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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放个竹屉蒸馒头。有时还会再切点小菜,蒸几个白萝卜或是红薯,抹着酱吃。

今天本来也想就这么弄弄,张枣儿倒是抢着干了起来。她笑着把杨氏劝走,撸着袖子洗菜杀鱼,又抢过琬宜手里碗筷,“姐姐歇着去,这事枣儿来干就好。”

琬宜看着空荡荡手心,唇不自觉抿紧。

杨氏过去拍拍她的肩,眼神示意她出去。琬宜懂得,在布巾上擦擦手,出门看见蹲在篱笆旁喂鸡的杨氏。她也过去蹲在杨氏旁边,手指掐一粒黏在盆沿儿上的苞谷揉搓,神色闷闷。

“不高兴了?”杨氏笑着看她一眼,“看着蔫哒哒的,霜打茄子似的。”

厨房里叮叮当当的,琬宜听在耳朵里,一点提不起劲儿来。她脸颊在膝上蹭一蹭,呼出一口气,这才开口,“姨母,那个张姑娘……我怎么总觉着怪怪的。”

“我也觉得。”杨氏伸手摸摸面前啄食的母鸡头顶,点点头,“表面看着纯良不谙世事,内地里不一定是什么样子。她那个眼神,我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她说完,把盆扔在地上,拧眉骂一句,“我当初定她家的亲事,真是瞎了眼。”

琬宜咬唇,听见杨氏又说,“长一张好嘴,看着柔柔弱弱的,眼珠一转什么都能给你说出花儿来。进门就跟我解释,说退亲只是因着误会,爹娘做主,由不得她,她是不愿退亲的。”

杨氏冷哼,“我还不知道她那点儿花花肠子?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些,觉着我们家上不得台面,擎等着被哪家官老爷相中,抬到府里去做姨太太。这不,梦醒了,又想吃回头草了,巴巴跑过来了。”

琬宜偏头,问,“她家里出什么事了?”

“她哥哥好赌贪色,前段时间不知道惹着哪家不该惹的人了,跑到官老爷那告一顿状,打的半死不活,判了流放。”杨氏撑着膝盖站起来,拍拍手上碎屑,“爹娘气急攻心,双双去了,就剩她一个。”说完,杨氏又强调一句,“这都是张枣儿自己说的,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清楚。”

琬宜也起来,“那咱们怎么办?”

“等谢安回来再说。”杨氏轻抚着她的背,安慰劝一句,“现在总不能拿着扫帚赶人走,这事还是得看谢安怎么办。”

琬宜点头。可即便明白过来这事的前因后果,抬眼看见厨房中忙碌身影,再想起那一口一句的谢安哥哥,还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嘴里发酸发苦。

杨氏走远,琬宜慢吞吞跟在后面,抬脚踢远一粒小石子,从唇缝里吐出他的名字,“谢安。”顿一下,她搓搓脸颊,恨恨骂一句,“你要是敢留下她,咱俩没完。”

……张枣儿有一手好厨艺,煎鱼炖菜肉丸汤摆一桌子,香味扑鼻。

琬宜左戳戳右看看,没一点食欲。杨氏也不想吃,对付几口就放了筷子,张枣儿抢着自己洗碗,杨氏懒得瞧见她,就先回了屋。

厨房里就剩她俩,阿黄和琬宜同仇敌忾,面前摆着金黄鱼尾巴,它趴琬宜脚边,看都不看。

张枣儿瞧着它半天,轻笑着问一句,“姐姐,它怎么不吃啊?”

琬宜往地上瞟一眼,摇头,“不知道。”

张枣儿依旧在笑,也不多问,视线又转向她。

琬宜膈应,不想吃她做的东西,拿着早上杨氏蒸的红薯一点点剥皮,指头纤细白皙,嫩葱白儿一样。她皮肤天生就好,在家里虽然也做活,但用水都是温的,平日里也用心思保养,并不粗糙。

张枣儿低头看眼自己的,眼皮耷拉一下,又含笑抬头,“姐姐,你怎么也不吃?”

“这不吃着。”琬宜咬一口,香甜软糯,她咽下,又掰下一块,喂给地上阿黄。

张枣儿胳膊枕在桌上,温声问,“怎么不吃我做的菜?”她沉默一瞬,笑开,“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琬宜听见她笑声,抬头,对上张枣儿的眼睛。水润杏眼,不知是否是她错觉,总觉得里面藏着另外锋芒。果不其然,下一句,张枣儿便就含着刺儿,“姐姐,你是不是怕晚上谢安哥哥回来,会留下我?然后,久而久之,你在这家里就没位置了,要被赶走?”

琬宜被气笑,把手里东西扔进碗里,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枣儿无辜看着她,“说什么了?”

“我不和你争。”琬宜弯身抱起阿黄,“和你吵架没意思,打架更没意思。”她回头,“咱们等着,等谢安回来,看谁会被赶走。”

张枣儿笑,站到她身边,下巴往东偏房扬了扬,“你是不是忘了,要不是我那时退亲,现在那屋子里住的是谁?”

琬宜盯着她的眼睛,忽然问一句,“你认识谢芙吗?”

张枣儿神色一滞,反问,“你什么意思?”

琬宜弯唇,“你和她一样自大狂妄且愚蠢。我真的怀疑你是她找来的救兵。”

张枣儿眯眼,恼羞成怒,下一刻就想要伸手推她。琬宜往后退一步,怀里阿黄箭一样蹿出去,一爪子抓上她脖颈,张枣儿惊叫一声,伸手一摸,指尖上染着的都是血。

她惊诧瞪大眼,“你敢让你的猫挠我?”

琬宜昂头,“你再这么不客气,我还可以让我的弟弟揍你。”

张枣儿气急,手指伸出去指着琬宜,可脖子上伤痕太深,疼的她吸气。琬宜不再理会,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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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回来时,暮色四合。厨房的灯亮着,琬宜屋里的灯也亮着,他脚步一顿,转向西偏房。

琬宜正靠着墙看书,脚埋进褥子堆里,阿黄乖顺卧在身侧。她听见门口响动,抬眼皮看一眼,随后又低头,没别的反应。

谢安诧异一瞬,抬脚过去,坐她身边,“怎么了这是?”

琬宜不搭理,书翻过去一页,脸上冷淡没有表情。

谢安摇头笑一下,手里东西放一边,伸手去揉她的脸。没他巴掌大,轻易就盖住,搓圆捏扁。琬宜发火用膝盖顶他一下,手上书砸他肩膀,“你别弄我!”

“……”谢安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火,一时间有些怔愣。他摸摸鼻子,问她,“生气了?”

琬宜把书扔一边,爱答不理哼一声,眼睛闭上。

谢安指着自己,“我惹的?”

琬宜眼皮儿掀开一条缝儿,“自己想去。”

谢安思索一下,把靴子蹬掉,盘腿面对她坐着,讨好掐掐她肩颈,“得了,昨晚不该灌你酒。早上头疼了?”

琬宜挺直腰,冲他瞪眼睛,“不是这回事儿!”

“……”谢安被她唬的愣住,张张嘴没说出话。

这么长时间以来,琬宜就像只小兔子,乖乖巧巧的,有时候过火惹得生气了,顶多咬你一口,像现在这么张牙舞爪的时候,第一次。

谢安小心看着她脸色,在心里把最近做的事儿从头至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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