个字也不会说,请姑娘放心。后来,我又去过那家邸店,已经盘给了别人。那杜姓夫妇,好像回老家去了。”

不儿仔细算来,那是两年多前的事儿了,要不是见到雷重秋,她早就忘个一干二净。

蜀锦乃益州名产世人皆知,绫家既然做着贩布制衣的生意,每年总不了要去看看。这种以压货为名,游山玩水的差事不儿自然当仁不让,她带着白鹭朱,暗地里又有墨黎谷的弟子们沿途保护,每次都是欢心而去,乘兴而归。

夔州是她们出蜀回京的必经之路,那一年,商道上的车队颇多,道旁的邸店也是人满为患,不儿她们走访了好些家,才勉强找到一家有空房的。那小店开在山道旁,地势不是很好,倒有个文雅的名字叫做柏叶。

不儿带着朱进去看了看,觉得铺子虽小也是窗明几净,问过店家才得知只余一间空房。两人商量一番,决定暂且凑合住下,安顿好货物,再让白鹭带着其余几位压货的弟兄去另寻住处。不儿出行之时一向是着窄袖胡服,男装打扮,朱也随着主人,扮作随行小僮。她们简单吃过晚饭,一边看着墙上的题壁诗打发时间。没过多久,便看到东家行色匆匆的戴上斗笠蓑衣,奔出店门,消失在暮色之中。

不儿觉得好奇,就趁着老板娘来拾碗筷的时候打听道:“都这时辰了,店家怎么还要出去?”

杜家娘子道:“不瞒客官,家中公公久病缠身,官人忙着送药去了。”

不儿点点头,觉得屋外雨声萧瑟,便早早带着朱去歇息了。

雷重秋是第二日晌午到的柏叶邸店,他跑了一上午的路口渴的紧,见这小店以柏叶为名,知道取自尊前柏叶休随酒,胜里金花巧耐寒,便想进去打两碗薄酒喝。

他入了店,翻张长凳坐下,管店家要了些酒水,一碟小果。雷重秋边喝着浅酒边四下打量店中陈设。他每到个地方,总要先摸清四周地势,格局,以备不时之需,也算是自己在梓州城混了这么多年,还没被人打死的保命绝技。

杜家娘子看这人一直在寻摸什么,好奇道:“敢问客官,我这店里,可是有什么不妥?”

雷重秋忙解释道:“非也非也,只是在下一些陋习罢了。不过这偌大一间铺子,只有娘子你一人经营吗?”

老板娘又把家中有病重的公公之事道了一遍,说完之后就回了后厨。雷重秋干了碗里的酒,觉得歇的差不多了,留下酒钱便准备离去,刚要起身,忽见一行人从门外冲了进来。为首的汉子圆脸环目,一身煞气。雷重秋看出来者不善第一反应就是跑,但他仔细观望,发现这些人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他稳了稳心绪,想看个究竟。

那汉子提了一把钢刀,哐当一声拍在柜台之上,大声喝道:“姓杜的,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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