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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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初见

一听说祖父病了,林灯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担心地问:“祖父怎么了?严重吗?”

林修诚轻轻一叹:“你又不是不知道, 祖父的心脏不好, 老毛病了, 受不得气。请大夫看过之后服了药, 已经好多了, 就是还要静养几日, 受不得刺激。”见林灯还是一脸愁容,他又补充了一句, “别担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林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地说:“他老人家对我这么好, 我却没能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

林修诚温柔地摸了摸林灯的头,宽慰道:“别这么想,你能过得好, 就是祖父最大的心愿了。而且咱家里那么多人呢,不差你一个,放心吧。”

林灯好久没被人这么摸过头了,这会儿她突然有一种自己十分受宠的感觉,忍不住嘴角上扬。

不知不觉中, 她好像越来越代入自己目前的身份了……

除了妹妹的身份之外,她现在还是个姐姐:“对了, 灼儿这几日都没能来上课,她的学业……”

林灼不比林灯,毕竟是从零基础开始学习的, 目前以她的水平上三年级都还有些勉强,所以她的功课不能落下。

“有哥哥在,不用你操心。”林修诚笑了笑说:“本来我还想着说找个临时工作干干,现在不用了,教灼儿就行了。”

“那店里……”

“我和灼儿盯着呢。”说起锦绣布庄的生意,林修诚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不在,二楼的事情我不大懂,都交给灼儿了。这小丫头最近成长得飞快,俨然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呢。”

林灼算是林灯一手带出来的,听林修诚这样夸赞她,林灯不禁有一点小骄傲:“那是,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妹妹。”

林修诚笑笑:“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啊?我不管,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林灯也跟着他笑,故意逗他:“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其实林灯看得出来,林修诚在尽量美化家里发生的事情,把一切都说得轻描淡写,不让林灯操心,言语间还有点逗林灯开心的意思。

估计从林修诚的角度来看,从小盼着嫁给姚启安的妹妹离了婚,心里应该是会很难过的吧……

但事实上对于离婚这件事情,林灯是真的一点负面的情绪都没有。她觉得能脱离姚家独自生活,哪怕要操心的事情多了一些,可是她自由了啊!

除了林家的情况让她有些担忧之外,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真的很好,很舒服。

可林修诚却不是这么想的。不说别的,他觉得妹妹从姚家那么大的宅子搬出来,住到这么小的一个院子里,反差这么大,应该是会有些失落的。

可她还是表现得这么乐观,这么坚强,真的是让他刮目相看。

不仅如此,搬离姚家之后,林灯还在坚持学习。学习之余,她还给锦绣布庄画了几件夏装设计图。

林修诚看着林灯的画,觉得好神奇——就他妹妹这绘画水平,是怎么做出那么好看的衣服来的?

“灯儿,你的绘画能力虽然还不高,不过在设计服装这方面似乎有些天赋。你将来打算做这行吗?”

林灯摇摇头,对着林修诚,她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哥哥,我做这个,不过是为了帮母亲的忙,顺便赚点钱罢了。我真正想做的,是和电有关的行业。”

“电?”林修诚意外地看向她,“妹妹怎么会对电感兴趣?我还从未见过女孩子做这一行的呢。”

林灯说起自己的老本行来,眼睛都亮了:“哥,你不觉得电很神奇吗?你看不见它,它却能发光,发热……有了电,就等于有了光,有了希望,与之相关的无数产业都能发展起来。”

不出意料地,林修诚对林灯表示了鼓励:“灯儿,你的想法很不错,哥哥支持你。”

……

林修诚走后不久,屋外突然传来一片嘈杂之声。

彤云略显惊慌地跑过来说:“小姐,那群学生和工人又开始闹了!”

林灯很淡定地站在窗前,看着路过的游-行队伍:“他们不是在闹,他们是在救国。”

1919年的巴黎和会上,作为协约国之一的中国外交失败。大会将德国自1897年开始在山东行使的特权转交给了日本,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自古弱国无外交”。

在这样屈辱的局面之下,从5月4日开始,北京的学生们纷纷罢课、演讲、组织游-行。

不久之后,天津、上海、广州、南京等地的学生、工人们也纷纷加入。他们以“外争主权,内除国贼”为口号,开始了这场声势浩大的爱国运动。2

现在,这股反帝反封建之风蔓延到了杭县。杭县大大小小的学校基本都已经停课了。

学生们纷纷走上街头演讲、宣传、抗议。

林灯其实还挺好奇他们都在说什么,挺想跟过去听听的。就是前几日不知林家和姚家那边的情况,她不敢贸然出门。

今天得了林修诚带来的消息之后,林灯心里就有底许多了。恰好今天是星期日,不用上课,林灯决定出去走走。

她转眸看向彤云,含笑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呆在家里好好看着家。晚饭时间我会带吃的回来。”

彤云见她要出门,不禁急了:“小姐,外头现在这么乱,您还是呆在家里避一避吧!”

“没事,我不去远的地方,就在附近逛逛。”

彤云见自己劝不住她,忽然心念一动:“不行啊小姐,听说老爷雇了好几个人到处找你,还给他们看了你的画像,万一被他们发现了……”

“我要出门的话,当然不能就这么直接出去了。”林灯说着,拿起一把剪刀,坐到了镜子前面。

彤云有点慌张地说:“小姐,你要做什么啊?!”

“别紧张,我就剪个刘海儿而已。”林灯说着便放下剪刀,先拿梳子分头发。

彤云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小姐想剪云氏那样的学生头呢!吓死我了!”她说着凑上前来,想要上手,“原来是要剪刘海儿呀,那我来帮您吧?”

林淑婉原先留的是“一字式”的长刘海,就是很厚重的那种齐刘海。

林灯嫌闷得慌,就把刘海给留长了,直接别到了耳后。

同一个发型久了,不说别人,林灯自己都看厌了。所以趁着现在有“变装”的需要,林灯决定动手剪一个比空气刘海厚一些、比齐刘海薄一些的刘海。

听彤云说要帮自己的忙,林灯看了她一眼,婉拒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彤云留的是在这个年代非常常见的“前刘海”,就是额前只留一绺头发。在林灯看来极具时代特色,却不怎么好看。

见林灯自己动手,干净利落地剪完了刘海儿,彤云愣了一下,敬佩地说:“小姐真厉害,怎么什么都会呀。不过这个刘海儿是不是有点薄了?”

“薄点儿好,夏天就要到了,厚了怪热的。”

彤云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

剪完刘海儿之后,林灯进屋换上了林修诚带回来的那套“文明新装”,穿上了这年头女学生常穿的丝袜和皮鞋。

彤云见她换上这套衣服之后,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小姐穿成这样,跟个女学生似的,倒真是有些叫人认不出来了……就是这衣服怎么是白色的呀,太晦气了吧!”

林灯弯着腰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长发,涂了一点口红,然后站起来说:“不是同你说过了吗,这是‘文明新装’,没什么可忌讳的。我出门了,晚上见。”

彤云还是不放心:“小姐!我跟您一起去吧!”

林灯摇摇头:“你这样子才容易被人发现呢。什么时候你愿意穿文明新装了,我再带你一起出门。”

林灯说着便跨上自己的小布包,出了门。

她拎的是锦绣布庄才推出不久的新款布包,灰蓝色帆布看起来既清新又淡雅,上面只绣了两枝白色的水仙花,看起来十分雅致。

包里还装了一个同色的小钱包,里面有一个银元、六七个银角,还有十来个散钱。

除此之外,林灯还带了口红、小镜子、草纸和钥匙。

林灯习惯了随身带些纸巾在身上,只可惜这年头还没有面巾纸。草纸虽有些粗糙,但起码能以防万一,林灯就先凑合着用了。

林灯出门时,大部队已经走在了前面。她顺着人群的尾巴走了一段路,因为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历,所以没有贸然加入他们,只是沿着街边行走。

这两天街上有些乱,许多店都关了。不过路过一家杂货铺时,林灯发现是开着的,就进去花两个铜元买了一把小梳子装进包里。她现在有刘海了,需要随时梳理一下头发。

走着走着,林灯发现人群停了下来。前方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头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正在举着喇叭做演讲。

林灯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人竟然还是个熟人——是《杭城日报》的总编谈聪健。看不出来他平日里文质彬彬的样子,在这么多人面前竟毫不怯场。

等他慷慨激昂地讲完话之后,林灯发现自己都有些受感染了,控制不住地感到热血沸腾。

他们是青年!是光!是热!是这个国家的未来与希望!

如今国家有难,他们怎能沉默不言?

他们要站出来,勇敢地为国发声,哪怕付出的代价是鲜血,是生命,也绝不向黑暗势力妥协!

“誓死力争,还我青岛!”

在谈聪健高举右手,喊出这句话后,全场所有人一起手握成拳,高声喊道:“誓死力争,还我青岛!”

林灯本以为自己这个从后世来的人,观看这一切的时候会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控制不住地湿润了。

危急时刻,方知自己有多爱这个国家。

谈聪健这几天想必已经说了很多话,嗓子都是哑的。在他喊得声嘶力竭之后,他的另一个同伴很快出口。

相比于谈聪健的讳莫如深,林灯倒是很坦然地向萧凯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林灯。”

萧凯剑眉微动,轻轻地和她回握了一下。

谈聪健话没有说完全,不过萧凯已经猜到了林灯的真实身份。毕竟姚启安离婚的事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许多人都在讨论。两天前他来杭县帮谈聪健的忙时,就从他口中听到了林灯的名字。

对于林灯这样敢于离婚的旧式女子,萧凯是非常钦佩的。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林灯竟然穿着一套白衣素裙。

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林灯都和他想象中的那种裹小脚、穿袄裙的旧式闺秀很不一样。

林灯不知萧凯所想,正在心中窃喜——她握到大帅哥的手了诶!远看时林灯只觉得这人身材修长,脸很小,近看时才发现青年皮肤白皙,剑眉星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自带美瞳线,眼下还生有月牙形的卧蚕,显得双目更加有神,让人忍不住想看他一眼、再看一眼……

她还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林灯心里花痴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泄露了她的好心情。

谁知就在这时,男人轻飘飘地说出了一句令林灯震惊无比的话:“你好,我叫萧凯。”

萧……萧凯?

哪个萧?哪个凯?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萧凯吧……?!

林灯刚刚还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彻底失败了。

谈聪健见她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不禁好奇地问:“怎么,林小姐听过我们凯哥的名字?”

姚启安和萧凯既是校友,又是同事,谈聪健有合理的理由怀疑姚启安曾经在林灯面前提起过萧凯。

果然,只见刚才还嘴角含笑的林灯突然变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好像是听过的。萧先生是不是……在大学里工作?”

谈聪健闻言便露出一个“我说对了吧”的表情来——他猜的没错,林灯果然是知道萧凯的!

萧凯听林灯这样问,却是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林灯见他承认,只觉脑中轰隆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不会吧,这么巧,民国两大文豪……全让她给遇上了?

一个前夫……一个前夫的死对头?

这也太刺激了吧。

林灯定了定心神,还想再问,却听谈聪健道:“林小姐,我们正准备去喝杯咖啡坐一会儿,你要不要一起?”

今天是林灯和萧凯的第一次见面,不过她和谈聪健已经挺熟了。收到来自谈聪健的邀请之后,林灯下意识地便看了萧凯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谈聪健看起来心情不错,尾音上扬地说了一声“不会啊”。

萧凯也道:“正事忙完了,我们刚好要去休息一下。林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妨与我和明钧同去。”

“明钧?”林灯一怔。

谈聪健笑着解释道:“是我的字。”

林灯点点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谈聪健和萧凯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自从来到这个年代之后,林灯不是忙着学习就是忙着家里的生意,都没什么时间休闲,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个时候的咖啡馆。

咖啡馆的装修是西式的,一个个小方桌上铺着白色的桌布,桌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瓶中插着一朵不知是真是假的玫瑰。

见林灯好奇地看向咖啡馆里的摆设,谈聪健笑着解释道:“这家咖啡厅虽然是西式的,不过店主却是国人。”

林灯点点头,并不感到意外。别说是在杭县了,就是在上海的租界里,许多西式的餐馆和咖啡厅都是国人开的,洋人亲自开的店铺反倒是少数。

点完咖啡之后,林灯有点尴尬,不知该从何开口。倒是谈聪健和萧凯看起来很熟的样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说的基本上都是这次巴黎和会之后学生和工人运动的事。这年头的进步青年就是这样,来咖啡馆说是要放松,结果聊的话题还是绕不开时政。

两人说了一会儿之后,萧凯察觉到林灯似乎受了冷落,于是又将话题引到林灯身上:“看林小姐这样子,是否也参加了学生运动?”

林灯摆摆手道:“我还不是学生呢。去年没赶上,今年八月份才能入学。”

谈聪健轻轻推了一下萧凯的手臂,说:“你忘了?她在我家报纸上登过广告找先生呢。”

谈聪健刚才是嘴快,一说完他就后悔了——他这不是暴露了他在背后和萧凯提起过林灯的事情吗?

他懊悔地看向林灯,却见林灯的表情十分淡然,似乎并不在意,谈聪健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萧凯点点头,夸赞道:“林小姐这样果敢的女子,着实令人佩服。”

在得知丈夫有外遇后果断离婚,在十几岁的“大龄”重头开始学习,去学校里读书……这的确不是一般的女子能够做到的。

萧凯的这一声佩服,说的真心实意。

被疑似大文豪夸赞的林灯却忍不住微微发颤。

闻说先生的本名是萧凯,林灯是不会记错的。在后世凡是上过小学的人,没有人不知道闻说先生的本名。

在林灯的印象当中,闻说先生应该是那种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一脸严肃的老先生。

可是面前的萧凯,没有胡子,不瞪眼,行为举止甚至有点文质彬彬的……

林灯搞不清了。

她在历史课本上曾经看过闻说的黑白照片,浓眉大眼倒是对上了,可是其他的,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会不会是她想多了,只是重名而已?

想到这里,林灯鼓起勇气道:“萧先生谬赞了。我这个时候才开始上学,也不知这辈子能不能有机会上大学。倒是萧先生您,这么年轻就是大学教授了,真是厉害。不知您是在哪里上的大学?”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掉落10个红包~

2:改编自资料。

明晚争取18点更qaq默默也是想固定时间更新的,就是这几天太忙了,要查资料写的又慢,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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