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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人敢生你的气。”

“不行啊!”他昏昏沉沉地回答:“云寂他把我赶走了怎么办,我要好好的……在这里等他的……”

被子突然裹得好紧,都把他勒痛了。

“清热散……”

“那种东西不能多吃。”那个声音突然就变得有些冷淡:“成了瘾可怎么办?”

“才不会……”他才不会成瘾,清热散算什么,就算是五石神仙阿芙蓉,又怎么能比得过……

“晏海。”那人在他耳边说:“吃了云寂就不要你了。”

晏海平静了片刻,接着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地把手从被子里抽了出来,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抓了下去。

他喘不上气。

他张着嘴,如同离水而涸的鱼一样,拼命的吸着气。

指尖在脖子上划出了深深的血痕,却根本无法减轻胸口剧烈的疼痛。

“你做什么!”他的手立即被抓住,有人大声的对他说:“吐气,把浊气吐出来!”

他吐不出来。

直到微凉柔软的东西覆上他的嘴唇,一股清冷的气息沿着他的咽喉一直渗入五内,将那种炙热的痛苦消解然后带走。

他才能略微平静了下来。

卫恒把药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的场面。

床上床下一片狼藉,那个枭正压着晏海亲吻。

卫恒愣在那里,直到那人抬起头看了过来。

“快些过来。”那人语调有些奇怪:“他不对劲。”

卫恒一听之下,也无暇思考别的,急忙将手中的药放到一旁,直接跑到了床边。

晏海的手腕被抓着压在床上,脖子上的血痕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卫恒急忙查看伤口。

“方才他突然喘不上气,还抓伤了自己。”云寂看着晏海指尖上的血迹,目光之中满是阴沉晦暗。“我渡了一口气给他。”

卫恒示意想要诊脉,云寂想了想,还是将晏海抱进了怀里,只把他的一只手递给了卫恒。

卫恒无法,只能坐在床边就着这个姿势诊脉。

他诊完之后,又翻开晏海的眼皮看了一看。

“不碍事。”他站起身来,走到桌边从药箱里取了东西过来,给晏海处理颈上的伤口。“只是一时行气不畅,待热度退了便没什么事了。”

“真的?”云寂不太相信,方才晏海的反应太过骇人,哪有可能是这么轻描淡写一句就能带过去的?

卫恒上药的手停了一下,但他还是先把伤口处理好了,才看向云寂。

“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想来是十分亲密的。”天还没亮的时候,这个人突然出现在白府之中,将自己一路拎了过来,一身煞气着实吓人。“你应当知道,他多年前受过重创,五内皆有损伤,虽然平时看着没有异常,但过于剧烈的心绪波动,会让他的脏腑无法承受,所以必须好好静养,切忌大喜大悲。”

云寂看着那包裹好的伤口,心中颇为懊恼。

都是因为方才晏海讨要清热散时的样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不会了。”只是再怎么懊恼,他也没有显露于面上,只是淡淡的说道:“往后我会小心。”

卫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药端了过来。

云寂将晏海靠在自己胸前,将药物一勺一勺的喂他喝下。

虽然晏海神智依然不甚清醒,但还是很配合的把药都喝了下去。

“他为什么突然发热?”云寂把药碗放到一边,问卫恒道:“昨日还好好的,也没有受寒,怎么一个晚上烧的这么厉害?”

“春夏之交多易诱发旧疾,他醒了你可以问问,定然是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病上几场。”

“他方才一味问我讨要清热散。”

“清热散其实也对症,只是药性不够温和,常用会伤了根本。”卫恒停下了拾药箱,转身对他说:“我开的这个方子瞧着用药不多,但也有几味贵重药材,对于承王府来说皆是寻常之物,但他之前在朝暮阁中也不过是个管事,想来自然是用清热散更方便了。”

云寂的喉头动了一动,觉得那里隐隐的泛出了苦味。

第81章

晏海吃惊的发现虽然身子有些发沉,但热度居然已经退了。

接着他就察觉出,自己已经不在凝霜湖边的那座小楼里。

床帏是月白色的,窗外还有花香。

他觉得自己依然是在做梦。

这是梦到了昭明苑。

那时他的屋子里,就是这样月白的床帏,窗户外头就是池塘,初夏时节,池塘里的荷花散发出清雅的香气。

那短短的几年,是他一生之中最为安逸也最为难熬的时光。

能与云寂在一起,却又不能与云寂在一起……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

走进来并不是那个风姿绰约的姑射仙子,而是一个面目俊秀的高挑青年。

“你醒了吗?”这个俊秀的青年开了口,声音却是他最熟悉不过的。

“云寂……”他不确定的问道。

“莫不是睡糊涂了?”那声音和云寂一模一样的青年走到床边,一手撑在床头,一手按着他的前额。“嗯!烧也退了。”

那微凉的手接触到他的皮肤,带来了一股淡淡的,犹如冬日冰雪的气息。

“云寂。”他终于从恍惚里清醒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殷玉堂要办丧事,王府里太吵,就重新找了个新的院子给我们住。”云寂把他扶了起来,让他半靠在床头。

“是吗?”他微微的皱起了眉:“我闻到了荷花的香味。”

“园里有个池塘,种了些荷花。”云寂走到一旁推开了半掩的窗户,荷花的香气愈发浓烈了起来。

晏海侧过头,顺着窗户往外看去,真的看到了一座小小的池塘,粉白的荷花半开半拢的占了半边。白墙青瓦,墙边还有一株老梅,此时只有枝干铮然,也不知道开了之后是什么颜色的花儿。

“殷玉堂找的,我瞧着还算清静,便把你带过来了。”云寂转过头来问他:“你可还喜欢?”

晏海把视线移到了他的脸上。

“有你在的地方,我都是喜欢的。”他老老实实的说。

云寂愣了一下,走了回来。

“你这几年……”他坐在床边,看着晏海被妥帖包好的脖子:“病着的时候都是这么难受吗?”

朝暮阁中等级分明,他作为阁主,自然不可能也不应该知道一个下院管事生活得如何,他原本以为晏海在下院就算没办法活得随心所欲,应该也是无甚忧虑的,却没有想到他的身子如此虚乏,连好好调养医治都没能做到。

晏海这才留意到脖子上被包扎了起来,也想起了昏沉之中几欲窒息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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