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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吃可以,不过得吃什么得随我!”

她哪敢小看小青年那旺盛的荷尔蒙和功能强大的消化系统?大票子都给出去了,她心算了下所剩无几的经,决定还是把他带去吃串串。

山城的串串香有点像麻辣烫,桌上放独立的炉子和锅,菜都是几个一串穿好在竹签上,让客人自行放汤里面涮熟来吃。10快钱的锅底,加上几毛一串的菜,几块一碟的肉,便宜管饱。

韩梅带他左拐右拐,步行十来分钟,才从一个其貌不扬的防空洞口钻进了一家光线暗淡的苍蝇馆子。

山城素有“地无三尺平”之称,小饭馆依山而建,是个民居改成的夫妻老婆店,深纵才七八米的小间里就摆放了四五张折叠的小方桌。

饭点已经过了,稀落落只有几个棒棒在里头吃酒,那些人光着膀子在笑闹,毛腿竖起在凳子上,还往地上吐飞剑,本地人是从小见惯了,可陈大少哪里受得住?

他眉头紧皱:“你好意思吗?对舍身帮你的人也这么抠。”

韩梅大方地带他落座:“你别嫌这店小,搁晚上这里可热闹极了,外头摆满都是露天的大排档,现在是没到那个点,阵仗都还没摆出来罢了。”

陈晨不说话,拿眼珠子往油腻腻的桌面一滚。

韩梅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好脾气地从包里掏出餐巾纸,将他面前的那一小块搓了好几遍:“外行了吧,这不叫赃,叫烟火气,是咱山城风味的一部分。”

陈晨又皮笑肉不笑了一下。

韩梅装作没看见,低头研究完一轮菜单,问陈晨能不能吃辣。

陈晨转头瞄一眼别桌,红彤彤的汤水浑浊不堪,随便舀一勺下去,满满都是红辣椒,食物下去滚一轮,出来都像穿了一件红衣裳。

他撇了撇嘴:“女人和食物,我都喜欢素颜的。”

韩梅依言在单子上划了个鸳鸯锅,故意想膈应他一下:“法国人的研究说,爱吃辣的人才更有男子气概。”

陈晨反唇相讥:“哼,你够男子气概了,可惜是个女的。”

把韩梅给气得,在心底将啤酒盖当成陈晨的头,在桌沿上一磕,就直接给掀飞了。

她摁住陈晨欲举瓶的手,故意打击报复:“唉,忘了问你过十八岁了没,要不给你换瓶雪碧?”

陈晨示威性地一筷子戳破绷在杯碗上的塑料膜,夺回啤酒将玻璃杯倒满:“要不是未成年人保护法再也不保护我,就这话,你得小心人身安全。”

这威胁太低级了,她不光不怕,还因成功戳到陈晨死穴,而忍不住心情大好。

韩梅长期在外地生活,川菜馆不是吃不到,却都是改良过的海派味道。

好久没辣得这么过瘾了,她一口接一口,吃得浑身舒爽,大汗淋漓,仿佛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透着热气。

嗓子发热,一口冰啤酒下去,呲啦一声把火浇灭,又消辣又解渴。

她吃的多,喝酒像灌水一样,很快清空了桌面的几瓶,又豪气地让人上了半打。

陈晨也饿了,虽然嫌汤里味重,可肚子不辨味道呀。

二人围炉而坐,她本来也是刚毕业,往日学校里要维持秩序,不得不板着一张脸,可推杯换盏间,你一筷子,我一筷子,距离感很快消弭了。

平常可望不可即的韩梅,此时却近在咫尺,特别喝过几杯后,双颊绯红,眼珠子亮晶晶的,像蒙了一层薄薄水雾。

陈晨摸着冰冷的瓶底,心思又活泛起来:“你到底看上你前男友什么?”

韩梅被问得一滞。

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居然得要非常认真才能想起来了。

似乎是一次校内英语演讲比赛上,她稿子背到一半卡了壳。她又急又羞地,试着从最近的小段再开背,却依旧停在了原来的地方。

韩梅独站在舞台上,面对着亮如白昼的镁光灯,向全校直播的镜头,捂嘴窃笑的人群,皱眉摇头的班主任,脑中只有空白一片。

她永远忘不了那突兀响起的鼓掌声,是作为竞争对手的周彦在观众席里站起来,给她支持鼓劲。

其他观众在他带领下,也陆续地加入到鼓劲的行列里。

他那带着暖意的目光仿佛穿过迷雾的一束灯光,将她带出了错误的航道。

她慢慢陈述着,怔怔看着汤水慢慢滚开,肉丸子一颗颗上浮,想不明白是该怪肉丸子煮熟膨胀,还是煮干的汤底暴露了它。

正如她想不明白是时光让周彦变了质,还是当年自己识人不清。

她眼神怅惘,嘴角带着一分难以形容的笑意:“大概每一段爱情,在它枯萎之前,都曾经是一朵花?”

韩梅衣领中掏出用红线串着的一枚哑光的银指。不知道是戴久脏了,还是本来就质料不纯,隐隐可见发黑。

“他可能早就不记得了,这是他出国前他送我的。在学校附近小店买的便宜货,却依旧花光了他的零钱了。

我们统共只拍了两个月的拖,他就要走了。

从这段关系开始,我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应我。

但没关系,我知道自己的喜欢有多纯粹。

跟答应好的一样,我把这个戒指一直戴到现在,就算爱情里只剩下我一个参赛者,这场马拉松我也独自跑完了。

大概,今天就是终点了吧。”

她豪气地一扯红绳。

戒指被她扔进一只喝空的玻璃瓶里,发出叽哩咣啷一阵响声。

韩梅自嘲一笑:“没见过这么傻的人吧?”

陈晨点点头:“傻!你要是跟我谈,拿到的肯定不是这样的便宜货。”

韩梅一口酒刚喝下去,被他的见缝插针呛得咳嗽连连,“……胡说什么呢你?”

她重重放下瓶子,正色道:“再次声明,我可是你老师,你往后不许再这样再乱我开玩笑!”

他倔强地一抿嘴:“你算什么老师啊?辅导员不就是‘吉祥三宝’嘛,保安保姆保洁员。”

当着她面呢,就敢质疑她的工作?

韩梅把酒瓶重重搁到桌子上:“辅导员也是老师!做思想政治工作的!”

“那我还是官二代呢,难得我看得上你,潜力股要趁低吸纳懂不懂,等我功成名就你可没后悔药可吃。”

韩梅义正辞严地反驳他:“老师眼中,学生哪有贫富贵贱?”

“呵,老师靠吃土活着?大把老师为了拉关系倒过来捧学生臭脚的。你们不也按成绩把我们分了三六九等吗?”

“嘿”韩梅又羞又急,加上多喝了几口,就有点关不住自己嘴巴,思来想去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把竹签扔桌上,“那我作为一穷人,连仇个富也需要理由吗?!”

“你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三番四次地替我出头?”

“……我是出于职业道德!”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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