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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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若将自己关在房里很多天。

外面时常有各种声响,有她妈尖利的喝骂,有那种几近癫狂的大笑,有小美的啼哭,也有七姑逗哄婴儿的温言细语,还有靳正雷带着手下匆匆来去的混乱车声。

这些都与她无关,她藏在壳子里。

只有几次,靳正雷想进房,被七姑拦住哀求。她每每听见那低沉嗓音,总不自觉地战栗,捏紧手中的抱枕。

七姑劝她:“小小姐,……,好歹多吃两口饭。”

她居然能笑,对七姑道:“只剩吃饭不死这件大事了。”

她为自己圈设了一个牢笼,直到丁露薇来到詹家。

“我好担心,说定了日期,你……”丁露薇闭嘴,望定窗口的美若。

美若低头轻声解释:“露薇,我不走了,走不脱,就这样吧。”

“阿若。”

她语气那样淡漠,姿态那样谦卑,丁露薇想哭。

“以后别来看我,这里就是精神病院,你看见会害怕。”

“阿若……”

露薇流泪,美若静静看她流泪。

送露薇出去时,被詹美凤拦住:“丁小姐,这样早就走?不如吃过饭再回家?来来来,阿姨亲手为你烧菜。”

露薇干笑拒绝。

詹美凤不依:“那不行,传出去当我们詹家没教养,贵客临门,居然不留饭。”拖住丁露薇手臂,把她往饭厅带。

丁露薇无奈地回望美若。

不一会开饭,菲佣上菜递汤。

詹美凤一样样介绍菜式,又道:“阿姨煲汤最是拿手,你试试,这盅汤滋阴补肾,合适现在天时。”

美若和丁露薇对望一眼,低头喝汤。

“好不好味道?”詹美凤得意。

“阿姨好手艺。”丁露薇违心而赞。手中汤羹拨弄两下,忽然有些色变,“阿姨,这是什么……汤?”

詹美凤挑起一边眉,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滋补当属龙虎凤,汤里是猫肉,戴妃。”

话音未落,丁露薇的尖叫声几乎穿透了天花板,手往外拨,人往后退,连椅翻到于地,一盅*辣的汤淋了一半在身上。

美若听见是戴妃,心酸到极处,只觉世间万事都是荒唐。

詹美凤的笑声震耳。

“阿若。”丁露薇哭起来。“好烫。”

七姑带露薇去冲凉水,再用烫伤膏抹在丁露薇小腿上,迭声道歉。

遭受无妄之灾的丁露薇稍微恢复了些理智,立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跳上自家豪车。

美若坐回自己的座位,手中汤羹无意识地拨弄戴妃的尸块,冷眼看她母亲。

詹美凤森然回视她。

“你一个人玩,我不奉陪了。”美若起身回房换衣。

她回到宁波街,整理好房间,打电话给何平安:“他呢?我回了宁波街,和他说,想操/我,我随时都在。”

“……阿若。”

美若挂掉电话。

夜里靳正雷过来,从后面拥住她。

她转过身来,主动吻他。他身上有冬天的味道,美若吸吮那冰冷但热情的双唇。

但任凭她如何主动,他百般挑弄,美若也无法动情。

靳正雷克制到极限,进浴室抹了两下香皂,湿滑的手顺利地探进她。

美若低哼,又哀求:“不要那里。”

他眼中似有火焰,“阿若,这里?”

她开始滋润他的手指。

“乖,试试吸他一口,含住再松开。”他教导她,指尖在她体里撩拨,缓慢进退。

等她终于忍受不住,咿唔连连,他挺身,再次占据了自己的领地。

美若哭出声来,一口狠咬在他肩头。

……

“阿若,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你是詹家小姐,我是偷渡来的穷鬼,你会讲英文,我只会砍人,你和人说话,总是‘谢谢,请’,我张口闭嘴全是别人亲戚。不过你会慢慢习惯我,我不担心。”

……

“阿若,我说到做到。赚很多钱给你,让你住大屋坐豪车,天天去半岛喝茶,中环逛珠宝行。等我走衰运那天,你想嫁人也无妨,丁二也无妨。但是,我只要在一天,我要天天看见你。”

……

“阿若,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走错一步棋,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她想做靳太,行,这个虚名我可以给她;你心疼妹妹,希望小美有个父亲,行,我给你;但我想要的,我一定要得到。我想要你。”

“逼我到这地步,逼死了,你什么也落不到。”

他在背后低笑,“我的阿若会玩枪,敢杀情郎,除非她自己想死,谁人能逼她?我最多只能逼到她听话,让她在我怀里求饶,说‘轻点,求你轻点,好疼,不要再做了,受不了’,像刚才——”

美若转身撕他的脸。

靳正雷制住她,反剪她双手,用尽力气噬咬她双唇,直到唇瓣肿胀,这才抬眼,“阿若,你终于是我的了。”

第二日,宁波街上再度热闹起来,小弟们搬进各式家私,下午又有几个菲佣进屋打扫,何平安打来电话,通知美若:“阿嫂,大圈哥晚上过去吃饭。”

“我昨晚已经喂过他,饿了让他滚去别家吃。”美若扔电话。

晚上菲佣做海鲜饭和大蒜浓汤。

靳正雷手执刀叉,挥了挥,怎样也不如斩骨刀开山刀好用,直接扔掉换勺子。

喝一口汤,他几乎要喷出来。“这是什么?”

“肯定不是戴妃。”美若慢条斯理答。“是胡萝卜土豆大蒜和鲜奶忌廉。”

他理智地闭嘴,喝药一般吞下,想想道:“明天我让人再送一只猫来。”

“不要了。”她垂眼,“我连自己也养不好。”

静静吃完饭,靳正雷喝好茶,站起来,习惯性地等待。

美若盘腿坐在沙发里,捧一杯秋茶缓缓吹开绿叶。

他道:“我走了。”

“慢走不送。”

靳正雷无奈,拿起外套自己穿上。走出两步又回头,俯身吻她粉腮。“早点睡,不要等我。我说不准什么时候回家。”

他半夜回来,两人互扑撕咬,中午他起床,带着半身牙印和爪痕离开宁波街,晚上回来吃顿菲佣做的洋餐,又出门进行他的不法勾当。

丁露薇打来电话说抱歉。“阿若,对不起,那日没有向你道别,我实在吓坏了。”

“该道歉的是我,累到你那样。腿上的伤好了没有?会不会留疤?”

“医生说不会。就是那天在自家车库碰见姚令康,他居然在司机面前,非礼我的小腿,还骂我不小心,没有保护好他的财产。我被他气哭,向阿妈投诉,反被阿妈骂,阿妈说那是婚前联络感情。”

“那我放心了。”

“阿若,我打电话去你家,说你搬回宁波街。你现在、现在……”

“现在与人同居。没错,是他,我妹妹的阿爸,我阿妈的丈夫。他们已经登记注册。”

“……”

“露薇,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我已厌倦交朋友,和人谈心。”

“阿若……”

“再见。”

美若白天打理院中花草,晚上看两页书早早睡觉。

靳正雷劝她回学校,她拒绝:“我是天天去半岛喝下午茶,中环逛珠宝行的人,未来还有大笔遗产可以继承,读书有什么用?”

他被噎得许久不说话,最后问:“那带你去片场玩?”

“把我和你的女明星摆在一起,评估谁能拿深插浅草最具潜力奖?”

“阿若,你越讲越过分了。”

“你可以选择不听的。”

他恨恨地甩头走人,夜里静悄悄回来,爬上她的床歪缠不止。

“平安,最近阿若有没有问你拿生活费?”

“没有。宁波街的用度全部由我这个帐出去。”

靳正雷沉下脸。

“大圈哥,阿嫂攒钱你也不开心,不攒钱你也不开心,你想——”

他挥手,打断何平安,“她最近太安静。我倒希望她问我要个百八十万,割肉给她我也舒服。”

安静算什么,没疯掉已属难得。平安腹诽完毕,欠身问:“要不要带阿嫂去哪里散散心?”

“有什么地方好去?”

“大冷天时,去泰国游水喝椰汁?”

“出埠不考虑,一个看不住就不见了。她生日在即,由你安排。”

美若生日,靳正雷难得打上领带,在车里等她换衫出门。

“那种野人餐又酸又甜又咸又黏牙,习惯了味道还将就。我们去文华扒房。”

她不置可否。

何平安居然雇了酒店的琴师,在餐桌旁拉小提琴。一曲杀鸡乐终了,周围桌上的人轻笑,又鼓掌称赞,靳正雷收拾起将折磨他耳朵的琴师斩成十八块的心思,附和地拍手。

“阿若,喜不喜欢?”

“好似杀鸡。”

他收声,唤来侍应上菜。

有人推来餐车,餐车上架一整只帕尔马火腿,为他们现场表演。厨师用尖长的厨刀将火腿切成透明的薄片,在靳正雷的目光下心慌手震地完成一道主厨沙拉。然后,扶着自己的白色高帽,推着餐车,落荒而逃。

“刀工勉强。”靳正雷评价。

“你可以斯文些的。”美若瞥他一眼。

“我足够斯文,没有抄家伙自己上。”

美若无语。

“野人餐就是这样烦,第二道菜才上桌,第一道已经消化,吃了和没吃一样。”他抱怨。

“有人在向你抛媚眼。”

“我对番婆没兴趣。”

“是谭笑。”

谭笑穿深紫大花丝绒长裙,露半胸,挽低髻,斜斜在发间簪一串浅紫蕙兰。

美若觉得她真正美丽。

只是靳正雷与她看法相左,略看一眼便回头。

“她有英俊男士作伴。”

“阿若,你的英俊就是那种穿白西装,打格子波呔,头发涂几斤花生油的小公鸡?”

她沉默,拨弄一朵西兰花,“谭笑不是你的女人嘛?我以为你会吃醋。”

“我的女人只有一个。”

美若再不说话,直到靳正雷递上锦盒。

靳正雷已经用心挑选,戒指还是有些松,比蚕豆略大的方形钻面几乎遮住她两只纤细手指。

他握住她的指尖欣赏,那眼神令美若感觉下一秒他会在大庭广众下,将她手指含进口里,细细品咂。

她抽回手,说道:“靳老板出手豪阔,晚上我会好好服侍的。”

靳正雷脸色不豫,过一会方道:“平安包了船,我们去游船河。”

“不怕冷在甲板上也可以,繁星做被,海风为床,如果口味略重,我们可以请船员在旁围观,为你加油。”

“……阿若,我只是希望你快乐。”

她咬住唇,接着低声道:“谢谢,我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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