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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韬院里看着这两个孩子玩的有十来个下人,可白明浅这边却只有向竹和顾程两个人陪着。萧容和白芷阳夫妻俩对孩子宠归宠,教养方面却是都严厉,不想让白明浅从小到大被那些小厮公公哄着长大,便只让顾程跟着,向竹偶尔看顾一番。而白明浅也因为当年抓阄宴的一不小心被迫从三岁开始既学文来又学武。

外头这一动静很快惊动了屋里的主子,白则伊缓缓走出来,亦如当年一身似雪白衣,薄薄一层淡妆粉饰下的面容却早没了一年前的稚嫩,端庄肃穆,凤后风姿不外如是。

“为何如此喧闹?”他淡淡一言,庭院里跪了一地的下人。白则伊早已很习惯这种架势,轻轻扫了一眼,“本宫问你们话呢。”

那奶爹双肩一颤,正要回话,萧子夜挂着满脸泪痕,紧紧抱着那只白猫,嚷道:“父后,我的!”

白则伊蹙了蹙眉。白明浅以前可喜欢她姨父了,可现在小小心灵里已经把他们父女俩划为不问自取的坏人里头了,她小屁股一扭,忍着痛往屋里跑,向她爹爹告状去了。“爹!表妹抢我的喵喵,我才不要跟她玩呢!”

萧子夜说到底也是想引起人家的注意,听到自家表姐不跟她玩,顿时委屈得小心肝都碎了,哇地一声嚎了起来。

白明浅小眼珠一转,也跟着干嚎。哼,当就她这个奶娃娃会哭嘛!

萧容被这两个小孩吵得头都疼了,斜了一眼白明浅连一点眼泪都没有小脸,沉声道:“行了!不就是只猫吗?你还是姐姐呢,送给夜儿又如何?!”

这下子,小明浅是真的声嘶力竭地掉金豆了,“爹爹是坏人!”她一边哭一边躲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心伤得再也不想见她爹爹了。怎么叫不就是只猫呢?她跟小珊儿约好了一人养一个的呀!

白则伊本来就觉得是自家女儿不好,哪里好意思收下,奈何萧子夜死命不肯松手,萧容又说回头再给小明浅弄一只便是了,他这才作罢。

“怎么就闹僵起来了?”

白芷阳声音一起,萧容撑着身就往她身上瞧:“不是让你带只猫回来吗?”

“我把小珊儿带回来了。千遥说过两天再给她送只过来。”

小明浅皮是皮了点,可却是不怎么爱哭,有同龄的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都不要她们夫妻俩操心。就算是和莫宇轩打架输了也就是恶狠狠放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什么的,倒是难得会闹脾气。

“你说说她都四岁了,还跟个小丫头计较什么?”

“若是寻常养着便也罢了,你不也知道,当时两只小猫是她跟珊儿约好了一起养的。”

萧容当然知道,所以这会儿已经有点后悔了。“好了,你别在我这儿说你那些教学生的经验了,快去看看她。”

白芷阳轻轻替他理了理散发,笑着点头。

“小浅姐姐,你别哭了。”

“……我没哭。”

“珊儿把自己这只送给你好不好,小浅姐姐你别难过嘛。”

“我,我没难过!”

白芷阳找过来的时候,两个奶娃娃正蹲在地上,一个可怜兮兮地安慰人,一个凶巴巴地否认,似乎是觉得被个男孩儿安慰太过丢脸,又一本正经地哼了一声,反过来教育他:“她年纪小,又是我表妹,我让给她是应该的。所以你以后要是有了弟弟妹妹就要谦,唔,谦……”

“谦让。”

“对!谦让!”小明浅顺口接了一句,接完才发现自己的风头让人给抢了。一回头,那凶狠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她忐忑地低下头,小短手背在身后。“娘,娘……”

“知道谦让,还跟你爹闹别扭?”

“……”

“娘走时是怎么吩咐你的?”

“……”

“说话。”

小明浅飞快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娘亲肃着脸,哪敢造次,期期艾艾地道:“娘说,说爹爹刚生完孩子,身子还没好,让,让我好好招待叔叔和表妹……娘,我错了”

“我白家的女子做错事不是道一句歉就完事的。”

小明浅扁着小嘴,这下是真可怜了。“那,那我先跟爹爹道歉,再去,去跪祠堂。”

“嗯。”白芷阳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神情总算和蔼了一些,摸摸她的脑袋,“去吧,跪一刻就回来。你爹亲自向你陆姨讨了只猫,过两天就送过来。”

白明浅立时高兴起来,一溜烟就往主屋跑,后面还跟着陆芸珊这个小尾巴。

白芷阳摇摇头,却是看得很有兴致。她在书院前两年教的一直就是小孩子,应对起奶娃娃其实比哄男人更擅长。当然,她自觉现在两边都挺擅长的。

白明浅很快又得到了一只猫,安抚了情绪,只是这孩子倒是有点恋旧,时不时还怀念一下以前的那只喵喵,便拉着萧容要进宫,见萧子夜待它挺好的才跟着放心下来。

景盛四年五月,皇贵君文氏怀孕,本来对于朝中大臣乃是一件大喜事,可很快喜事变成的丧事。

六月,大殿下宠上天的小猫不小心冲撞了皇贵君,文氏摔了一跤,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

紧接着的一个月里,关于大殿下骄纵蛮横,关于大殿下时常针对文氏,甚至连两岁的孩子故意谋害皇贵君的言论传遍了京城。

六月末,朝中有人弹劾凤后,直言女不教父之过,认为乃是凤后失仪,才会有如此顽劣之女。文丞相反而出来周旋,以意外定论,并谏言请皇上广纳后宫,开枝散叶。她越是如此就越有人不平。到最后甚至有人提出要废后新立的说话。

圣上一言不发,只是看了文丞相一眼。

文氏的孩子没了,萧子夜因为当场见到他流血,吓得高烧三天,昏迷不醒。姚氏本想进宫探望,白则伊却不愿见人。后来,还是萧容递了牌子给萧茹尽才顺利进了宫的。

那天,白则伊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萧子夜,整个人像是懵了一般。

“小弟……”

白则伊紧紧拽着自己的袖子,轻声问他:“姐夫,我不明白。他好不容易有孩子,难道在他心里,肚里孩子的命还不比夜儿重要吗?”

“……因为孩子总还会有的。”可让皇姐对小弟疏离的机会却并不常有。萧容从小长在后宫,对于这些手段其实并不陌生。所以听到宫人来回的时候,他大概是白家最淡定的一个。

白则伊苦笑了笑,沉默不言。

回白府的路上,白明浅情绪低落地趴在萧容怀里,闷闷地对他道:“爹爹,表妹好可怜。”

萧容摸摸她的脑袋,却道:“她生来高贵,若要抓住如今的身份地位,自然要比别人付出更多,承担更多的责任。明浅,你也同样如此。你身上留着白家的血,又是萧家之后,日后为了维系两家,你也要比旁人更辛苦。”

这是她爹爹第一次直呼她的大名,白明浅觉得这一瞬间她并不只是个五岁小儿,便学着她娘亲肃着脸似懂非懂地点头。

景盛四年七月初,吏部巡官苏善幸前去江南查看防汛堤坝,八月上书提议修补会川堤坝,圣上准奏,拨下钱款,再到会川时却只剩下不足三成。苏善幸九死一生回京,圣上得知此事,震怒万分,即刻指其为钦差大臣,携御史中丞再返江南,立案彻查。

九月,贪污案尘埃落定,却又牵连出了一桩官盐私贩案。苏善幸三下江南,十月,古朔最大的盐商楚家落网,将功赎罪提供了私贩官盐的官员名册。十一月初,镇江盐运司大小官吏全部入狱,怀远知府也在其列。

然而这震惊朝野的惊天大案却还未结束。紧接着,又传出那私盐有一半竟是被人偷偷运去了北燕。

十一月末,江南再起波澜,私盐案幕后之人直指三王爷,所有证据都表面她与北燕互通,企图谋逆。十一月二十四日,三王爷被关入天牢,处斩立决。

这一年,朝中诸人战战兢兢,深怕引火上身,到最后,关于皇贵君流产一事也在这种紧张气氛中不了了之。

景盛五年初,凤后谏言,请皇上充盈后宫,二月,礼部收到圣旨配合凤后进行选秀事宜。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后记四

后记四

艳阳下的湖面波光粼粼,少年一身如雪白衣,蹲着身子,纤细的手指戏耍似地轻轻拨过水面,微垂的眉眼,轻颤的羽睫,衣领下曲线优美的白皙脖颈,无处不为这萦绕着少年愁绪的身影添上了丝丝美感。

杯光交错,谈笑风生间,萧茹尽的余光却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到那远处的少年身上。今日是她这个新任太女请四月上榜的学子们踏青的日子,才子在侧,自然也少不了佳人相伴,因此,这一次来的并不全是女子,世家公子亦不在少数。交好的都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唯独白家这位小公子从刚才马车上下来与她目光相触后,就一直有些闷闷不乐,这会儿干脆远离众人,身影在秀林间随着她的步子时隐时现。

萧茹尽推了几杯酒,视线在他身上锁了一会儿,趁着大家没注意,快步走到他身后不怎么起眼的地方。

“白公子似乎不太合群,怎的总喜欢一人走动?”

白则伊身子一僵,猛回头的双眸清亮,竟是带着些许惊喜,让她心情一瞬亮堂了起来。可下一秒他却垂下头,站起身,声音平平地向她请安:“见过太女殿下。”

他没再抬头,耷拉着脑袋的样子看在她眼里似乎像是失望。萧茹尽暗自叹了口气。白家这位小公子在帝都也算是家喻户晓了,十三岁那年夺得诗会头筹,一手超绝画技另人赞叹不已。可是,这位才情兼备,风华无双的白小公子,至少她每次见到他,这人都是一副郁郁寂寥的样子。

“阿倾没有来。”

白则伊一愣,蓦地抬眼看她。萧茹尽自以为猜对了他这一片少年心思,唇边了然一笑,再开口时声音柔了几分:“难得出来一次,散散心不也挺好的?”她倒是挺同情他的,身为男子姿色再绝艳又如何,喜欢的人心有所属,从不曾回头看一眼,而且,未婚夫还是他的表弟,当真是有苦无人诉啊。

就像她自己,明明从没觊觎过那皇位最后却阴差阳错地得了手,明明想娶个心意相通的夫君,却不得不娶了文氏。

白则伊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只觉得此刻的女人温柔得像是睡梦中许多次梦见过的她一样,心跳止不住就快了几分。他赶忙又错开视线,紧紧拽着衣袖。“殿下,殿下赶紧回去吧,我,我很快就过去”他已经尽量在压住慌张了,语气却还是很生硬,面色便有几分懊恼。

萧茹尽一笑,想着自己到底戳穿了人家的心思,未免他尴尬,也不再多言:“这地方人少,去你大姐那里吧。”丢下一句话,转身潇洒而去。白则伊望着她的背影,迟疑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叫住她。

“殿下,不久前前线来信,莫将军似乎打算主动出击,叮嘱后方粮草万万要备齐。臣以为……”

头上乌云密闭,好像下一秒就要砸下倾盆大雨来。万佛寺半山腰的凉亭里,萧茹尽双手负背,听着身旁那位臣子的话,视线却不住飘远,落到大殿外正欲往下走的少年。明明隔了那么远,身影都模糊不清,她却不知为何竟那么确定就是他。

有些人,不经意间关注后竟然时不时地就会出现在身边。萧茹尽从第一次在诗会上遇见他,到现在几乎每一次世家子女的聚会,她总能看到这位穿着素雅的白公子。若不是知道他喜欢阿倾,她甚至就要以为他像别的男子一样是冲着自己来的了。

不过,神情疏离,红唇带着恰到好处的三分笑意,婷婷如玉,恰如一朵空谷幽兰,若真是投怀送抱,她想她倒是挺愿意接受的。

噗咚——

萧茹尽眉心一动,果然下一秒那山雨欲来的瓢泼大雨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袁景,去给白公子送伞。”

那被点到名的侍卫一愣,目光扫了一圈也没认出来谁是白公子。萧茹尽见状,干脆自己拿起伞往外走去。她人都走出凉亭了,没有两步却蓦地停下又退了回来。她指了指正向下奔来的少年,又重复了一遍:“袁景,去给白公子送伞。”只这一次,依旧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却不知为何低了几分。

即便有人送伞,白则伊还是淋了一身雨,柔软的墨发黏在脸上,白皙的双颊上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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