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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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啊,我冷不丁被点了名,霍青的反应实在是乏善可陈,一双眼茫然抬起,瞥见的已是凌飞寒那双蹙作一团的两条挺秀眉毛。他明明也没有定要了解那个教派的必要,一看凌飞寒的表情,却是深觉自己不够了解太过对他不起,简直有愧于心,眼珠连转,刚好瞧见那被自己丢到道旁僵卧着的店主,心中立时一动,急跨几步一把将之抓起来,笑道:我就算了解得再多,也绝对比不上他,是不是

他这人一旦反应过来,倒是机智得很,便是凌飞寒被这么一问,也似乎无言以对,只瞅了瞅他,自己忽然掉转头纵身一跃,没入道旁树丛之中。

霍青正自庆幸不已,怎料他不假辞色转身就走,一时不由愣了,抓着那店主不知该丢掉还是要继续抓着,双脚不自觉地便拔步上前,叫道:前辈,你去哪里

他才和凌飞寒打了一个照面,连句好听的话也不曾说,怎么凌飞寒这就生起气来了

但他刚走出两步,便知自己料想得不对。树枝晃动,草叶披拂,凌飞寒一手提着一个人重又走了回来,一瞧见他,便随意将那两具人体朝他抛了过来,道:正好,一起。

霍青忙腾出手来在飞来的两具身体上分别一托,令他们落地时摔得太惨,并从左边那藕荷色衣衫上认出这两人的身份。其中之一自然就是那会妙音天魔舞的女子,另一个凌飞寒刚才也提到过,即是接应她的会用七伤拳的人。而所谓一起,不待言自是叫霍青将他们三人一并盘问清楚,他对于逼供却是没什么兴趣了,一拎下裳走向茶棚里去。

原来他并没有生气虽说又将吃力不怎么讨好的差事丢给了自己。霍青于是将老板与他们并排放下,搔了搔头发,决定一个一个弄醒来问,便去提放在烟墨儿面前的水桶。

凌飞寒正在这匹沉睡的灰马旁停下来,俯身以指在它被茶水淋湿的皮毛上拭了拭,放到鼻端嗅一嗅,若有所思。霍青也颇为关心自己这匹马儿,见他动作不由有些紧张,道:前辈,它没事吧

凌飞寒摇摇头,道:只是蒙汗药,并无大碍。这些人看来并不是要置你于死地,你问他们便也客气些,不必太鲁莽。他说着,索在烟墨儿庞大的身躯旁蹲下来,以手指梳理着它湿漉漉的鬃毛,神情还是冰霜一样冷冷的,姿态却闲雅得很。

霍青看着心头微微一动,拎起水桶哂笑道:前辈真是宅心仁厚,须知他们还未探明墨玉印该怎么用,又要用在哪儿,才会对我这么客气。倘若他们肯说实话,我也省些力气。但若是心中有鬼胡说八道,我也是不介意做回小人的。

凌飞寒瞟了他一眼,没有反对。

霍青便提水回去,掬一捧水洒在那店主脸上,决定先拿他来开刀。

那店主被冷水一激,猛打了个大大的寒战,眼还未张,一句话已冲口而出:滴水成冰,玄冰主

他是被凌飞寒几枚暗器打中道,是以醒过来后仍旧浑身僵硬,甚至面色铁青得瑟瑟发抖。霍青听他张口便说出凌飞寒的来历,更不疑他们所来目的,当即道:没错,玄冰主在此。你们与其缠着我抢墨玉印,不如问问他老人家愿不愿意带你们去玄冰

凌飞寒抚了一阵烟墨儿,也不理他在那边狐假虎威的喝问,自顾站起来走进茶棚,找着另一只干净水壶去灌水煮茶。又进进出出,将茶棚四围都看遍了,最后一踮足,探手抓住那以数参差不齐的木料搭成的简陋二楼,一个后翻缩身钻进那离茶棚顶仅半米高,大约是用来储物的楼板上,紧跟便抓着一个人飘然落下。霍青忙里偷闲看了一眼,认出这回被他拎下来的正是茶棚真正的老板,不知是中了蒙汗药还是给点了道,被凌飞寒丢到长凳上正自呼呼大睡。

这位前辈也是个老江湖了,话不多说,只不动声色地做事,当真可靠得紧。

36、

那店主一语既出,自知失言,对于霍青的嘲讽只闷哼一声,闭上眼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张脸更是木僵着不露颜色。

霍青见凌飞寒没有急着离开,料得他也需要自己逼问出的消息,当下心中大定,底气十足,鼻中轻哼着以脚一踢这假店主的小腿,道:你不说话,以为我便猜不到你的来历了么

那店主只是不理,霍青蹲下`身双眼将他上下打量个遍,便如检验货物一般念念有词,道:身高六尺有余,偏矮;年纪四五十,颇老;上身肌虬结,颈膀大,蛮力十足;双掌宽阔,硬茧遍布,当使一件外家重型兵器。

他说到此处蓦一拍掌,道:这样特征的外家高手江湖上本来没有一百也不下五十,但你从应天门追我而来,自然就是那气焰嚣张的巫仙教教众。巫仙教近些年才出现,听说派出的护法使者均是由教主亲自点拨,身怀绝技的青年男女他目光扫过店主旁边藕色衣衫的娇艳女子,与另一名趴在地上,脸色苍白惨淡,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点头道,比如这两个就非常的符合。而你――他一脸惋惜地摇头不已,道,

化血刀内力平平,蒙汗药计谋浅陋。跟踪吧轻功太差,接应呢动作迟钝。若说不是因为顾惜旧交情才给你这桩差事,谁人能信

那店主被他一顿挖苦奚落,气得木刻似的脸孔也要起火了,额角上青筋迸出,偏生咬牙狠忍,不置一词。

霍青悠然又道:巫仙教主有什么旧交情自然便是还没有巫仙教时,他在仙都山上干没本钱生意时的山寨兄弟伙。仙都山寨提起来,在绿林中也是威名赫赫。大当家雷动九州曲江白,一条九尺金蟒软鞭势若奔雷,迅如闪电;二当家震破山河聂洪浩,一把重百三十斤的大铁椎开山裂石,莫敢撄其锋芒,原本也都是铁铮铮的好汉。黑白两道提起他们名头,即管行事不同,却谁不服气怎知如今

他说着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好像当真对那两名绿林好汉敬仰不已,接下来的话也就更是直戳人脊骨:那曲大当家抽风中邪,竟建立什么巫仙教糊弄村夫愚妇;而聂二当家你――

这一个你字到底还是刺痛了那店主心窝,他忍不住怒张双目,喝道:住口

霍青正要看着他双眼说话,岂会被他无关痛痒的一句威胁喝止,仍自笑道:想必是多年未曾干过这等剪径劫财的小毛贼行当,竟虎落平阳,倒在这儿任人欺凌了。我只是有些奇怪,曲大当家曲教主所传法旨,不是皆称皈依巫仙,神力无边么怎地聂二当家你跟他几十年兄弟,临到头来这神力还不及跟他一两年的新人

那店主呼哧喘气,知叱不住他,仍闭紧嘴唇不再言语。

霍青又道:凭你这样的身手,也来打玄冰的主意,当真胆大包天。我看那曲教主虽然中邪,该不至于脑子也变得笨了。怎么以为指派给你两个可能连话也不想听你的护法使者,便能对付玄冰主了可怕,实在可怕

他连说可怕,似乎深思之下窥见什么不得了的秘辛一般,啧啧不已。那店主终于又怒道:此行乃我自行请求,便有不周,也与曲老大无关,你少含血喷人,挑拨离间

霍青愕然道:我何曾说了什么你与你曲老大起了什么间隙,我可是半点也不清楚。

他话语滑头,模棱两可,却叫那习惯直来直去的聂洪浩招架不来,也不接他话了,只怒道:混小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却别想从我嘴里问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霍青笑道:你实在太客气了,明明告诉我这么多有用的消息,却这般谦虚。接下来的问题你也不用回答,免得回去后觉着太对不起你家曲老大。

他一个人说了这半天,却是一点也不觉着疲惫,脑中思路更为清晰了,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道:巫仙教处心积虑向我括苍山扩张,其目的为何我才动身,你们便即跟来,是谁向你们透露墨玉印的消息觉察巫仙教意欲吞并应天门之野心,我派长辈着我向本不会手他派事务的玄冰求援本不合常理,你们又为何如此紧张,对玄冰虎视眈眈你们这些弟子身怀武功怪异莫名,如何习得巫仙教四五年前突然兴起,究竟那位曲大当家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说,是谁传他的教义神通

他越问越是兴奋,这几个问题串联起来,彼此间已作了注解,确实不必回答。聂洪浩已是满头满额的淋漓汗水,他声音不觉提高起来,还要再问,身旁蓦然轻风拂袂,多出一个颀长身影。

凌飞寒随手将刚泡好的一碗茶塞进他手里。霍青正口干舌燥,闻弦歌而知雅意,道声谢自觉已茶水灌满喉咙,只看凌飞寒如何闻讯。

凌飞寒好像也有些难以启齿,沉默了好一阵,方看着聂洪浩难看至极的面孔,缓缓道:五年前那巫仙教主身边,是否多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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