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第15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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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迷迷糊糊,怎么也没搞清楚——他本来不是在生气的吗?怎么被这和尚摸了摸头,就乖乖的做起饭菜来了?

啊, 莫非这是个妖僧, 施了什么妖法?

小青告诉自己要戒备起来,手却自动自发地将盛好的饭送上。

陈唐唐眼睛宛若晨曦,亮闪闪地看着他……碗里的饭, 两边嘴角轻轻上扬, 奉上一个温柔的笑容。

阿弥陀佛, 对待好吃的食物一定要郑重, 心怀慈悲敬爱之心。

在小青和郑玉郎的眼中,这个小和尚原本就生的极为出尘美貌,却因为极为严肃正经,便多了丝禁欲庄严之感。

如今, 这层庄严化去,像是佛像成真,走下莲花台,变得可亲可爱起来,就连她眉心的朱砂痣也仿佛随着她的笑容, 从一颗白莲子开成一朵熠熠红莲。

郑玉郎神sè不由得郑重起来。

可渡世人,可惑世人,若是真的放她去西天取经, 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那可真就不可预测了啊。

就连这青蛇妖怪……

郑玉郎转过头看着痴迷地盯着陈唐唐的小青, 轻皱眉头。

郑玉郎温声询问:“金蝉, 你觉得饭菜如何?”

陈唐唐扒干净最后一粒米,咽下去之后,才轻启吃的红艳艳的chún:“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不讲究口腹之欲,能有一碗干净的白米贫僧足矣。”

郑玉郎:“……”

“不过,”陈唐唐转过身,对着小青,“施主心性纯善,给了贫僧如此丰盛一餐,贫僧日后定然会为施主诵经祈福。”

郑玉郎:“……”为妖怪诵经祈福?真不愧是金蝉。

小青脸颊飞出彩霞,摇手道:“不用,不用,你喜欢吃我再给你做,只要你喜欢就好了。”说着,她湿漉漉的眼神便往和尚的身上溜。

郑玉郎失笑,对着陈唐唐骂也不是,斥责也不成:“纯善?纯善的是你吧?敢吃毒蛇做的饭菜,你就不怕他的毒液滴进饭菜里,毒死你。”

郑玉郎发愁啊,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副长在蜜罐里的性子呢?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她见识到人世间的险恶呢?

“你胡说!”小青气愤地瞪着郑玉郎,“我可是修行百年的蛇妖,跟那些地上的长虫可不一样!”

郑玉郎:“如何不一样?”

小青口不择言:“我没想吃这好和尚,也没骗他。”

“没骗她?”郑玉郎一脚踹向小青的小腿,明明他这一脚踹的极慢,小青不知为何就是偏偏躲不开。

小青一头扑在地上,打了个滚。

“你!”

郑玉郎指着小青对陈唐唐道:“你看,他连性别都欺瞒于你,还敢口口声声说没有骗你,妖怪都是信不得的。”

原来小青为了诱~惑那些人,衣服穿得松垮了些,被郑玉郎踹了这么一脚,又在地上打了滚儿,衣服就更松了,半边xiōng膛都露了出来,女人的lún廓与男人到底是不同的。

小青又气又急又害怕,急急忙忙望向陈唐唐:“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郑玉郎和小青一个要她看清真相,一个要她听她解释,陈唐唐干脆两眼一闭,不听不看,口中念道:“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郑玉郎:“……”

小青:“……”

两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僵住了。

郑玉郎轻咳一声,继续道:“这妖怪故意隐瞒性别讨好你,恐怕不安好心。”

小青:“呸,你一身佛光,法力通天,居然还陷害我这么一个妖jīng,凑不要脸!”

郑玉郎脸不红气不喘:“妖怪休得猖狂。”

“……施主还是先把衣服穿好。”陈唐唐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郑玉郎和小青又愣住,他们两个光顾着吵架,都忘了这回事儿了。

小青羞羞答答地低下头,将衣领拢好,又偷偷望向陈唐唐,见他果然都不瞧自己一眼,心里不免有几分委屈。

什么嘛,他就长得这么见不得人吗?

那些个凡人男子看见了他都像是看见了肉似的,两眼冒绿光想吃了他,偏就他视而不见,难道是因为和尚不吃肉只吃素的缘故吗?

小青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咽了口口水。

可是,他不想吃自己,自己倒是想要吃他呢。

郑玉郎扇子一摇,遮住嘴巴,趁机对陈唐唐进谗言:“我看见他吞口水了,哦,他莫不是想要吃了你?妖怪果然就是妖怪。”

“不是!”小青匆忙辩解,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他是想要吃了那和尚,可不是肚子饿的那种。

陈唐唐就像是听不见似的,淡淡道:“衣服可穿好了?”

小青“嗯”了一声,委屈地捏住衣襟。

陈唐唐这才睁开眼,清澈的眼眸倒映着他楚楚可怜的样貌。

“我有一事想要问施主。”

小青站起身,紧张道:“你说……不过,我真的没想吃你。”

陈唐唐点头:“我信。”我自己的直觉。

小青以为他说的是信自己,心里顿时跟舔了蜜似的。

“那两人是你故意引诱来的?”

小青眼珠子一转,瞥到一脸幸灾乐祸的郑玉郎,眼中jīng光一闪,直截了当道:“我喜欢大师,大师问什么,我便答什么。”

他轻声道:“确实是我引诱的。”

郑玉郎咳嗽了一声:“看,我说什么来着。”

“可是,那两个人都是为非作歹之徒,他们从外地跑到山下的镇子里横行霸道,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我就想教训他们两个一顿。”

“如何教训。”

小青捧着脸,怯怯道:“就就吸一点点他们的阳气好了,就一点点。”

郑玉郎又忍不住道:“你可别被他骗了,这妖怪嘴里没有一句老实话,凡人男子被妖怪吸了阳气怎么会没有事?”

陈唐唐慢吞吞问:“可会伤及性命?”

“不不不,没有,我可是个正正经经的好妖怪,从来不做那样的事情。”小青双腿并拢,无辜地瞧着她。

他不扮作女人时便显出一股少年的美sè与英气,睁大眼睛时,越发显得讨人喜欢。

郑玉郎心里暗骂:这条蛇怎么跟狗一样学会这些故意讨好人的本事。

“我吸取的阳气只会让他们身体衰弱一阵而已,绝对不会对性命有碍。”

“原来如此。”陈唐唐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看样子是已经信了。

郑玉郎忙道:“你别忙着信啊,我的祖宗,你再多想想,他绝对不是因为要教训人再吸阳气,而是想要吸阳气了,然后挑选jiān恶之徒。”

陈唐唐仰着脸看他,好像在说“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

郑玉郎“哎呦”一声,心累地捂住了额头,一pì股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算了算了,按你想的做吧。”

郑玉郎用折扇抵着额头,心累地想:既然她的性子是扳不过来了,那他也就只有多为她考虑,做好后盾了。

他隐秘地偷看了陈唐唐一眼,从窗户射进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垂着眼,无悲无喜,偏偏这副冷淡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想要对她好一些,更好一些。

算了,就看她这副样子,以后为她cào心的人只能更多,不会更少。

“阿弥陀佛,世间一切,有因就有果,蛇施主从那两人身上下手,也是因为有因种下,倒是贫僧打乱了因果,不如重新补上。”

郑玉郎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等等,你这和尚要做什么?

小青埋怨道:“什么蛇施主,我就叫小青。”

“阿弥陀佛。”啥啥啥刚才走神没听到。

郑玉郎瞧着陈唐唐无奈地笑了笑,慢慢阖上了手中的扇子:“好,走吧。”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只觉得好像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她办事总是这般懵懵懂懂,却好像总是能歪打正着。他跟着她才离金山寺没多远,就好像把几辈子的心都cào完了一样,可是在这提心吊胆、啼笑皆非之中,他却感觉要比端坐在莲花台上要来的轻松有趣些。

三人回到林子里,却发现那两个大汉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青道:“没关系,我能找到他们,他们就住在山下的镇子里。”

“阿弥陀佛。”

郑玉郎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既然已经上了这“妖僧”的船,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山下的镇子规模比较大,来来往往的人也比较多。

陈唐唐站在城门前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郑玉郎捏着扇子咬牙:“我怎么就把你在此地特别受欢迎的事给忘了呢。”

“我的天!”小青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盛况。

“是玄奘法师。”

“玄奘法师下山了。”

“玄奘法师这是我家自己种的菜。”

“玄奘法师这个给你……”

“玄奘……”

“啊!天啊!我摸到玄奘法师的手啦!”突然响起一个人的狂喜声,接着,围着陈唐唐的人cháo就更加汹涌了。

陈唐唐平静无波地瞥了他一眼。

你这个小妖jīng,贫僧要是个男人,定然立刻办了你。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陈唐唐翻身而起,整理衣衫,穿起僧衣。

白素捧着脸颊趴在床上,两条长腿并直翘起,像是尾巴一样摆来摆去。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拒绝他,不仅不解风情,还像个十足的老顽固,按理来说他这么一个千年大妖不该难为一个小姑娘才是,可是……

白素将脸埋在臂弯中,借着这个动作去嗅床榻上她残留下来的味道。

淡淡的莲花香气浮动在bī仄的空间中。

白素的脸上浮出一抹红晕,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挺得笔直的后背。

素白的僧衣包裹住她的肌肤,一丝不露,她的神情则有一种看破红尘的疏离。

他实在爱死她这副禁欲的模样了。

白素飞出红霞的脸庞紧紧挨着她趟过的布单,残留的热量如细细的水流无声地渗进他的四肢百骸。

他死死盯着她,眼睛一瞬间变成了竖瞳,里面透露着贪婪的渴求。

他永远也忘不了两人初次相遇的那一天。

他和一个大妖怪斗法,不敌大妖怪被打回原形,动弹不得,大妖怪为了羞辱他还将他变成了细细的一条小白蛇扔在街角。

数九寒冬,天气严寒,天空甚至下起雪来。

他一个堂堂千年白蛇jīng居然要被冻死在街头巷尾,真是耻辱!

正在这时,一个凡人小姑娘光着脚从他面前跑过。

白素热起来的血又重新冷了下去。

就在他已经放弃希望的时候,那个跑过去的小姑娘又走了回来,还蹲在他的身前。

她长满冻疮的手拂开冰雪,对着蜷缩的他说:“原来这里还有一只小可爱。”

可、可爱!

白素磨了磨自己的毒牙,在心里哼了一声。

凡人的小崽子果然可恶,若是她救了他,他定然要狠狠咬她一口。

她伸出手想要将他捧起,快要触及他时,顿住了。

白素翻白眼。

这凡人的小崽子定然是怕了他,哼,他就知道。

然而,他这回可预料错了。

只见她将脏乎乎的手掌用雪搓了搓,直到手掌变得又白又红才重新伸手捧住他,像是怕把他弄脏。

白素心中一动。

其实,凡人的小崽子也不错,哼哼,一定是听闻了本大王的威名。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他,像是捧着无上的珍宝。

她将他捧到眼前,对着他笑了起来。

白素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笑容。

她笑起来的样子又甜又暖,像是灶上刚出锅的蒸饼,冒着暖烘烘的热气,散发着香喷喷的甜味。

不,他大概是冻晕了头,一个小乞丐,什么暖烘烘、香喷喷……

白素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揣进了xiōng前。

xiōng前!

这小丫头片子在做什么!竟敢!竟敢……

白素觉得自己的蛇鳞定然都变成了红sè。

凡人果然很可怕。

他贴着她热乎乎的肌肤忍不住这样想。

算了,为了本大王以身暖之,就就不吃她好了。

她身上的热气一点点将白素暖了过来,白素却依旧像是条废蛇一般,摊在她怀里不肯挪窝。

白素脑海中忍不住回想她踏在雪地里光裸的脚和她生了冻疮的手。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本大王的救命恩人,嗯,应该帮帮她。

白素蹭了蹭她的肌肤,觉察她停了下来,才慢悠悠地开口:“本大王感谢你救了本大王的性命,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

“我想要你以身相许。”

嘻嘻——

白素猛蹭铺在床榻上的布单,红着脸在床滚来滚去。

最后一句当然是他自己瞎想了,唉,他实在太想要她了。

白素出神地看着陈唐唐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逃出生天的陈唐唐呼出一口气。

这些年下来,这蛇jīng越来越可怕了,看她的样子就像是要吃掉她一样。

要不要把自己弄得难吃一点?

陈唐唐伸出手看着自己光洁的手掌。

她打出生起就自带护体金光,这道金光在她游梦的时候很明显,等她回到肉身就消失不见了,但这东西确实无时无刻不保护着她。

有了这东西,冬天她就从没觉得冷过,就算是光着脚在雪地里跑都没事,也不会像他们一样皮肤冻黑冻烂。

她当时为了逃难,扮成了乞丐,哪有乞丐是干干净净的,她就试着收敛金光,手上果然出现了冻疮,只要她将金光传到手部,冻疮便会立刻痊愈。

她果然是天选之人啊。

陈唐唐撸了撸袖子,开始打水劈柴,等处理好一切,才去做早课。

坐在佛像前,她念了会儿经,又抬头端详着佛祖的金身佛像,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她竟感觉到佛祖朝她低头微微一笑。

“玄奘。”

陈唐唐回身,见方丈正站在门口冲她微笑,而方丈的身边正站着一位轩朗温柔、白衣玉冠的郎君。

“方丈?”陈唐唐望向方丈。

方丈温声说:“这位是长安的郑居士,郑居士欲从江州回长安,路上想找个人一起讲经参禅,谈说奥秘。”

“玄奘,你的佛经都已经读的通透,应该四处走走,这样才能更好地领悟佛经。”

郑居士?

陈唐唐点头,头脑中还在思索——她隐隐觉得这位郑居士的身份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方丈看着懵懵懂懂的玄奘,心累地叹息一声。

方丈转过身子对郑玉郎道:“郑居士,玄奘……请你路上多多照顾了。”

郑玉郎微微一笑,端的是“玉面天生喜,朱chún一点红”。

“方丈放心好了。”

方丈点了点头,担忧地凝视着玄奘,叮嘱道:“玄奘啊,出门在外不比在寺中,你也要多留些心眼。”

陈唐唐睁大眼睛,努力想让方丈知道自己其实很有心眼的,让他不要担心。

方丈见她还懵懂不解地看着自己,越发担忧她这一路出行了,如果方丈有头发,定然都愁白了。

陈唐唐心里欢喜不已,心想终于能够公款旅游了。

“不知道何时出发?”

方丈见陈唐唐那双清澈如许的眼睛不染半点忧sè,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这个决定。

玄奘她年纪小,生的好,性子又单纯善良,在路上,会不会被人欺骗?会不会吃不饱穿不暖?这个郑居士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方丈怀疑的视线落在郑玉郎的身上。

郑玉郎但笑不语。

方丈眯起老眼,越发警惕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此人早已觊觎玄奘,毕竟他的弟子可是江州出名的美貌僧人,每年就为了看一眼玄奘来烧香的人就不知道凡几,甚至有许多香客捐了大把大把的功德钱,就是为了能听玄奘说说佛经。

郑玉郎无奈的摇头道:“方丈,玄奘法师身带白莲异香,身上又有金光护体,等闲人是伤不了他的。”

方丈怀疑的神sè更甚。

郑玉郎不得不施展神通,蒙蔽方丈神智,促成玄奘跟他到长安这件事。

方丈一个激灵,对着郑玉郎的神情骤然柔和:“郑居士对佛法领悟颇深,玄奘你能跟他结伴同游,必然大有收获。”

陈唐唐老老实实低头道:“是,方丈。”

方丈关切道:“快回屋收拾收拾吧,今天就动身出发,临出发前你来一趟我的斋房,我有东西要送你。”

陈唐唐眼睛一亮,应了一声,转身退下。

郑玉郎看着她的如莲花般亭亭净植的背影,折扇抵在chún角,微微一笑。

陈唐唐快速行至自己的斋房前,一推门,只见白素正抱着她的僧衣,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白素觉察到动静,猛地抬起头。

他发丝散乱,神sè惊慌,脸上还晕开浅浅的红晕:“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陈唐唐从箱子里捡出一块包袱皮,折了折,将自己寥寥的僧衣放进去。

白素抱着僧衣张皇道:“你就这么厌恶我?非要躲出去吗?我……我只是……”

陈唐唐将包袱整理好:“我最近要出门。”

白素修长的手指搓揉着怀里的僧衣,委屈问:“为什么?在我身边不好吗?”

陈唐唐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方丈要我出门云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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