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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范儿。

这回拍摄,李言蹊的头发被全部梳了上去,鼻梁上驾了一副金丝边眼镜,修身西装配上白衬衫和细领带,在事务所楼下站得笔直,摄影师让他微微侧目,朝镜头扯一下领带。

据说扯领带能看出一个人性格,有人扯领带是狂野粗暴型的,有人扯领带是发骚放浪型的,李言蹊扯领带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从开始手指勾住领带不动,到后面微表情带着点恼怒,再慢慢用力一扯,衣领钮扣崩了一颗,露出他清瘦的锁骨。

果不其然,摄影师在这里喊了暂停,按快门飞快拍了几张,贺忻瞥了眼领口松垮,领带将脱未脱,正努力扮演打官司打输了的青年律师李言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不爽,敲了敲摄影师的相机说,“拍锁骨还是拍人呢?”

摄影师理所当然的说,“他锁骨漂亮啊,为什么不拍?你腿长我不是也都拍了嘛。”

贺忻:“........”

摄影师本来想多拍几张,但身边有个满脸写着“你毫无职业道德”的监工,一摁快门就死死盯着镜头,他只好无奈转战到室内拍办公室系列。

贺忻去了趟厕所把嘴唇边的妆卸了,再回到工作场地时,李言蹊已经结束拍摄了,大伙儿拾东西赶往下一个地点,俩人擦肩而过,李言蹊突然拽住了他,停顿片刻后指了指他的嘴。

“什么?”

“没卸干净。”李言蹊咳嗽了一声,急刹车止住了话头。

像被人亲肿了。

贺忻的唇形非常漂亮,上嘴唇薄下嘴唇厚,两边唇角微微翘起,有点笑唇的意思,但介于这人平常不爱笑,他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他的嘴唇,好像除了性感找不出别的形容词了。

正当李言蹊暗自唾弃自己居然闲到对着人嘴唇胡思乱想的时候,贺忻走过来把围巾兜住他脖子,绕了两圈打了个结。

“锁骨不冷吗?”贺忻说,“昨晚在制冰厂你咬一根冰棍都喊冷,这会儿不得冻死?”

李言蹊把棉袄套上了,不知为何从这话里觉出了一点儿别扭的滋味,还没等他琢磨明白,又被催促着赶往下个场子了。

接下去拍了几套比较简单的,比如两个人都是幼儿园老师,贺忻穿着那套印着卡通人偶的卫衣出来笑趴了一群人,明亮的色调跟他的脸形成了巨大反差,摄影师拍完照片幽幽地总结了一句,强行装可爱最为致命。

再比如李言蹊是甜品店老板,贺忻是打工仔,事实上刚开始决定的是贺忻是老板,但因为他对那套印满草莓蛋糕的围裙充满阴影,才把当老板的机会让给了李言蹊。这套照片拍得很自然,因为职业设定比较贴近生活,他俩这个年纪能驾驭。贺忻穿着英伦风马甲,屈着长腿半倚在吧台边,李言蹊毫无心理障碍地穿上草莓围裙,手里拿着一杯果饮,小心把它放在了贺忻的托盘上。

“诶,奶泡儿说的真对。”贺忻突然压低嗓子来了句。

“嗯?”

“他说你穿粉红色最好看。”贺忻指着围裙,笑容带着揶揄。

“羡慕吗?”李言蹊扯了下围裙带子说,“我什么色都能驾驭。”

贺忻勾了勾嘴角没说话,往他盘子里拿了颗草莓塞进嘴里,挺愉快地嚼了两下。

拍完这套,他们又去拍了插画师、建筑师、作家、it男、科研工作者、教练等七八个工种的照片,最后为了凸显百态人生这一主题,特意去了趟城乡结合部,把当地比较辛苦危险的工作也挑了几个拍了拍。

发廊小弟、交警、工地搬砖的、出海捕鱼的、工厂操作工和电路维修工........

一直到晚上八点半,所有拍摄才终于圆满完成。

大伙儿累得眼皮都打架,但还是压不住兴奋的心情,拖着疲惫的身躯浩浩荡荡进了酒楼,扯着嗓子大喊着不醉不归,好好来一场庆功宴。

一大帮子人都成了年,工作结束后终于能够尽情撒欢了,菜还没上齐,酒就已经过了三巡,裘哥喝到兴头上,早忘了现场还有两未成年,一杯一杯给李言蹊和贺忻倒酒,嚷嚷着不喝就是看不起他,酒桌玩笑大家都不当真,但裘哥毕竟是老大,一个不爽,等会儿无风都要掀起三尺浪,好在现场几位女同胞也是豪爽不怕事儿的类型,平时看着文文静静一小姑娘,仰头干杯比谁都利索。

贺忻心里有杆秤,这回他不想喝多,至少不想醉,几次小酌都被裘哥甩了几个白眼,当然他不是那种在乎别人目光的人,也就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夹一筷子抿一口酒。

“这回拍摄我觉得挺有意义。”摄影师撑着下巴打了个酒隔说,“首先啊,你看,藤川这么美的雪景被我们拍到了,然后吧,我们主题是什么,男孩与男人,什么叫男孩,不可一世,玩世不恭还是努力温柔,天真浪漫?都不是,都不全是。”

看得出摄影师是个非常有想法的人,他笑了笑说,“在这次拍摄里,我看到你俩,刚开始一个披着稳重的皮,一个套着孤独的壳,说白了就是装逼,但拍了几次以后我发现,不是这样,你们的简单,鲜明,尚未经过世俗污染的最纯粹的样子并不外露,只是给了彼此,是怎么样?看不起我们老男孩了是不是!搞得我每次都只能抓拍,还好我技术过关,不然我们还得在这儿多耗个把月呢。”

裘哥拍了两下桌子说,“老子眼光好不?这俩一看就是能火的料,要是都能签给我多好。”

摄影师抬眼道,“那不成,让他们再享受几年男孩生活吧,太早成为男人不好。”

李言蹊和贺忻对看一眼,拿起酒杯轻轻碰了碰。

“看你们滑雪,看你们打雪仗,看你们不顾形象地牵着狗互追,那时候我心里还挺羡慕的。”摄影师叹了口气,“十年前我也有过这么一段肆无忌惮跟人傻闹、瞎玩的日子,像两个快乐的神经病,可惜现在即使有人陪着,我也不愿意这么疯了,这就是失去了少年感的我,看到这组照片后的第一感觉。”

“羡慕又遗憾,哪怕人已经老秃噜皮了,但想起这一刻的记忆依然是闪着光的。”

一旁的裘哥哎了一声,“你老秃噜皮我是不是得一脚进棺材了啊?”

“就这么个比喻。”摄影师敲了敲桌子,“但凡你不这么较真,头发就少掉几根。”

现场的人都大声笑了起来,李言蹊偏过头,看见贺忻眼神微微向下沉了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说这组照片我觉得拍得很成功。”摄影师倒了杯酒又挨个敬了敬,“后来的男人主题,你俩把握得也不错,帅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把照片里想传达的故事感给表现出来了,人生百态,百态人生,不管什么职业的人,或好或坏,都在为了自己的生活不断努力,哪怕生活给他了痛处、迷茫和无所适从。”

“这对你们以后的求职兴许还有帮助。”摄影师笑了下问,“你们以后想成为怎样的人?”

这是贺忻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想成为怎样的人,之前王美人也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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