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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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我在高处俯视这个城市,觉得它像是一个堕落而华丽的乐章,一直自己悄无声息地演奏。我大口地呼吸,像是要把肺里的浊气吐出去。

一个脚步声在我不远的地方经过,我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抬头看过去。

我看见了林澜,她也看见了我。我们都愣了一下,她低头用手指理了理耳边的发丝。

“林上尉!”有人在候机大厅门边喊。

我看了一眼,那是个我熟悉的大校,负责机场维护和后勤的。他也看见了我,于是住了嘴,似乎不是很方便说话。我低着头,开始迈动步子,林澜默默地站在那里。我和她慢慢接近了,然后远离,相距最近的时候我们的肩头只有20厘米。大校在一旁看着我们,不知能否体会到那一刻的诡异。

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拎着飞行头盔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喀嚓一声轻响。

我没有回头,拐过一个弯,我放开步子狂奔起来。

2008年7月14日晚,22:30。

锦沧文华酒店1103,中央空tiáo停了,空气暖湿发闷。我喝了一口水,继续写我的信。

爸爸妈妈:

你们好么?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封信,不过也许过几天我们就在兰州见了。

事情是这样的:指挥部安排我执行上海陆沉计划,45个人,我是其中一个,潘翰田和曾煜也是。不知道这个任务怎么lún到我头上的。贼船真是好上难下,当初都是给表哥害了,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埋怨他。具体的时间我还不能说,不过很快了,快得你们大概都没法想象。

妈妈信里说又炒了几个公寓的配额,其实我觉得没必要。按照这个趋势货币迟早会废除,就算捏着钱也没处去买东西,何苦呢?有时间还不如找几个人一起打打麻将。路依依可能已经飞兰州了,和她老爹一起。要是我运气好,没找书 看书 分享书 尽 在 s h a n j u e · me 闪 爵小 说准我们四个人可以凑一桌也难讲。

不过我觉得我一直比较衰,真不是咒自己,就是这么觉得的。

我倒是不怕。

我认识了一个人,想过要跟她在一起,可惜搞不定。

我爱你们。

江洋

即日

我在灯下写这封信,12小时之后,这封信会和其他几千万封邮件一起被打成一个巨大的数据包,用无线信号发送出去。而最早的回复要在36小时之后才会到来,那时候上海已经沉入地下,所以不算泄密。

我保存发送完的瞬间,灯黑了,笔记本屏幕也黑了,整个城市都黑了。

我走到窗边向外望去,那些寂静无人的街巷中忽然有大大小小的人影出现,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隐隐约约有些不安的模样。偶尔有人高喊几声,声音很快又低落下去。因为没有人回答他们。

终于有一个高亮的声音出现了。一辆白sè的宣传车缓缓驶过南京西路,架在上面的喇叭高分贝播送着:“请各位市民保持平静,这次紧急断电是按计划对供电系统进行的测试和检修,电力供应将在三个小时内恢复,请各位市民在家中等待……”

三三两两的人又在街头站了一会儿,分别消失在楼宇街巷的不同入口。高音喇叭的声音远去,周围渐渐寂静下来。

这不是普通的断电,是陆沉计划的预演之一。当整座城市沉入地下,所有高压输电管线都会因为地壳的剧烈变动而出问题,到时候势必要全城断电。他们正测试断电的cào作程序。

那个时间点越来越近,还剩下不到42个小时。

我依然站在窗前,我的视野里已经空无一人。

西南面的天空里出现了隐约的紫sè,似乎又有轰炸。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收到短信的声音。

“837,各单位在外人员请注意,莘庄上空遭到了小规模的轰炸,原地待命,准备支援。”

“837”,又是这个警报。这样的夜晚,你站在天空下,有时候和一个人并肩,有时候独自一人。

“那我现在对你说!不要再来找我了!”这话忽地炸在我耳朵边,空空地带着回音。

心里很重,像是绾着一根绳子,有人在下面扯了扯。

可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舍得的呢?本来不是你的,也就无所谓失去了,还搞得那么悲伤的。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贱,总是想着回头回头再回头,仿佛再看一下就会有奇迹发生。可事情已经是那样的,该尝试的已经尝试过,该发生的已经成为过去。这个结果你不喜欢,可是你只有接受,多看一眼有什么用呢?相信你自己的眼睛,你不可能骗自己到死。

我的手指停在键盘上,很久不动。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凝滞了20秒钟,熄灭了。我把手机慢慢地放回桌上。

我看见那只小野兽的背影了。它扛着它的小包袱走在苜蓿盛开的小路上,渐行渐远,就这么分别吧,不要回头,不要让我看见那个小东西沮丧的脸。

我靠在窗前,看着天空中紫sè的流星和盛开的紫sè大丽花。它们的花瓣破碎在那层透明的壳上,流水一样向着四方奔流,熄灭时仿佛烛火迎着突如其来的han风。

她说这是一个将被记忆的时代,可是留下来记忆这个时代的是谁?

第十七章

2008年7月15日晚,21:30。

惨白的灯光,墨绿的会议桌。浦东机场临时指挥部。将军坐在桌头,下面是大猪、二猪和我。

我想我们其实本不需要这么长的会议桌,我们只需要一张方桌,桌上放一副扑克,我们围坐在旁边,桌角放着花生和啤酒。这时候我对面的那个老头子会得意嚣张地把领口的扣子解开三个,把腿翘在椅子上猛挠他有点花白的头发,说别想耍赖,我一个人照样打你们三个。

这像是我初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德尔塔巨大的黑影还没有降临到人类的头上。那时候的泡防御指挥部有着无数的编制,却只有四个人总在百无聊赖的深夜打着牌。我这样想着,像是想用自己的思维把时间拉回两年前,让一切都没有发生,然后重新来一次。

也许再来一次,在那个可怕的日全食的yīn影里,我们就不会看见那个毁灭世界的短柄bàngbàng糖。然后我会被免除服役,去大公司找一份薪水丰厚的工作,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在阳光充足的早晨我坐在白sè的餐桌前看晨报,她在不远的地方【首发闪 爵小说 前往地址:www.shanjuē.me】煎着jī蛋。

她耳根后面有一缕细软如钩的头发……

“潘翰田,通知机场地勤部队了么?”将军说话了。

“三架鹞式,全部装备了地狱犬系统,满负荷,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起飞。”大猪挺直身板低声说。

“很好,曾煜,执行时间表你们都确认过了么?”

“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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