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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被他们逃脱,福村就危险了。钟庆然有诸多办法正面对抗,就怕暗地里动手,一旦他救援不急,被人得手,这后果无人承受得起。

“庆然,那些女人孩子都放走?”简明宇声音略带沙哑,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不然怎么办?”钟庆然眼中有一丝迷茫。

“……”简明宇也拿不定主意,正寻思间,眼角余光扫到一个妇人动了一下手指,他心中一凛,顾不得什么,抄刀上前,连反应的时间也不给那妇人留,直接一刀了结。

钟庆然被吓了一跳:“明宇,怎么回事?”

“庆然,我觉得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不如干脆一点,索性送佛送到西。你曾说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才看到那妇人手指动弹了一下,要是放他们回去,还不知道要生出怎样的事端来,我们人太少了,早晚得向外招人,万一被他们混入,这……”简明宇眼神黯淡,手却很稳。今天这事对他的冲击很大,他不但没有逃避,反而宁可承受良心上的谴责,也要护一家人安全。

钟庆然稳了稳心神,紧紧握住简明宇的手:“就按你的意思做。”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开始没有上过战场的村卫,都下不去手,直到被船工激起心中仅存的那丝勇气,才闭着眼睛动手,之后,事情就简单多了,即便那些是妇孺孩子。

看着船工那干净利落的动作,钟庆然觉得很是汗颜。其他人可以犹豫,可以心慈手软,唯独他不行。他掌管着福村,一旦他决策错误,带累的可不光他一人,一家,整个村子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一队搬运物资,二队警戒,三队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简明宇收拾好心情,快速下达指令。

钟庆然补充道:“三队任务完成后,将人集中起来火化。”

众人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钟庆然感觉手在微微发抖,说话都带着颤音。他又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对于人命的漠视,远不是他这样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所能及。他必须适应这里的规则,不能被这事困住手脚。

处理完所有事之后,已是凌晨时分。来的时候,因为要隐藏行迹,行进间悄无声息,没想到,返程时,气氛更加凝重,要不是有船工在边上插科打诨,怕是会一路无言。

这一晚,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的人,没几个能睡得踏实,其中就包括钟庆然和简明宇。别看简明宇动手极为果断,到底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内心的煎熬,一点不比其他人少。钟庆然还要更严重一些,这次行动是他下的命令,不管对与错,一切都要由他担起。这一晚上,他噩梦不断,中途惊醒了好几次,无意识间,紧揽着简明宇不放,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暖。

度过最初的不适之后,钟庆然感觉,他身上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同了,细细一瞧,钟林等人也起了明显变化,更为坚毅。

剿灭盗匪后,钟庆然一行人并没有回村,在匪徒反应过来前,又灭了两小拨,之后绕了一大圈,将踪迹全部消除,这才返程。

钟庆然自己都察觉到他瘦了一圈,并非长途奔波的原因,究竟怎么回事,明眼人一想就明白。这事别人帮不上忙,只能靠他自己想通。简明宇无法,只能尽量做些好的吃食,为他补身体。

钟庆然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理智上他赞同这一做法,感情上却一时无法接受,特别是捣毁据点那次,他起了深深的负罪感,只有时间才能抚平这一切。

“又做噩梦了?”简明宇拿过放在手边的棉帕子,轻拭着钟庆然额头上冒出的虚汗。

“嗯。”钟庆然嗓子发干,仿佛几天没喝水一般。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回发生,简明宇端过搁在一旁的水杯,钟庆然就着他的手,一口干尽。一杯水滑入喉咙,嗓子得到滋润,钟庆然感觉舒服许多。

“快到家了,你再坚持一下。”简明宇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更加细心照料钟庆然的饮食起居。

“没事,我熬得住。”钟庆然也挺佩服自己,他自己并没感觉到有多难受,心理上也没太大困扰,可噩梦依旧每天光临,这不是他能控制的,对此,他也没辙,只能先这么对付着。

随着离福村越来越近,钟庆然的症状明显好转,简明宇安心许多。好吃好喝,却日渐消瘦,这让简明宇看着就难受,生怕钟庆然会出事。

“回来了,村长他们回来了!”

“真的?走,都去迎接村长。”

看到两只鹰在福村上空盘旋,村民立刻反应过来,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计,在村口道上等着。

钟庆然他们一去这么多天,村民心里都不怎么踏实。没办法,福村武力就那么多,钟庆然带走了大半,他们要还能安心就怪了。更何况,钟庆然一行人要办的事还很危险,一个不慎,能不能有机会再见面都还两说,谁家不是悬着一颗心?正常出远门,都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不用说钟庆然他们。

钟庆然他们在村口耽搁了一会,就各自散去。

“庆然,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童氏拉着钟庆然上下打量,语带担忧。

“没事,这段日子尽做恶梦,现在已经好多了。啊,我估计是想爷爷奶奶了。”钟庆然不想在此事上打转,随口说道。

“真没事?”童氏不放心,再次问道。

“阿奶,放心,真没事。”钟庆然保证。

“好了,老婆子,既然庆然说没事,那就没事,看他俩累的,赶紧让他们回房休息。”钟老爷子制止童氏继续发问,打发两人下去。

“老头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和钟老爷子多年夫妻,童氏对他的了解不浅。

“我看庆然人很精神,就是瘦了许多,怕是此行所办的事对他造成了困扰,估摸着问题不大,我也就没有多问。”钟老爷子没说得太明白,童氏却也听懂了。

“都是那天杀的小人给害的,不然,庆然哪用得着遭这个罪?”童氏不忿,“还有那皇帝老儿也是,这么明摆着的事情,那么要面子做啥?”

“也不全是坏事,以前庆然做事都缚手缚脚,到这边,就不用考虑那么多,现在只是一时困难,时间长了就好了。”钟老爷子心里清楚,就最初这段日子难熬,等福村真正发展起来,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唉,希望如此。”童氏长叹一口气,起身前往厨房,“我去给庆然和明宇弄点好吃的补补身体,你要不要也吃点?”

钟老爷子转头看了看天色,摆摆手说道:“不用刻意准备,要是有多的,给我盛点就是。”

“行,那我忙去了。”童氏跨出门槛,正巧碰到简明晨。他一听是去厨房,忙跟着过去打下手。

“童阿奶,哥郎他没事吧?”简明晨小脸上尽是担忧,心想着,可千万别出事才好。

“没大事,休息一阵子就好。”童氏如此宽慰自己。

第101章

童氏不知道庆然和明宇睡下后,多久才会起来,便宰了一只刚长成的鸡,加上几根参须炖汤,顺便再熬上一锅浓浓的米粥备着,也只有这样的吃食煮熟后,才可以一直用小火温着,而不会影响食物口感。

童氏这般做法很有先见之明,钟庆然和简明宇,果然直睡到日薄西山,才先后起床。

吃着泛着浓郁米香的海鲜粥,喝着略带点参味的鲜美鸡汤,钟庆然心里暖融融的。还是家里好,在外风餐露宿不说,还需时刻警醒,不光要小心隐藏行踪,以免被人循着蛛丝马迹找过来报仇,还得防着生活在草原上的猛兽,那生活,绝不是他这个习惯宅家里的人所向往的。

饭后,钟老爷子把简明宇叫到上房。

“明宇,之前当着庆然的面我也不好多问,你老实告诉我,庆然的噩梦是怎么回事?出去才多久,就瘦成那样,身体真没问题?”钟老爷子没有之前和童氏说的那样淡定,他能大致猜到导致庆然这样的原因,不问清楚到底不放心。

简明宇没有隐瞒,将造成庆然这般模样的症结全都透露出来。

“这事我知道了,你回房把庆然给叫过来。”钟老爷子心里如明镜似的,上午庆然一去休息,他就走访了那几家,初次经历此事的村卫。

这些人虽都被此行影响到,但这么些日子过去,早就缓过来,回到家后,基本跟没事人一般。钟老爷子没想到,庆然对此事竟然这么耿耿于怀,若不把这事情给解决了,想必于庆然身体都有碍,而且心中有这么大个负担存在,以后日子都过不松快。

归根结底是他能力不足,竟然要自家孙子担起一个村子的重任。钟老爷子长叹一声,眼神有些黯淡。大事上他还真帮不上忙,最多也就提提意见,照着庆然定下的方案行事,要想壮大福村,还是得靠庆然这些后辈,看来他真是老了,没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

“爷爷,您找我?”钟庆然推开房门,坐下替自己倒了杯热水,慢慢饮着。

钟老爷子没有立刻说话,仔细打量着钟庆然。人看起来很精神,就是瘦了一大圈,这让钟老爷子更加确信,庆然表面上似乎没有受到此行的困扰,看起来一切正常,怕是他自己都不清楚内里始终受着煎熬。

“庆然,你们走后,瓦林村人曾来过一次,和我们交易了一批货物。”钟老爷子不疾不徐地说着,“我从他们那得知,搜刮他们的那伙盗匪,只要各村按时上交供奉,倒是还算比较好说话,可偶尔也会强行带走一些漂亮男女,若碰到有人反抗,那手段光听着就让人胆寒。”

钟老爷子摩挲着未点燃的烟杆,眼里含着丝后怕,随即转为庆幸,以及自豪:“庆然,你要知道,要是你不这么做,就福村这么点人手,除非我们一直生活在海上,不然,那下场会如何,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钟庆然其实一直明白这个道理,端看他白天一切正常,就能看出来,可潜意识并非他所能控制。

看着钟庆然无可奈何的样子,钟老爷子决定,用重锤来敲醒他这个响鼓:“庆然,你觉得福村被盗匪发现后,他们会怎么做?瓦林村人可是说了,我们村很多东西就连那些大部族都没有,不说青砖瓦房,光我们带过来的那些物资,就足够让人眼红。”

“你想过没有,若我们不能自保,那些工匠就会被人带走,村里会被掳劫一空,只留给我们勉强糊口的物资,这还算好的,要是他们首领脑子够灵活,其他村民或许能留下一条命,我们一家首当其冲,十有八九要回归祖宗的怀抱。”

“庆然,难道你想看着我和你阿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整天下地劳作?更甚者,直接殒命当场?”钟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明白,这世道就是如此,既然我们不可能像瓦林村那样乖乖上交保护费,那就注定,我们和他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这么做,都是为了让我们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何错之有?”

随着钟老爷子一声声,一句句,钟庆然能感觉到,束缚自己的无形枷锁,松开了一条口子。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为何会如此,他可不是这般软弱之人,最初是有点难受,可做都做了,难道他要为此懊悔一辈子?看着就不像,可事实就这么让人懊恼,他对此完全束手无策,也就离家近了之后,他的睡眠才有所好转,可也仅止如此,白天那一觉,他就惊醒了两次。

钟庆然这般,不光他自己受累,还连带着简明宇也时常睡不好,他一醒,简明宇也跟着醒过来,这段日子下来,简明宇也瘦了一小圈。

“庆然,你这么做不光没错,还帮了瓦林村这样的村落大忙。没了盗匪搜刮之后,他们以后的日子能松快许多,再也不用担心匪患,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钟老爷子继续劝解,“你心中的疙瘩不就是那些妇孺孩子吗?其中有部分确实无辜,毕竟是被强抢的,可更多的是罪有因得,他们吃的喝的用的,还不都是他们丈夫父亲强抢而来?既然他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好处,自然也得承担起这么做的后果,天下间就没有光拿好处的道理。”

“爷爷,我记住了。”听了钟老爷子这一席话,钟庆然不说茅塞顿开,至少心里舒坦许多,他感觉身上那股无形压力骤然一轻,仿佛整个人都沐浴在暖阳中。

最开始,钟庆然并没察觉异常,还以为是他的错觉,哪想到过去了一小会,这种让人舒爽地昏昏欲睡的感觉依旧存在,他忙跟钟老爷子告退,步履匆匆回到睡房。

“庆然,这么急,有事?”简明宇放下收拾到一半的行囊,关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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