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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脏东西,他要远远地逃离。

周泗搂过叶燃的肩膀,抓住他发抖的手指按在胸口,柔声道:“咱们这就走,你别怕。”

他瞥了一眼逼仄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小房间,心底一片清明。

两天后,复兴小学的门卫换成个笑容憨厚的年轻人。校门口接送孩子上下学的家长们,纷纷议论起原先那位干了快十年的老大爷,有人说他老家有事,便辞了职,有人说他手脚不干净,被逮进去吃牢饭了,还有人说他惹到不得了的人,此刻大约不在这个世上了。

微微灼眼的日光透过枝桠间的罅隙,洒下一地斑驳的金黄。暮春的清寒被一阵暖风卷得无影无踪,叶家村的夏天就要来了。

第8章第七章

“阿燃,下个礼拜跟我去外婆家吧,她老人家做的糖醋小排可好吃了。你不是喜欢吃甜的么,九江路有家甜品店,名字我记不太清,里边的巧克力冰激凌你肯定喜欢。就是”

“别动。”

周泗立马乖乖闭了嘴,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叶燃突然一巴掌拍上周泗的额头,得意地摊开手,给他展示掌心里的一滩红。

“院子里晚上凉快倒是凉快,就是蚊子多,还是那种个头大的毒蚊子,我都拍死三四只了。”叶燃跳下竹床,跑去堂屋里,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冲了手心的血迹,剩下的往脸上一泼,胡乱抹了一把。

“躺你家院子吹吹夜风,看看星星,感觉真好。”周泗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叶燃回到竹床上,躺下来翻了个身,面向周泗问道:“从前你的暑假都是怎么过的呀?”

“被我爸送到乱七八糟的地方过呗,森林啊,沙漠啊,全是鸟屎的荒岛啊什么的。有一年是在部队里,就记得负重拉练了。”

周泗想了想,又补充道:“那都是最近两三年了,更小一点的时候,也会去上奥数班,被我妈逼着练小提琴。”

“你呢,你都做些什么呢。”

“看看阿爸阿妈床底的小说,跟小翔子去河里钓龙虾抓黄鳝,有的时候摸些螺蛳拿去镇上卖。”叶燃掰着指头数了数,“就这几样,好像也没旁的事了。”

周泗道:“不如明天你带我去钓龙虾。”

叶燃点头:“就去卿洲河好了,那里的水不是很急,出了我家沿田埂走十来分钟就是了。”

晚风轻吻过孩子的额发,两只小脑袋凑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明日的钓虾之旅。

虽然离小暑仍有几天,但乡间午后的日头已是有些毒辣了。叶燃在田埂边上拔了一把野草,递给周泗一些,剩下的自己揣进兜里。他捻了一根,把草的根部含进嘴里嚼了嚼,招呼周泗道:“这是牛奶草,你快尝尝,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周泗学了叶燃,果然有一股酸甜的液体在嘴里蔓延开来。

“阿妈说前边那个湖有水鬼,喜欢跟小孩子玩。有小孩子在水里游着游着就被水鬼拽住脚,给活活淹死了。”

“就是在岸上玩也是要小心的,水鬼会爬上来,把小孩子拖进水里去陪它玩。”

“大人们编这些故事就是吓唬你们小孩子的,哪有水鬼啊。”周泗嚼着牛奶草的根部,摇头不信。

叶燃道:“阿妈这样说,便是说明湖里真的淹死过小孩,我胆小,万万不敢靠近湖边的。”

“你这人一点没冒险神,战战兢兢地活着,有什么意思。”周泗嗤笑道。

叶燃老老实实道:“活着就很好了,以后能让爸妈搬进城里的房子,有一份写字楼的工作,就是我的志愿。”

“你才多大呀,怎么跟七老八十的大爷似的。”

叶燃低头看着脚尖:“不知道,可能是阿爸阿妈床底的小说看多了,总觉得世界上的好东西总是要拿另外的我珍惜的东西换的。既然这样,我就不要了。”

听了叶燃这番话,周泗心里无端有些空落落的,仿佛原本已升上晴空的氢气球正漫游天际,忽然之间被放了气。

两人正脱了身上的汗衫,准备往河里去,却望见了前方水塘边上不寻常的一幕。原来是一个身着碎花上衣的少妇,披头散发地跟个五十来岁的老婆子吵了起来。那少妇瞧着约莫三十多岁,趿拉着一双拖鞋,头发却已是灰白了。她脸色虽是蜡黄,倒也能瞧见少女时期的几分姿色,只是面目凌厉,像是积了几世的怨气,一股脑的冲那老婆子倒了出来。

那老婆子也不甘示弱,左手叉腰,右手戳着少妇的鼻子,嘴里迸着不干不净的话,骂到兴头上,干脆上手揪住少妇一头灰发,毫不留情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饶是老婆子力气不小,毕竟岁数上比少妇吃亏了二十来年,只见那少妇被打疼了,便两只手狠命一推,那老婆子一个踉跄,竟从田埂上骨碌碌滚到了水塘里,惊得塘里本自在划水的家禽扑腾着翅膀到处窜,一片混乱。

那老婆子却是个旱鸭子,摔进水里自然拼命呼救,可这烈日当头的时段,庄稼人天未亮就扛着锄头下地干农活,余下的老弱病残也在家中院子的树底下乘凉,哪里有心思顶着大太阳跑出门在田埂上溜达呢。是以那老婆子在塘里咕咚咕咚灌着水,原本中气十足的叫声渐渐喑弱了下去。

“你认得附近的人吧?咱俩得快去找人,不然这大妈恐怕撑不了多久。”周泗说着,拽了叶燃就要下田埂找帮手。

叶燃顺着周泗,下了田埂,却并不急着挨家挨户地找相熟的大人,只是反手牵住了周泗,竟是往自家方向走。

“咱们不管别人家的闲事。”

“你平常不是挺爱管东管西的么。”

“那个年轻点的,是咱们村一个姓张的泥瓦匠的媳妇,是个改嫁的,不受婆婆待见。有一回她婆婆喝醉了,寒冬腊月的,大半夜把她关在门外,说是不检点。她老家是四川的,这儿人生地不熟,没处去,就硬生生的站了一宿,差点给冻没了。”

叶燃说着叹了口气,“还有好些别的事,一时我也说不尽。你瞧她年纪跟我阿妈差不多大,刚嫁来的时候,绑着个乌黑顺亮的大辫子,阿妈都说她是村里最好看的新娘子,可现在呢,在张家熬了几年,头发都白了。”

“这婆婆恶形恶状,被自己儿媳妇失手索了命,也是命里注定的。”

叶燃转头瞧见周泗像是打量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笑道:“我瞧这日头太毒,不然辛苦你去趟派出所?顺便也举报我见死不救。”

周泗道:“我不似你,打小长在这里,见多了这家儿媳妇被虐待的境遇,心里十二万分同情她。我只知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从前暗处做的事,未必能见得光。到四邻八方抹个眼泪,卖个惨,你们便也都道是她婆婆的罪过了。大家伙儿只知婆婆不是好相与的,焉知儿媳妇是个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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