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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里都淡出鸟来了,贾赦在心里为自己流下心酸的泪水。

面上却丝毫不显,甚至还讨好地为刘氏夹了一筷子豆腐,装模作样的说:“采芙,这个味道还不错。”

刘氏仿佛看到了一只大狗在欢快的甩尾巴。

贾赦这般伏低做小,倒不是他认为自己理亏,也不是惧内。

他和刘氏相濡以沫二十多年,说没感情是假的。这偌大的荣国府一直以来可以说是刘氏一手打理,贾赦才能毫无压力的成天逛琉璃厂,更何况她还为自己生下一子一女。

可以说,没有流放经历的贾赦,本质上是个冷漠的人,不然也不会对子女不闻不问,任由二房把持荣国府。自流放后,才渐渐知晓生活艰辛,贾琏对他的孝顺,也让这个渣爹悔悟了。

这世他不会这么傻了。

在她红着眼圈说自己不对的时候,贾赦想到刘氏从来跟自己生过什么气,这次也是爱子心切,也就把这篇翻过去了。

两人亲密的说了些话,刘氏才倦倦的问,这一切,到底该怎么办?

贾赦一听,连忙道:“采芙,我怎么会不疼瑚儿呢?”

又把他的考量细细说来:“日后给瑚儿娶上一房妻室,再让琏儿过继长子,如此不是两全其美?”

刘氏抽噎的说:“若是……若是瑚儿过不了这一劫……”又不能自已的哭泣起来。

贾赦沉默半晌,艰难地道:“若是……那也是他的命。”

“总不能让他无后人祭祀,等琏儿长大了,过继次子给瑚儿,也算全了父母的情分。”嘴上这样说,眼里却流下泪来。

瑚儿是他看着长大的,哪能没有感情?贾赦说这话的时候,简直就像是有人在他心口上生生剜了一块肉,痛的他都有些麻木了,留下的眼泪和他脸上的冷漠形成一种奇异之感。

闻言,刘氏肝肠寸断。

门外走廊的丫鬟们只闻得里面阵阵哭声,一个小丫鬟悄悄问站在前头的白果:“白果姐姐,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老爷……”

白果凌厉的眼光扫过去,那小丫鬟打了个寒颤,连忙噤声,白果才冷声道:“都给我听好了,这几天的事,谁要敢说出去……”

话里头的威胁让一众丫鬟们白了脸。

刘氏也慢慢想明白了,时人总是更重视后代,没准儿瑚儿也这样想呢?他们做父母的,想尽一切办法,只为让瑚儿常伴身边,也不知瑚儿愿意不愿意呢。

原本只是想让了然大师看看贾瑚是不是真的克妻,为了不让贾瑚知晓,还偷偷摸摸的趁他考试去的贾赦,为难的说:“怎么跟瑚儿说?说他命不久矣,父母为他请了高人,没了生儿女的机会,还不知道能不能度过这死劫?”

“瑚儿为了科举有多辛苦,你还不知道么?总要等他过了殿试……”

然后在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候,让他遭逢如此巨变么?刘氏一想到自己亲儿子要遭受老天爷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心都要碎了。京中所有同龄的公子哥儿加起来都比不过她一个瑚儿,凭什么只有他这样命苦!

她掩面哭泣,怨恨的说:“什么天妒英才,我宁愿瑚儿只做一世纨绔!”

对此,贾赦只反复说:“这都是他的命!这都是命!”

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他内心的痛楚一样。

短短一番话,刘氏哭了几次,贾赦也有些魔怔了,还是白果的敲门声把他们惊醒。

“老爷,夫人,卯时三刻到了。”

白果也很无奈,她可不敢老爷夫人的密谈,只是夫人早上交代过,到了卯时三刻,若还没有叫人进去,就得敲门提醒。

至于提醒什么?白果表示不清楚,但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知道太多的人总是死得很早。

刘氏仿佛一下子惊醒了,结结巴巴的问:“老爷,那这件事……瑚儿他……”

贾赦说:“等大师施完法,若成功了,就告诉他。若没有,就瞒着吧,改变不了的事,何必说出来多几个人伤心?好歹让瑚儿过一段安生日子。”

没有更好的办法,刘氏只得应了。

用罢早膳,了然大师果然在那天刘氏跪拜过的大殿里候着了。

今日是了然大师给的最后期限,见夫妇两个俱肿着眼睛过来,说了两人的决定,便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开始吧。”

贡院里,九天一过,贾瑚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号房。

那狭窄的空间,让人简直透不过气来,只好把大半心神都集中在如何答题上,这让贾瑚小小的爆发了一下潜力。

整整九天没洗漱,贾瑚闻着自己身上都是臭味,正张望间,荣国府的马车跃入眼底。

“瑚儿!”贾赦在马车上唤他。

一众神萎靡,摇摇欲坠的身影里,几个神不错的人在其中格外显眼,鹤归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那鹤立鸡群的几人中的大爷,忙提醒老爷,这才有贾瑚看到的一幕。

贾瑚上了马车,还未说话,就被灌了一盅参汤。喘过气来,贾瑚才道:“多谢父亲,儿子好多了。”

贾赦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晌,贾瑚疑惑的向父亲看去,贾赦才笑着问起情况。

贾瑚大吐苦水。

从荣国府侧门进去了,还未见母亲,贾瑚便听得父亲说:“瑚儿去休息吧,好好准备殿试。”

“这……”贾瑚迟疑的说,“儿久未回家,还未拜见过母亲。”

贾赦笑着说:“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儿一大早再去看你母亲也不迟。”

贾瑚还是面生犹豫。这可不是现代,一年到头只过年时回家看看父母,也没人说什么。晨昏定省,贾瑚已经习惯每天和母亲说会儿话了。

他关心的问道:“母亲可是生病了?为何不要儿子去看她?”

其实不过是眼睛肿的没法见人而已,贾赦干笑两声,见糊弄不过去,虎着脸说:“莫非父亲说话不管用了?”

贾瑚连说不敢,无奈的说:“那父亲替儿子向娘亲问好。”

贾赦赶他走,满口应了。

回到松涛院,贾瑚喝了口茶,问鹤归:“家里发生了什么?”

鹤归苦着小脸:“哎呦喂大爷,老爷太太那边的人可防着小的!”又道:“这几天老爷太太都不在家,去了皇觉寺。去干了什么,小的就不知道了。”

心里却道,小的确实听到一些影子,不过老爷说了,无论大爷从哪里知道了,都算在小的头上,大爷您可别怪小的,不给您通风报信。

贾瑚低头,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把玩小巧的质地细腻的青瓷杯,一张脸一半显现在从窗□□进来的光线里,一半藏在身后高大的书架厚重的阴影里。

“你说,你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谁呢?”

鹤归强笑道:“当然是大爷,不过老爷嘱咐了,这……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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