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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他是傻子。

直到五岁,范长安都不会说话,所有的人,包括他爹,都以为他这个儿子是个废物,只有他娘还一心待他好。母亲过世时,他说了第一句话就是:娘,你别走。

那时候已经晚了。后来,他再也不开口,之后祖母带他到了安平村,他住在这山水环绕的地方,他也总不开口,直到遇上了秋娘,那个一直在他耳边嗡嗡嗡的杜秋娘。

什么时候再开口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他很讨厌她,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走开。

当时她还喜滋滋地上来逗他。

当天,他回了家,拉着祖母的第一句话是:咱们换个地方住吧。当时祖母欣喜的双手合十不停感谢,抱着他眼泪刷刷掉的模样他依然记得。

后来他就住下来了,一住这么多年,他成了范呆子,秋娘,依然是嗡嗡嗡不停说话的秋娘,一逗他就哈哈大笑的杜秋娘。

长安舒坦地靠在床上,安生地想:只要秋娘欢喜,教他扮作什么样的,他都愿意——秋娘要他考中科举,那他就去搏一搏。

“长安,我想买地。”

吃早饭的时候,秋娘突然想起这一茬,忙对长安说道。

“怎么好端端地想气买地来了?”长安停了筷子问道。

“我想当地主婆啊。”秋娘认真道:“咱们手上有一百多两银子,放着可就是死钱。可若是买些好地,再租给旁人耕种,那租金就够咱们生活的,我再做些旁的手工活,慢慢积攒,或许哪日咱们就是安平第一富呢!”

“好。”长安摸了摸秋娘的脑袋,笑眯眯地想,秋娘的愿望可真是小的可爱。

安平第一富?听起来似乎不错。

从前他跟祖母在一块,只想着安安分分过好自己的小圈子就好,如今有了娘子,他自然是要好好盘算盘算。

“手工活就别做了,把咱们存的那些人参全拿去卖了,多买些地租人,再留几亩给咱自个儿。建州是香料城,我去寻些易活的香草、草药回来种,等来年丰收了就能送去建州卖了。人你也不需要愁,就在咱们村里寻两个老实可靠的人,帮咱们照看就是了。”

“那我不是什么都不要干?”秋娘瞪大了眼睛想。、

“我娶你回来,是要让你享福的,不是让你回来干活的。”长安笑眯眯道。

一句话说得秋娘通体舒畅,眉开眼笑地挥了挥手道:“你别操心这些,好好准备你的考试便是了。这买地买种雇人的事儿我来盘算。在家中呆着无聊,我总要寻些事情做的。”

“好。”长安又应道。

秋娘眯着眼睛想,这回自己真是要发达了。

这几日,苏千落一直抵在张家门口,从天光骂到天黑,几乎是将张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过了一遍,骂句还不带重复的。听说元宝娘几次冲出来跟苏千落干仗,都被张元宝扛着拉了回去,有一次,苏千落正好抓住张元宝,几爪子就抓住了张元宝,混乱间,张元宝的脸还被她划出了好几道血痕。

那时候秋娘正好路过,看见这热闹的情形险些鼓起掌来。抓,就该狠狠抓,最好把他抓残了,生不如死才好。

眼见着张家是要扛不住了吧?

当年元宝爹着急将家产变卖拖家带口逃离安平村的谜题终于被破解:上一世是怕被苏千落抖露出自己通奸,这一世,却是当场被抓,不逃也地逃了,否则这么闹下去,张元宝都不用做人了。

听若兰私下说起,元宝爹在四处询问看有没有人想要买他家那些地呢——祖宅不能卖,可是他想卖地,这安平村他是真不想回来了。

秋娘想起张家那十亩肥得流油的好地,还有他那座因着元宝爹发了横财而装潢地极好的宅子,她舔了舔嘴巴。

有没有法子让他将地贱卖呢。秋娘亮着一双眼睛,半晌后,缓缓将视线落在不明所以的长安身上:成,长安一肚子黑水,他定然懂!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河蟹君完成!!当当当当~~~花花在哪里~!!

秋娘;长安,咱们手拉手去坑渣男的地吧~!

【明天停更,希望后天能上榜,合掌,求祝福。17号晚上若是有榜就双更,若是木有榜单……咱们就单更默哀吧……】

☆、27鱼蒙晋江独发

半个月后,张家。

苏寡妇,不,苏千落又在门口叫嚷了。光这半个月,张家奶奶,元宝他娘已经跟苏千落干了五架。张元宝原本还能拉着他娘,后来他就放弃了,两个女人之间互相撕扯,众人围观,这样的脸他是真心丢不起。

他这个娘跟着他暴发户的爹,生活条件好了,可内里一点都没涨,原本还能装一下,如今里子面子都被都苏千落喇开了,她反倒豁出去了。

正如此刻,见苏千落又来门口叫嚣,他娘开始摩拳擦掌,他爹耷拉着脑袋窝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张元宝一个头顶两个大,等元宝娘同苏千落开始下一轮对仗时,他蹙了眉头问元宝爹:“爹,寻着买家没?”

元宝爹抬了眼睛,眼下还有一片淤青,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看的人多,买的却少。”

这事儿说起来他也十分郁闷。原本十亩的田地,眼见着过了秋,能收许多粮食,他连地连粮,统共才卖二百两。消息放出去的头几天,来问的人不少,可真正想买的人却少,个个都想着能买地送粮。

世上那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元宝爹自然是不肯。又等了几日,从建州来了个富商模样的人,二话不说便说要了,还给了十两的定金,隔天,富商便带了人来看风水,看完,那富商连定金都不要了,直称那地风水不好。

元宝爹是靠运气发家的,他哪里信这个?他白得了十两银子,只道富商是个蠢货,喜滋滋地等下一轮的买家。

过得几日,又有人来看地,这回却是压了他十两银子的价钱。元宝爹算了算,觉得不亏,也就卖了……事到付钱的时候,买地的派了家人来,直接在他门前跪下,说自家老爷死了,此地怕是买不成了。

再后来,又有那么几个人来看地,多多少少都出了些事情,这事渐渐也就传了出去,说张家的地玄乎,会害死人。元宝爹纵有几百张口都说不清,那地价钱一降再降,买地送粮,旁人都不敢要了。

“我总觉是有人在耍咱们玩儿,咱们在这地里呆了这么些年,怎咱们就无事?”张元宝思量道。

“谁想不到这层?”外头两女人已经对骂累了,这会正休战,元宝爹抽了口旱烟,道:“我请了牛头山的老道过来与咱们看看风水,顺便正正咱们的名儿!”

话正说着,外头传来苏千落的讥讽:“哟,牛鼻子老道都来了,是要来收了这一屋子的畜生么?姓张的,老道士来收你了,你这一屋子的倒霉鬼短命相,趁早被收了才好呐,哈哈哈!”

那音没落下呢,元宝娘已经提了石子直接打破苏千落的头,二人直接扭打在一块。

元宝爹只当没听到,忙开了门去迎老道士进来。

老道士姓孙,在牛头山上颇有些名气,医术了得不说,在看风水算运势上颇有一绝,附近的人都信服。

元宝爹等他一上来,忙就塞了一封银子给孙老道,孙老道掂量了两下,似是不大在乎便收到了怀里,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张元宝,直点头道:“此子七筋八脉奇特,是个可造之材,或许将来身为状元也未可知。”

一句话便将张元宝和元宝爹说地喜笑颜开。打赢了的元宝娘正好进来,提了眉道:“我家儿子自然会是状元,他出生时便有和尚说了,他此生必有奇遇。”

孙老道冷冷地笑了笑:“奇遇自然是奇遇,可他命格再好也抵不住他亲娘这样败坏的。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家家户户都是有神明看着的,你这般与人争吵,吵得家里的神明都受不住,离了你家的地头,福荫不在也就罢了,还招些不干净的东西——你是七月十四子时生的吧?鬼门关大开时出生,阴气果真重的很。”

两句话将元宝娘生生镇住了,原因无他,只因她出生时的确是七月十四子时,她爹娘嫌这个时间不吉利,特意请人蘀她改了命。所以打小旁人都以为她是七月十五出生。这事除了她家里的人,谁都不知道。

可孙老道竟然就知道了!

尽管他话说的难听,可元宝娘却有些服了。

张元宝见老道对他娘不敬,便有些沉下脸,元宝爹却是拉住张元宝道:“没你说话的份儿。”

那一厢,元宝爹却是带上笑,道:“道长您说的对,咱们往外头,往外看看。”

说着,便将孙老道往外带。

苏千落已经不在那了。孙老道一路沉着脸,随张元宝一家人走在他家的田地里。今年安平村作物的涨势极好,尤其是张家的稻子,长得极为喜庆。

孙老道折了一枝在手上,嘴角又是扯开一丝讥讽的笑,张元宝看着,只道这老道神神叨叨,那老道却是扔了稻子,抬了眼看张元宝,笑道:“年轻人,你也是个秀才吧?来,你站我这地儿,从这看你家的屋子,你觉得像什么?”

张元宝疑惑的站到孙老道的位置,那时候夕阳将下,还有些余晖,张元宝恰好看到自己的门口延伸出来的路。他爹发了横财后,特意在自家门口修了一条路直达自家的地,此刻看来,却有些苍白无力,让人觉得凄凉。

张元宝也看不出哪里不对,抬了眼去看孙老道,孙老道却是抚着自己的下巴道:“你瞧你家修的这条路像不像是长走廊?大门口直对长走廊,这可是“冲啥”格局,走廊如此长,那便是“穿心箭”格局,一箭穿心,不死也残。花钱建灾,你家一门脑子都被驴踢了吧?”

孙老道前头说的还一本正经,后头一句话一出,张元宝直想拿地上的石头砸他,老道绕过他,摇了摇头,又走到元宝爹身边,拉着他走到了张家的另外一个角度,拿手遥指,道:“你看看你家这个祖宅,这会看着像什么?”

元宝爹还不明所以,元宝娘却是顺着孙老道的手看了看,心里一惊便脱口而出道:“棺……棺材?”

话音落,她自个儿却是捂住了自己的嘴,老道笑了笑,道:“你家祖先倒是会想。这安平村是块风水宝地,你家那原本也是灵气最盛的地方,棺材棺材,升官发财,把灵气全引到你家棺材屋去了。高,是真高。”

“那是说我家这格局反倒好了?”张元宝道

“好,十分好。”老道哈哈大笑,沉了脸却道“这般好的格局,却因着你爹是个杀猪的,煞气冲了灵气,生生让他晚发迹了这么多年,这也就罢了……”老道转了头问元宝爹:“你将你家祖宅修过?你见过棺材上开了天窗建烟囱的么?棺材不紧,泄的是尸气,你家这泄的是灵气!灵气散尽,阴气占了上风……没人告诉你,你家这十亩地曾经是战场,上头尸横遍野,所以如今这般肥沃么?”

老道说着,脸上便阴气沉沉,张元宝身后一阵冷,却是不敢道:“照道长这般说来,我张家早该被阴气反噬倒霉头顶,为何我爹这些年又能这般顺利?”

“顺利?”老道嘴角歪了歪:“一个杀猪的,有些煞气镇住了阴气,可惜这些年好生养着,煞气没了,也便开始倒霉了。你们且住着好了,若是你们坚持,老道我来年便到这屋里来,蘀你张家一门收尸便是。”

他说着便要走,任元宝爹怎么留都留不住。元宝娘急的直在后头嚷道:“道长,你还没告诉我们破解之法呢!”

老道遥遥挥了挥手,浑厚的声音传来:“无救!”

几个人回了屋子,元宝爹越想越是后怕,想到如今自己住在一个棺材里,浑身便不舒适。这厢也怪不得自己的祖先,只怪自己手贱坏了祖先的风水。

张元宝见爹娘这般害怕,劝二人别将老道的话放在心上,自己却去念书去了。

就在当夜,元宝娘半夜起夜,摸到茅厕时,却被一只猫吓得跳脚,脚一滑,直接掉进了茅坑里,喊了半晌险些死了才被元宝和元宝爹救上来,醒来时,元宝娘第一句话便是;“他爹,咱们赶紧搬家,这地儿要害咱们的命呀!”

卖房子的事儿,彻底提到了日程,连张元宝都不能有异议了——卖,连祖宅一起卖,死道长不死贫道!

一百五十两连地连粮连祖宅,开出去几天,没人买……

再是没人买,张家也呆不住了。因为张家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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