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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过好久,忽的一松,“四爷,我跟您十几年,其中恩情,这辈子忘不了。但现在,我实在觉得有心无力……”

程四爷听他说完,眸色越来越沉,终于冷声打断,“想手?”

谢安看着他灰黑眼睛,缓慢点一下头,换来声冷哼,“我培养你多少心力,你现在想走?没这样的道理。”程四爷凉凉看他一眼,站起身,不再多言,“我当你没说过,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安跟他身后,行至门口,程四爷回头,声音软一些,“我刚说过的话,往心里去。你也不小了,别冲动行事。我把话再撂一遍,想抽身?我不同意。其余的,你好自为之。”

……谢安送他出门,直到马车远去,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春东跟他身边,小心看他脸色,想把钥匙还回去,被谢安摆手拒绝。春东舔舔唇,劝他,“哥,四爷都把话说到那份儿上了,没别的路了……”

谢安看他一眼,声音轻轻,“没路了,那就闯出来。”

春东愣住,谢安转身离去,只留一句,“王志那事,尽快办。”

春东不敢再惹他霉头,把剩下话咽回肚子里。

这事并不多难查,只三天便就有了眉目。王志就是个混痞子,几杯酒下肚,再找几个漂亮姑娘旁边陪着,一高兴了,称兄道弟,什么都吐出来,七十两银子买个亭长,他当作骄傲事儿来说。

背后人是谁,他最开始也藏的严实,后来兴到浓时,也吐出点蛛丝马迹。春东找人捆了他,恐吓几句,随意吓唬,王志便就说了实情。

果真是陈磬。

对此,谢安并没多意外。他不多说什么,只让春东把那份王志画了押的状纸快马加鞭交给李太守。

李太守是个好官,公正严明,对此事不会姑息。

后来的事,谢安没时间去过问。只听说陈磬被人从珠翠楼带走,当时狼狈,传为一场笑谈。直到成亲那天,他都没再出现过。

……正月十五,满月当空,宜嫁娶。

第44章十五

他们的情况特殊,从自家门进自家门,再者现在局势紧张,大操大办实在不合时宜,商量后,一切从简。

只请了一些重要亲朋来观礼,另在福满楼包了个场子,宴请小九门的伙计。

琬宜从昨晚就没再见过谢安,早起梳妆,洗漱吃饭都是在屋子里,没踏出过一步。喜服是杨氏早就准备的,原本是想给两个女儿,现在给了她。

大红色,艳丽又庄重。凤冠霞帔,颈套天宫锁,胸挂镜,肩披霞。

琬宜第一次这样浓妆艳抹,带着些羞涩和雀跃。

净脸开面,描眉抹唇,这些都是杨氏亲手来做。耐心细致,像是在嫁女儿。

没有别的女眷可依仗,从头至尾只有杨氏陪着琬宜留在屋子,与她闲聊解闷,教她新婚夜要做什么,轻言慢语,不厌其烦。

两人并肩坐着,手交握,看着窗外阳光逐渐变的热烈,又逐渐变的温和。

……最后只剩一缕残阳。

黄昏时分,日夜交际,阴阳相和。暮色像张网,将世界万物笼罩,泛淡淡金光。吉时。

院外锣鼓声忽的响起,吹吹打打,喜庆非常。有人燃起鞭炮,惹得鸡鹅蹦跳着躲,叫声杂乱高昂,似要冲破天际。

琬宜攥紧手指,小心呼出一口气。

平复了一白日的情绪,到现在才发现并无用处。心跳只在一瞬间就失了衡。

杨氏往外扫一眼,笑着拍拍她肩,“出了这门,就是我家媳妇儿了。”

琬宜随她目光往外看,窗棱把外面分成小小碎块,隐约可看见门口一抹高大身影。与她一般无二的红色,脊背挺拔,好像也正定睛往她这边瞧。

那人就要是她的夫君。她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一时失语。

杨氏叫几声琬宜名字唤她回神,又拿着红盖头落她头上,去牵她手,“到时候了,走吧。”

鞭炮燃尽,那边喧闹吵嚷传进耳朵,好像是春东的声音,正大声可旁边人笑闹说话。来的人比她想象中要多,小小院子热闹非常,她仔细分辨,听不到谢安。

琬宜整理思绪,应杨氏一声,站起身随她步子往外走。

脚步发软,像是踩在云雾上。

盖头挡住眼睛,只看得见脚尖前几寸土地,前路茫茫未可知,琬宜心中五味杂陈,欣喜紧张,慌乱无措,可许是因为嫁对了人,并没有不安。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鼻端有浓浓硝.烟味。

阿黄蹿到她脚边,仰头看她,琬宜弯唇。

临安有习俗,新娘子出嫁时脚不沾地,要由兄弟背进轿子,到了夫家,丈夫抱出。

杨氏和琬宜说过这事,她并没在意,只当这步也略过去,等心神稳些,就想要踏出门槛,却被杨氏一把拉住。她笑,“新娘子不能踩地。”

琬宜一滞,并未立即明白她话中深意,下一瞬,谢暨过来弯腰蹲她面前。

他回头,咧嘴笑,“对,得由我背。”

谢暨比刚归家时又壮许多,轮廓中有些谢安的影子。平日里也是雷厉风行的剽悍少年,刚见面时还对她吹眉瞪眼毫不客气,现在却很乖地把背给她,要背她出嫁。

或许因为日子特殊,琬宜比平日更加敏感,看他脚上黑靴,眼眶渐湿。心中酸涩的说不出话。

杨氏捏捏她指肚,琬宜这才醒神,由她搀着伏在谢暨背上。

他背着她站起来,肩膀仍有些单薄,但并不吃力。短短一段路而已,从西偏房到正房,杨氏的屋子做喜堂。

耳边些许风声,人群小声交谈,全成了背景,只有心跳声被无限放大。

谢暨往上颠她一下,笑着说,“姐,你太轻了。”

琬宜抿唇,还没说话,就听杨氏从后面追上来,小声骂他,“不是姐姐了,再不改口让你哥揍你。”

谢暨小声哼一下,没反驳。琬宜还含着泪,却也想笑。

再走几步,正房门槛就在眼前,身边传来熟悉气味。谢安从谢暨背上接过她,沉声说,“我来。”

他动作轻,琬宜并不觉颠簸,自然落他怀里,臂勾在他颈上。

谢安沉默着,脚步稳健,一手扶着她背,一手托着膝弯。琬宜从盖头缝隙中看见他腰上红带,上面还拴着她做的流苏,她指头动下,想去摸摸,被谢安握住。

他依旧目视前方,嘴上训她,“今天不许胡闹。”

手背肌肤感触到他掌心温热,琬宜靠在他肩上,听他言语,这才觉得身边世界是真实的。

她真的嫁人了……在经历了生与死,经历了逃亡,甚至一度万念俱灰之后,嫁人了。

嫁给一个看起来难以亲近,可在她面前肯伏低做小,愿哄她疼她的男人。

他脾气不好,可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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